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创伤,远不及心中的自责与愧疚来得沉重。秦天抱着林雨萱一步一步离开覆盖整个广场的阵法,每走一步,他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当他走出阵法的时候,一张脸已经像纸一样苍白。
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脸流淌而下,异能被强行抽取,对他的伤害是很大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手把他身上的肉硬生生撕下来一样,鲜血淋漓。痛,深入骨髓的痛,险些让他跪倒在地。
秦天咳嗽的时候故意紧紧抿着嘴,他怕一个不小心把嘴里的血吐出来,那样可能会弄脏林雨萱的衣服。
林雨萱在秦天的怀里抬起头,看着爱人苍白的脸色,心中泛起无尽的心疼:“小天,你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放心吧……我没事……”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秦天渐渐没有力气再抱着林雨萱了,但他不能松手。在所有人当中他拥有的异能是最多的,所以当异能被强行抽取的时候,他受到的伤害也最大。
“你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林雨萱可以感觉到秦天的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她不忍心让受伤的爱人继续抱着自己。“你快……没力气了吧?快,快把我放下吧……别再硬撑着了……”
扭头吐掉嘴里的鲜血,秦天摇头:“门都没有,想也别想……!我要是松手……你会摔在地上的,那,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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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里卡搀扶着谢慧玫导师,跟在秦天身后往沙纳利加学院的大门口走。李查德扶着院长林青山,一步一个趔趄。秦天抱着林雨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校门,然后他就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两腿一软,直接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把林雨萱抱在自己的怀里。
“别管我了,快!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林青山把李查德推向秦天的位置,让他去看看秦天有没有大碍。现在的他,可不是奈特罗德学院的院长,而是秦天的养父。“要是没事的话你们就先走,我去找几个朋友。洛里斯这个老杂毛,杀了我的学生和导师,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
李查德点头,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蹲在秦天身边推了他几下:“喂,秦天……秦天你没事吧?秦天,秦天你醒醒……你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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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我没事……!”秦天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他试图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林雨萱再抱起来。可是他失败了,反而是自己再次跌倒在地上。“我们,我们要去哪里……还能去哪里?”
李查德这才想起来,奈特罗德学院被毁意味着他们无家可归,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李查德不想回家,他本来就是一个整天不着家的人。安吉里卡是不愿意回家,她不愿意回到那个充满了争吵的家里去。
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的谢慧玫苍白的笑笑,这种时候还是要导师出马才靠谱:“不介意的话,去老师家……住吧……反正老师,一个人住……空房间很多……当老师的,哪能看着学生流落街头……?”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查德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矫情,谢慧玫的提议能够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当然是再好不过。“不过……我们不会白住,家务活的话……等我们恢复了,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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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谢慧玫的家离沙纳利加学院并不算太远。
事实上这并不能算是她的家,谢慧玫曾经交过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但他花心,玩弄了谢慧玫的感情。
分手之后,也许是愧疚心作祟,他假模假样的给谢慧玫留下了一个“家”。所谓的家,在谢慧玫看来更像是一个囚笼,毫无生气的囚笼。冰冷的囚笼和冰冷的心,也算般配,她也一向如此。
家门打开之后,秦天就直接倒在门口。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中途换了姿势被背着的林雨萱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她挣扎着想从秦天身上起来,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安吉里卡确认谢慧玫没有大碍之后,赶紧过来把林雨萱扶了起来:“怎么样了?你还好吧?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帮你治疗。”
“别管我……快看看秦天……”林雨萱被安吉里卡搀扶着,即使身受重伤,她仍然心心念念着爱人的情况。“他一定,伤得更重……我的异能,被强行抽走了……不然的话,还可以做个应急处理的……”
“哐啷——!
