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半夜三更天。人们睡的安稳,雪也下的安稳。
“咚,咚,咚……”房外有敲门声。
一个声音说道:“少主,曲先生来了。”
房里傅玉阶还守着叶楚衣坐着,听见门外声音便出去开门。
傅玉阶说道:“曲先生,快来看看楚衣为何昏睡不醒。”
那曲老头踉踉跄跄,酒不离手。走过去看了看,闻了闻。就靠在床脚说道:
“中…中毒了。”
傅玉阶开始紧张起来:“中了什么毒,如何解毒,先生快帮楚衣解毒。”
曲老头喝了口酒说道:“七木凝华香,这毒呀,解不了……”
傅玉阶说道:“解不了,那该怎么办?”
曲老头说道:“怎么办?明儿一早去城里找个好点儿的棺材铺,给新娘选口棺材,抓紧埋了吧。”
这话吓得傅玉阶脸色都变了,但转念一想,这曲老头向来说话不着调。怕是这老头胡诌。
傅玉阶灵机一动说道:“在你曲先生面前还有解不了的毒?老头儿,你要救不了楚衣,明天我就去重元楼打听打听这城里哪家棺材好,诶,那儿是不是有位姓何的姑娘呀?”
“嗯………”听到这老头立马起身说道:“呃……这个棺材的事先不说,这毒呀,它确实解不了。明儿一早叶女侠自然会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只要三天内不吃不喝,毒素自然排除体外。但明天醒来要是吃点东西,那就准备棺材了。”
傅玉阶说道:“好歹毒的手段。三天不吃喝,这么冷的天楚衣怎么受得了。”
曲老头说道:“不过,只要喝了我独门秘制的料酒,吃点东西嘛也无关紧要了。”说完从腰间取出一小瓶药酒递给他。“醒来让她喝,老头我要先走了。”
临走之际,老头看看躺着的叶楚衣,又看看傅玉阶说道:“我说你也别傻站着啦,这么冷的天,不如上床躺会儿,毕竟你们也是拜了堂的。”
“滚……”
老头踉踉跄跄的走了,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傅玉阶给叶楚衣拉好被子,怕她着凉,又把炉子添了些碳火,朝床边拉近一些。自己则在床边坐着。
清早鸡鸣,雪也不下了,外面开始有了些动静。
叶楚衣微微醒来,朦胧中看见傅玉阶,她也不清楚似梦似真。她努力睁开眼,脱口而出一句:
“傅兄……你……”
她努力的坐起来,傅玉阶扶她靠在床头。
傅玉阶说道:“来,快把这个喝了,你昨晚中毒了,这是解药。”
叶楚衣接过来,看着傅玉阶毫不犹豫的就喝了。
“傅兄,我对不起你……”叶楚衣也不关心自己中没中毒,只顾着和傅玉阶说话。
“楚衣,你没有错。我并不知道我爹娘会去找紫山翁提亲,我也不知道你是因为师命才决定和我成亲。是我疏忽,才导致你只身远走。让你受苦了。”
“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楚衣,你是那山间青鸟,而我只是林中草木。你没必要为我止步停留,谈何辜负。只希望你走的轻松,不要为我受累,更不要有所愧疚。”
叶楚衣看着傅玉阶这般言语心里舒坦许多说道:“谢谢你,傅兄。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记得在峨峰时我们经常提起的地方吗?,我知道你一定会来闻斋阁的,在那等了你几天。后来又到城中来等。你进了城中,神风驿的耳目就发现你了,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你却中毒昏迷,还好有曲先生在,帮你解了毒。”
叶楚衣慢慢起身,一边下床一边说道:“那老酒鬼还会解毒?”
