四角飞檐，长廊凉亭里，酒壶倒翻，零零落落的堆满了一角，慕颜提灯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石桌上苏墨面无表情自斟自饮，酒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醇香，他一个人对着落月，本是艳丽浮华的紫色偏生让他穿出了一种自律禁欲的感觉，他一杯接着一杯眼中晕起一片雾气打破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衣带飘飞醉意风流。
他好像是醉了，又好像根本就是清醒，广袖翩然。他忽然扭头看向慕颜，右手执杯嘴角带起一丝笑意，那丝笑意飘忽的很，像是无根的浮萍，他睁着眼睛冲慕颜招手，行意流畅仿佛做了很多年。
“阿颜，“他突然出声，眸润微光：“再给我弹一遍醉生珏吧。“
手中的宫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慕颜僵立在亭外，双眸睁大，想要向前迈去却挪不动脚步，粉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眼中重的发沉的泪水突如其来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你会知道醉生珏？你是谁？为什么这么亲密的喊我阿颜我就想哭出来？
为什么？
苏墨说完后终于一头倒在石桌上醉的不省人事，慕颜擦掉泪水走到他身边仔细的看着他，这是和平常不一样的脸像孩子一样单纯，他闭着眼睛很安静，呼吸均匀，长长的眼睫垂下敛去那份沉默冷凝，神态逐渐和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合，她不敢相信却又想证实猜想，慕颜一手扶着心口不敢大声的呼吸，一只手颤巍巍的伸过去。
“你在干什么！“
刚触到领口的手像被扎一般飞快的收回来，慕颜转身就看见苏陌然站在不远处隐含怒意的看着她。
他穿白绸竹叶立领中衣，披着深色的狐裘踏夜而来，俊秀的眉眼带着寒气，平素温文尔雅的淡然也染上了黑夜的邪肆。
“陌然，我…“
香薰淡淡的新房里，大红织锦绣鸳鸯戏水的团帐还未换下，四季如意的百子屏风上散乱的搭着被肆意撕扯的衣物，向里看去檀香木雕花滴水床榻边还落有一个桃色彩蝶的肚兜，软帐垂落挡住了里面的景象却挡不住旖旎糜丽的呻吟传出。
屋外夜凉如水，风雪如期而至，枝头的红梅在寒风中颤颤巍巍，千家百户早已熄灭灯火，屋内床榻上人影交叠，痛呼夹杂着极乐和黑暗融为一体。
“慕颜，你要记住你的身份。“
“离苏墨远点，离容苏远点，也离我远点。“
“你只要安静的待在颜居，捧着这道慕若千辛万苦为你求来的天子赐福，好好做我的笼中雀就好了。“
苏陌然看着慕颜紧闭的双眼，露在锦被外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痕迹，他穿上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广袖轻轻扫过她苍白的脸，指尖落在小巧圆润的下巴上然后猛的勾起，床榻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来，仍旧沉沉的睡去似是疲倦极了，他静静的看着，直到眼中恍然炸裂的微光如夏花一般短暂。
“慕颜。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床上的人依旧沉静的不出一丝声音，像是被封入雪山冰棺的美人尸，只是微微颤动的眼睫下划过两道水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