谢慧玫把一个家庭医药箱重重放在桌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提着箱子了,把家庭医药箱的盖子打开:“你们各自,先……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吧,我去……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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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查德抓住了林雨萱的手,从她的手里拿走消毒用的酒精和棉球:“我来,你是我们当中伤得最重的一个,我已经让安吉里卡帮你止血并且包扎伤口了。快去吧,秦天的伤我来处理,放心,会还你一个完整的男朋友的。”
林雨萱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被他这么一说,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我知道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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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查德并没有在秦天身上发现外伤,他把消毒用的酒精和棉球放回医药箱里。他想起秦天所拥有的三种异能,马上就明白秦天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这种伤是没有办法治疗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失去异能变成了普通人。没有伤口,什么医疗用品都派不上用场。所以他只能等,等秦天挺过来。
“嘿,老铁。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恐怕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吧?”李查德就近把秦天搬到沙发上放着,然后从身边的茶几下拉出一张矮凳坐着。“还真是不习惯啊,这种变成一个普通人的感觉。过惯了异能者的生活,突然之间当一个普通人,连思维都还没转过来呢,是不是很讽刺?”
“我肯定是不习惯的,其他三位导师落到那个老不修手里,多半凶多吉少。奈特罗德学院,真是头一回蒙受这么大的耻辱,应该是头一回吧?得亏是那个老不修对我们不感兴趣,不然的话,恐怕连我们都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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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李查德在碎碎念的时候,那边安吉里卡已经把林雨萱的失血控制住了。她一用力,从林雨萱的伤口中拔出一块玻璃状的碎片,扔在地上。把消毒用的酒精从医药箱里拿出来,她打开瓶塞:“雨萱,会有点疼,忍着点。”
安吉里卡用消毒酒精把棉球淋湿,然后按在林雨萱的伤口里。剧烈的疼痛让她哀鸣着挣扎起来,安吉里卡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按住。在疼痛缓解之前,林雨萱就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如睡美人般任由安吉里卡摆弄。
其实这样的情况正是她想要的,不然林雨萱一直乱动的话,包扎伤口会很困难。安吉里卡小心翼翼地给林雨萱包扎好伤口,并且帮她盖好被解开的衣服。然后她像是被抽掉了脊椎骨似的,一下瘫在地上。安吉里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累过,衣服被汗浸透。要说伤害,她受创也不轻。
“好好休息吧,唉,可怜的丫头。”学籍档案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安吉里卡比林雨萱大了两个月,所以她是有资格称呼林雨萱为“丫头”的,只不过之前她一直没有这么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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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躺在沙发上的秦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恢复了意识,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俏脸。“萱,萱……你在哪儿……?你,你在哪儿?”
李查德抓住他的手按在沙发上:“她没事她没事,放心吧。安吉里卡在照顾她呢,你不用一直挂念她,她现在很安全。我们也是,都很安全。”
得知爱人安全,他才稍稍放下心。可是一转眼,秦天马上就挣扎着想坐起来,表情痛苦。李查德看到他这副样子,赶紧把他按回沙发上:“行了别闹了!你给我老实待着!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说了她很安全,你信不过我吗?”
“我相信你,只是……我想,去看看她……”秦天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那双曾让李查德惊讶也让李查德羡慕的金色双瞳,此刻黯淡无光。“帮帮我好吗……?”
李查德拍了一下额头,臭着一张脸把秦天扶了起来:“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死犟死犟的性格?跟你说了她没事,就是不听,八匹大马都拉不回来。行行行,我扶你过去,省得说我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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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查德的搀扶下,秦天一步一步地挪到林雨萱的身边。李查德拉走茫然的安吉里卡,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对历尽波折的小情侣。
秦天跪在林雨萱身边,这个举动让躲在一旁偷看的李查德吃了一惊。他用头在沙发上连着撞了三下,以求原谅:“萱,对不起……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一辈子,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的……我又食言了……对不起,我是个……很没用的男人,答应过你的事,却没有做到……”
“我以前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带领你们赢得任何一场战斗。现在我才发现,我输掉了最重要的兄弟,和爱人。其实我一点都不厉害,自以为厉害而已。经过一连串的事情,我明白了,只有在我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包括你,也包括李查德和安吉里卡。只有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萱,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害怕?我是真的,真的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