“那曲先生可不是一般人,来,你来看这是什么。”傅玉阶扶她下床后就傅她到桌子边说道。
桌子上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叶楚衣打开木盒一看,里面躺着一柄精美长剑。制作非常精致,剑鞘剑柄均由上等木料打磨而成,纹路雕刻细致,剑身悠长,贵而不俗,高而不艳。
叶楚衣惊叹道:“啊……这是我师娘的花梨剑。”
“不错,你还不知道,这是我爹娘上门提亲时,你师父就以这把剑作为嫁妆许下了这门婚事。”
叶楚衣芊芊素手,抚摸着这柄剑说道:“这是我师娘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也是我师傅最珍贵的东西。没想到师父居然留给了我。”
傅玉阶说道:“当今世上只有你配得上这把剑,也只有这把剑配得上你。必后就尤它代我随你纵马江湖吧。”
叶楚衣提起花梨剑,看这一人一剑,天地间任何一样东西都变得黯然失色。
叶楚衣说道:“傅兄,代我向伯父伯母作别,有朝一日,楚衣一定登门请罪。”
傅玉阶说道:“楚衣,今后作何打算?”
叶楚衣说道:“我师娘旧居苏州,我会去哪里暂住时日。傅兄,你呢?”
傅玉阶说道:“我一直在洛阳,我们在那里长大,总有一天你会从洛阳经过。”
一个守一城,只待一人。
一个提剑纵马,独走天涯。
都缘起一段姻缘,奈何造化弄人。
江湖儿女,潦草一聚,匆匆一别。
傅玉阶送叶楚衣出了客栈,并吩咐手下牵来一匹白马。
叶楚衣披着红袍,提着宝剑,牵着白马。在街道上只留下这样一个背影。
傅玉阶在客栈门前久久遥望。他多希望她能回头。
她却心中明了,回头只为作别朋友。但对于朋友来说只会徒增悲伤,何不一路向前。
神风五骑有两个陪在傅玉阶身后说道:“少主,少夫人走远了。”
傅玉阶说道:“我看见了。”
“那少主为何不追?”
“楚衣南下苏州,我自北上洛阳。如何去追。”
“那我们这就启程。”
傅玉阶说道:“不急,楚衣初到金陵,便遭毒手,还拿走了她身上的神风玉令。我岂能坐视不管。七木凝华香……那是金元会独有之物。”
“可是,金陵是金元会的势力范围,恐怕我们势单力薄。”
傅玉阶微微笑道:“即是这样,那更不能一走了之,否则神风驿颜面何在,何况神风玉令还在他们手上。你去准备份厚礼,拿我名帖送至重元楼,求见会长谭业桐。”
“是。”
那人便去准备。傅玉阶又对另外一人说道:“曲先生在哪?”
“曲先生在客栈休息,有两位弟兄随行。”
傅玉阶说道:“走,叫上他们,一同在这金陵城中逛一逛。”
天气虽冷,金陵的早市却非常热闹,大多都是平民百姓的买卖。傅玉阶一行人穿梭其中,其乐融融。
行至一家绸缎庄,傅玉阶停下脚步。
说道:“曲先生,看你衣裳陈旧,不如进去买件新衣裳如何?”
老头说道:“哎……你这小子,我老头子还做什么衣服。”
“我说曲先生呀,没记错的话,您今年应该四十岁吧,为何总称自己老头儿呢?”
老头儿说道:“老头儿就是老头儿,你待怎样?”
傅玉阶笑道:“好,好,好,但买件衣服不为过吧,走,走,万一用得上呢?”
生拉硬拽,傅玉阶非是拉着老头进去了。店里捣鼓半天,选了件又气派又保暖的长衫换上。
刚出来店门,一位神风骑的兄弟跑过来说道:“少主,礼品已备好,名帖也送过去,一却安排妥当。”
傅玉阶说道:“好,那我们就去会会他们。”
曲老头儿说道:“会会谁,去哪里?”
傅玉阶说道:“来到金陵,当然是去重元楼。”
“噢,这样啊,也好。重元楼是好地方呀,得去。不过老头我今早吃了些面条,感觉腹中有些不适,你们先去,我得找个医馆看看。”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一位神风骑的兄弟说道:“这老头儿,打从进了金陵就怪怪的。”
傅玉阶暗笑:“由他去吧,二位随我同去,另外三位在外伺机而动。切记,不得我号令不可擅自行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