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召见欧阳竹影秘密谈话后却没有半点动作,饶是朝堂闹翻了天,圣上还是没有开口任命谁来接替灵净师尊的位置,只说阴阳司事由先由欧阳竹影代管,此事以后再议。
欧阳竹影与白轻颜谈及此事,却多有无奈。
“那日你虽与师尊言明了心意,但师尊还是将你的名字秘密告知了圣上……阿颜,如今我便只等你的回答了。”
白轻颜沉默片刻,心中一阵怅然,她知道师尊如此做定有她的缘由,可她如今的处境,实在不适合,倘或圣上知道她是赤炎门中人,又怎会应允她为阴阳司主司呢?
思及此,她摇头道:“如今这样甚好,阴阳司就由师姐你来打理,我留在赤炎门正好可以里应外合……东宫旁支甚多,除了赤炎门,还有其他爪牙,一个个都不容小觑。想要打垮东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她想起花影阁,想起李婉,便越发头疼。
若说赤炎门她还能斡旋,但花影阁,却是个躲在暗处的利剑。只有将其一并除去,才可断了东宫最阴毒的那颗獠牙。
其实欧阳竹影并不赞同她这么做,但劝说的话却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只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接下来……”白轻颜转身看向欧阳竹影,“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只是,师姐你要务必小心。”
主司一职空缺,冯皇后及慕容墨势必不会就此罢休,无外乎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收买欧阳竹影,要么除之以后快。
前者自然不可能,那么便只能是用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欧阳竹影。
白轻颜要将狸猫送去欧阳竹影身边来护她周全,却被她拒绝了。
“无事,我身边还有星罗,况我自己也会多加小心。倒是你,慕容墨若执意想要你,你该如何?”
“他要我不过是看中了我是白家人的身份,想要借由我的灵力来助他更好的巩固东宫……但师姐可别忘了,我如今还是赤炎门中人,东宫又岂是谁人都能入的,圣上这一关,也不好过呢……”
欧阳竹影眉头深锁,思虑重重,她在阴阳司尚还能提防那些冷枪暗箭,可赤炎门,终是个不安之地。可她再无立场劝说,她能做的就是替白轻颜守住阴阳司的位置,只要有她在一日,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将阴阳司完完整整的交到白轻颜手中。
分开之后,白轻颜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虽然她在欧阳竹影面前尽量表现的很平静,但实际自她知晓师尊将自己的名字以密信方式告知圣上后,她还是有一丝慌乱。
如果圣上当真信了师尊的话,将她召回阴阳司,那么她在赤炎门潜伏的这么多年就白费了,一旦回到阴阳司,那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站在明处,她做事就受了局限,即便知道事情走向,有些事却再不好插手。
所幸欧阳竹影没有说明她的身份,至少在圣上更改主意之前,她还有时间来整理。
她自然要做好两手准备,倘或明日自己的身份就暴露,那么在走之前至少也该对赤炎门做点什么,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耐。
思索之间竟未察觉到近身的危险,只听见一声“小心”,她被揽住腰身连带着后退了好几步。
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白轻颜蓦然回神,抬眼朝身后的人看去,亮眼星眸,果真是刻进骨子里的那张脸。
那人却有些不耐的瞥了她一眼,抬脚将逼近的危险踢开。
恍惚之间,白轻颜只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王跟你还真是有缘,身为赤炎门中人,警惕性却这般低,看来是本王高看了你。”
白轻颜方才回神,然方才逼近的危险早已逃之夭夭,眼前只有那簇修长的身形以及冷漠的面孔。
“宣王殿下……”
“怎么?想谢本王吗?那大可不必。不过本王真的很是好奇,这青天白日的,你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什么?本王可听说,你父亲你师哥都及其护着你,从不让你独自抛头露面……”顿了顿,慕容衍轻笑一声,“这陇安城见过你真颜的人,恐怕没几个吧。”
慕容衍对她的排斥与不喜表现的非常明显,在丞相府的时候白轻颜就深刻感受到了。今日在街上遇见也是在她意料之外,只不过听他说这几句话,心里却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喜悦。
她低眸笑了笑,浅声应道:“殿下不是见过我的样子了吗?”
在丞相府那次,他进来时她的面帘掉了下来,别人或许没有看到,可他是见过的。
“都说你长得奇丑无比,这才出门以面纱示人……”
“那殿下以为呢?”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有了另外的打算,又或许只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他的心,白轻颜觉得自己今日的话有点多了。
这话出口便有些后悔,但却收不回来了。
慕容衍细瞧了她半刻,想起前几日在母亲那听到的事,对她当真是多了几分好奇。
倘或她真为赤炎门做事,依附于东宫,依他对灵净师尊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密请父王认命白轻颜为阴阳司主司,众口铄金,灵净师尊不会那般看不清局势。
方才对她出手之人神出鬼没,招式从未见过,倘或没有猜错,那应当来自白家,那个千百年来的阴阳世家,也是极其神秘从不被外人所知的阴阳白家。
他也曾令寒知去调查过,但对于白家的信息,却一无所获,只唯一知道的是她白轻颜的母亲是白家继任的祭司,只是与赤炎门门主冷义江珠胎暗结,被白家知晓后削去灵力,最后魂飞魄散。
所以,白家才想要杀了她吗?
他方才救她也不过是偶然。不知为何,在知晓灵净师尊密荐白轻颜为阴阳司主祭之后,他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或许,她留在赤炎门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又或者,只是为了躲避白家的追杀?
慕容衍收回思绪,抬眼瞧见不远处走来的凤灵及寒知,便收了衣袖,越过她的身,边走边道:“还不快些回去,倘或让你大师哥瞧见你与本王在街头窃窃私语,恐怕你难解释。”
白轻颜转身看向他离去的背影,轻呼了一声,“殿下……谢殿下方才一救。”
慕容衍并未有所停留,也并未回她的话,就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眼见凤灵狐疑的朝她看来,白轻颜敛了敛面帘,转身离开,嘴角却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方才,是在替自己着想吗?
下一秒,回忆起被慕容衍拦下的危险,笑容慢慢消失殆尽,白家,终还是没有想要放过她。
该来的总会来,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去白家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当初逼迫母亲魂飞魄散。
母亲的死,父亲自然是最大的罪人,但对她紧紧相逼不肯放过的还有白家,而她被师尊护了这么多年,也该亲自面对,为自己,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