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弱弱的喘息声,小孩子悲伤的哭泣声……
“呜呜呜……”
“别走……我的儿。”
吴驰怀疑是幻听,揉耳朵,弱弱问:“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虎子噎了噎口水,呆呆点头。不自觉往安全感十足的螳螂边上凑,“螳哥,这儿真是鬼村?”
嘭!
是木板砸落在地的声音!
刚才那阵窸窣有传来,动静比之前大了许多,明显朝他们逼近。院门开始剧烈颤动,哐当一声,门阀脱落。不知从何处刮来大风,迎面院子袭去。螳螂手快,将两人拽开。陈旧大门嘎吱嘎吱直作响,毫无征兆大大打开。
“快跑!”
螳螂推了吴驰和虎子一把,撒腿往院门反方向跑。
事情来的太突然,吴驰来不及思考太多,撒丫子也跟着一起跑。螳螂和虎子长期生活在高强度训练的环境,速度忒快。
加上雾气大,不过十几秒,失散在茫茫雾海中。
他辗转四周,不见人影,大声叫喊:“虎子!螳螂!你们在哪儿?”
半天没回响,最后他放弃求救,拿出手机开电筒,勉强往前直走。心想,会走出去。
穿过一条条复古破旧的街道,吴驰总有种回到古代的错觉。
走了好久,原本快关机的手机光荣罢工。只能摸黑走,一个小时过去,越走越绝望,白天见时村子明明不大,他确定自己是按直线走,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
不会真如螳螂说,这儿是鬼村。
“哥哥。”
一个穿白裙小女孩远远站在拐弯街道口,迎面喊他。
雾气微微浮动,又因隔得远,吴驰愣是没看真切小女孩模样,便揉揉了眼,再看。
人不见了,他想过去看看,脚下步子刚迈没多久,衣袖被人拽住。
他低头看,是小女孩。
“哥哥,哥哥。”她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
是个挺可爱的小孩子。
吴驰俯下身,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问:“小朋友,你妈妈呢?这么晚不睡觉到处跑,她会着急的。”
说完,大手握着小女孩白白的小手。只觉她手冰凉,如同刚从冰窖出来。
吴驰下意识地看着小女孩。她嘴角甜甜的笑容好似挂着一丝冰冷,说:“哥哥,我好饿。”
黑蛇失踪,鬼村,大半夜突然出现诡异小女孩……他终于察觉不大对劲,心一颤,面色僵持,手不自觉脱开她凉凉的手。
刚脱手,他被小女孩反手拉住,脆生生道:“哥哥,是在怕我?”若有若无的笑意自言语间渗出。
直直插进吴驰脆弱心坎,身子一僵,干笑:“没有,没有……”
说着又要脱开手,可这次无论怎么样都挣脱不了束缚。
见状,吴驰心中哀嚎,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小女孩脸色一变:“可我等你好久了!”
“啊?”吴驰惊恐。一着急,站起来就要跑,量这小丫头片子的力气抵不过他。
谁知,才刚又起身的动势,小女孩重重拉回,一个飞踢。
速度之快,吴驰闷哼一声,面朝大地直接趴地,一口老血喷出来。
咯咯咯笑声随之响起:“傻哥哥,妈妈正等着呢,我要快些回去才行。不和你玩了。”
小女孩步步逼近,粗鲁拽着吴驰两条腿拖走。
对方力气太大,吴驰晕晕乎乎来不及反应。模糊间,自己正与满是灰尘的地面亲吻接触。地面坑坑洼洼,小女孩走太快,他手脚脸各处都受到不同程度磨损擦伤。
昏倒前,他能闻见自己身上流淌出来的血伴随着的腥味。
此时,村外山林,百十来人围堵在出口处,将十几人层层围住。每人身上均有挂彩,彼此僵持不下。
一位男子从百人队伍走出,道:“黑蛇,我只要你跟我走。”声音不高昂哄亮,但却有气势,足矣让在场任何人听到。
“原本以为在你心里我的地位高不到哪去,你是不会亲自来接我。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木芙蓉也潇洒从人群堆迈出步伐,从容不迫站在男子面前。手指一勾,手枪随之落地。
男子直勾勾看着女子,多年不见,她变了,他也变了。变得有些陌生,品着往日冉冉岁月,恍若眼前的她已不是她。
“好久不见。”男子嘴角噙着笑意,良久才叫:“黑蛇。”
“你也是,好久不见,沈四爷。”
一年前,沈四爷手下因一个泄密案抓她,折磨她,他身居高位,毫不知情,彼此错过。等再知晓时,木芙蓉早已随庄妍已离开去了淮市。
那时,她知道,他在沈家。只是,时机不成熟,她还不想见他。再到现在,也知道他设计只为和她见一面,道别。
“你又丑了好多。”木芙蓉盯着他如今面容,叹息。
瘦弱,憔悴……
上次在草原的小山林短短相见,还是秀气模样,可如今一见,黑眼圈重了,需要厚厚的狐裘御寒气,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过来。”沈四爷白皙修长的手从自裘衣伸出,轻声唤她。
木芙蓉未动。
沈四爷知道她想什么,无奈道:“你过来我身边,我保证不伤他们一分一毫。”说着,伸手再唤她,“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是否好了?”
木芙蓉静置许久,终是挪动步子,慢悠悠走过去。望向他洁白无瑕的眼眸,仿佛又回到以前。他为了心爱的人,为了她,为了自己的信仰,得罪无数上位者,死无葬身之地。
万般感触攀上心头,她长长睫毛忽闪,眼中泪花点点涌动。
她千年来的软肋,大帅,木静,禾丞相,还有眼前的男人,韩胥。
十米距离,沉重步子,足足花了七分钟,木芙蓉嫣然一笑,到他面前。
还未走近,沈四爷笑的温柔,大步跨到她跟前,俯身大手牵小手。
身后手下们暗自惊异,从未见过绝情的爷当众对任何人吐露如此宠溺的神情。
就算对夫人,也只看似相敬如宾,实则虚情假意罢了。
“你瘦了。”沈四爷低头,细细看她纤细玉手,疼惜:“太晚了,我们回家吧。”
木芙蓉心头温热,哽咽:“好,我们回家。”嘴角有湿咸泪珠滑过。
‘回家’二字,她等了百年,好不容易,等着了故人来,携手归的夙愿。
离开前,木芙蓉愁意满满对沈四爷嘱咐:“答应我,别伤了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回去该去的地方。”
她不想见他罪孽太深,循环往复,来世再度悲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