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惑外物,官爷不必介怀!”
寄了和尚的意思是我们出家人不太讲究居住环境,是我们自己不想搬的,跟你没关系!
“如此委屈三位了,”狱卒说着又一挥手道:“端上来!”
只见又有一个狱卒端着一个托盘走进牢房内,托盘内放着一罐清水,几张白面饼,竟然还有一小碟面酱。
“牢饭不堪入口,这是小的特意为而为三位师傅准备的面饼,二位请用!”
“多谢官爷!”
大师若无其他需求,小人告退!”
狱卒转身走出牢房,刚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身指着圈在墙上的汉子说:
“这人乃是我县前几日抓捕到的一名江洋大盗,不日就会处斩,大师不用理会他!”
狱卒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汉子被包扎好的伤口。
·······
三人盘腿坐在一个铺着茅草的土台上吃饼,这时那汉子也幽幽醒来,看了一眼包扎好的伤口,又看看正在吃饭的沈有德三人,似乎面有愧色,吭哧半天说道:
“在下燕山鸣,多谢小兄弟!燕某生性鲁莽,出言不逊小兄弟恕罪!”
“呵呵......,我救你是因为觉得你是条硬汉,谁知你也不行啊!才两刀下去就疼昏了过去,实在不像好汉作为啊!”沈有德故意挖苦道。.
燕山鸣一张脸变成了酱牛肉,臊的通红。
沈有德拿起一张面饼走到燕山鸣面前,塞进他的嘴里。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虽能治你的伤却不能救你的命,你恐怕最终也难逃一死,所以也不必谢我!”
“既知我为必死之人,小兄弟为何还要为我治伤?如此岂非蛇足?”
燕山鸣一脸不解,说出的话也不像他的外形那样粗莽。
“在我眼中,人人平等,死刑犯也有人权!只要你还没被处决,只要我力所能及就会尽力救助你,如果是他人被锁在这我也一样对待,这是我的价值观!”
沈有德一番话说完,燕山鸣沉默不语,似乎对他有些触动!
“哈哈.....,善哉善哉!檀越这番话深合我天禅寺立派宗旨,是有大慧根之人!”
寂了和尚抚掌大笑称赞。
黎明卯时县衙内宅,又称“内衙“,传出七声梆子声,外应梆子响应一声。
在梆鼓声中门子打开大门,早就侯在门外的三班六房,一众胥吏衙役们鱼贯而入,听候点名,俗称“点卯”。
当梆子打点三下时,胡县爷挺着肚子,迈着鸭步走入大堂!
三班衙役肃立两旁,喊过堂威后,沈有德三人被押上堂来,说是压上堂来,其实也没带什么脚镣枷锁,就是在两名衙役的看压下信步上堂。
胡县爷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老僧寂了,悟静,沈有德拜见县爷!”
“嗯!寂了和尚,悟静和尚,沈有德本县有话要问你们,你们要如实作答!”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县爷请问,老僧知无不言!”
寂了和尚双手合十!
沈有德第一次进县衙大堂,内心好奇,偷偷抬头观望,一张硕大的公案后端坐着一名白面无须的胖子,头顶一块“清正廉明”的木匾,显然是那“胡县爷”!
胡县爷一侧立着一位白衣公子,见沈有德看来,挤挤眼点头微笑,赫然是李贤。
这时听那胡县爷道:
“寂了和尚,悟静和尚,沈有德本县问你们,三日前你们可曾去过卧龙岭?”
按胡县爷的想法,只要寂了和尚说没去过卧龙岭,他就准备结案,无罪释放三人。
对,他是准备徇私了,毕竟没有证据的事怎么判还不是全由他做主!
只是寂了和尚似乎没有读懂他的深意,张口答道:“老僧去过!”
“寂了和尚,你可要说实话,你的确去过卧龙岭?“
胡县爷觉得自己的暗示够明显了!
“不敢期满县爷,三日前老僧的确路过了卧龙岭!”
胡县爷无奈,伸手一指一旁肃立的一位锦衣富态老人到:
“这位乃是本县乡绅张境山张员外,他告你三日前你曾将他女儿“张婉儿”拐带到卧龙岭,可有此事?”
寂了和尚转头看向张境山,眼中金光一闪而过,见张境山印堂发黑,头顶隐隐有黑气缠绕,心中暗道“不好”!
“老僧从未做过拐带良家之事!”
寂了和尚当先一句断语,又语气缓慢的接着说道:
“三日前老僧路过卧龙岭,遇一白骨妖所化女子正欲害人,老僧出手将其击伤逃遁,后来老僧三人一路追索,发现此妖逃入这秦西县城中···”
寂了和尚说话时一直看着百万,似乎若有所指!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张百万抢先打断。
“大胆妖僧,一派胡言,分明是你拐带良家却说什么“白骨妖”,真是岂有此理,请县爷上邢严加审讯!”
张百万怒目横指,对寂了和尚大声呵斥!
“肃静!”
胡县爷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
“张员外,不得咆哮公堂,本县未让你讲话时不可插嘴,否则本县认得你这签筒中的“红头令签”可认不得你!”
“红头令签”是县太爷审讯犯人时用的笞杖刑签,一支签杖臀十下!
张员外见县爷发怒连忙告罪,拱手道:
“县爷明鉴,昨日小女张婉儿归家,一见小民便嚎啕大哭,亲口像小民诉说了被这妖僧拐带的经过,可怜小民不惑之期才得此一女,竟差点为奸人所害,望县爷为小民做主!”
张百万声泪俱下,满头白发瑟瑟抖动,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阿弥陀佛,老施主还请节哀!”
寂了和尚为之动容,但有些话他还是不得不说。
“以老僧之见令爱可能三日前就已遇害,老施主所见之人恐怕正是那白骨妖所化!此妖生性残忍,最爱吞噬生灵血肉化为凡人模样,老施主误将此妖当成爱女,无异于圈猛虎于咫尺之内,随时都会遭到此妖反噬!”
”住口!”
张百万恶声打断:
“你这妖僧当真是无耻至极,明明自己是个贼人却说小女是什么妖怪所化!真是滑天下大稽,老夫自己亲生的女儿难道还认不出来吗?”
寂了和尚见这张百万油盐不进略一思索,转身对胡县爷道:
“禀县爷,既然张家小姐说老僧曾拐带于她,老僧愿与她当堂对峙,以证清白!”
寂了和尚的想法是既然你张百万不相信,那就将你女儿召上堂来,如果真是那白骨妖所化,我就当场拿下!
“嗯,如此甚好!”
胡县爷点头应允!
“张员外召张婉儿来当堂对峙你看如何?”
本来因为李贤的缘故,胡县爷不相信寂了和尚三人会拐带良家,但寂了和尚居然当堂说出了有“白骨妖”的事,搞得他也是一头雾水,心里觉得这老和尚也太能扯淡了!
“小女昨日归家就一病不起,恐不能来此县衙大堂,县爷见谅!”
张员外沉声回道,他怎么舍得让深闺处子的宝贝女儿来县衙这种地方呢?而且他女儿也是确实病了!
“荒唐!你一无物证,二无人证,如此岂不成了诬告他人?望你是本县乡绅素有贤名,又加爱女心切,次本县就不追究你诬告之罪了!”寂了,悟静,沈有德三人无罪释放!退堂!”
胡县爷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借口把李贤求的事给办妥了,这样没有证据的事也不算得罪上官都尉,毫不犹疑的一拍惊堂木。
张百万那个气啊!胡子都不停的颤抖!
他有理由愤怒,昨日为了缉拿这和尚张员外可是奉上了整整一千两的酬银给胡县爷,就是为了能判和尚个秋后问斩的罪名,以消他心头之恨。
胡县爷昨日当着外甥上官志平的面也暗示肯定严办,谁今日三言两语间竟轻拿轻放了解了此事!而且似乎还有偏袒妖僧的意思。
一想到女儿梨花带雨的恳求,自己却没有办成答应女儿的事,张百万俞发觉得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