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府都尉,上官大人到!
一声嘹亮的报号从堂下传来。
只见一人在十余护卫拥簇下走上大堂,此人身披皮甲头戴鹖冠,约三十岁上下。
眼睛长的很细很长,嘴唇很厚,嘴角隐入两腮极深,透出军人特有的厚重刚毅之气!
胡县爷本已经走出大堂,见状连忙折返见礼,心中暗暗叫苦,此人一来今天这事恐怕会橫生波澜。
“上官大人不在城外驻军大营为何来我县衙大堂?”
胡县爷明知故问,神色中小心翼翼!
上官志平并不理会胡县爷的问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寂了和尚三人,半晌后面无表情道:
“本都尉听闻胡县令捉拿到了一众淫贼,特来旁观,当然,朝廷自有法度,某绝不干预胡县令的审案!”
胡县爷感觉一阵后槽牙疼,白白的胖脸挤成一团,硬着头皮道:
“回大人,此案已经了结,因张境山未能提供认证物证,纯属诬告,下官已判其三人无罪!”
“哼···!”
上官志平嘴角稍一抽搐,微微冷笑,只是笑意还未荡开便又湮没在深深的法令纹里。
“胡县令当真糊涂,此等奸邪之辈若不严刑逼供如何肯自行招供!至于人证,张婉儿亲口向本都尉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因其身体不适无法上堂指认,某可代为作证,胡县令可信得本都尉?”
“这···!”
胡县爷一时语塞,他不想得罪上官志平,但他更不想得罪李贤。
上官志平虽是上峰,但出身是寒家子,是累计军功做到的都尉一职,一介武夫能做到都尉一职已经是顶点了。
而李贤出身世家,虽然暂为一介白身,但日后定然前途远大不可限量,绝不是一个都尉能比的!
“胡县令,还不用刑?“
上官志平沉声催促!
这时一旁李贤闪身而出,对胡县令躬身拱手道:
“胡大人,若贸然动刑,强行逼供,就算屈打成招,恐怕大人也会落个“酷吏”名声,大人三思!再说,先前大人已经当众宣布结案,若因上峰压迫而再次刑讯已结案人员,岂非朝令夕改,置朝廷法度于儿戏?”
李贤条理分明,又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了,再次一躬身赔礼道歉:
“小侄鲁莽,大人多多见谅!”
胡县令还未开口,上官志平上前一步大声呵斥: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喧哗公堂,来人,将此人给我叉下去!”
上官志平一挥手,身后走出两个军卒准备架起李贤。
“住手!”
胡县爷一拍惊堂木,脸上略有愠色,他觉得这上官志平有些太过霸道,真把他这个七品县令当成泥胎纸糊的了。
“这位乃是秦西县李氏嫡长子李贤,你们不得无理!”
秦西县李氏这块牌子还是很有用的,两个军卒一听顿时诺诺不敢动手!
上官志平也是面色微变,露出一丝惊讶,他只是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本官已经说过,此案已经了结,寂了,悟静,沈有德三人无罪释放,上官大人若觉得下官处置不公平,可到郡守大人那里参我一本。退堂!”
胡县令一拍惊堂木,又朝上官志平拱手,走了出去。
上官志平踱步到沈有德三人面前,伸出食指挨个指着三人,一字一句道:
“你,你,你,我记住了!”
转身也大步流星走出县衙!
·······
春来客栈大堂内!
寂了和尚师徒和沈有德道李贤四人团座在大堂内的一个角落里低声叙谈着,自巳时几人从县衙回来后就一直这个状态!他们想商量一个妥当除掉白骨妖的方法,却始终没有头绪!
“阿弥陀佛,老僧决意今晚夜探张府,若能寻得那白骨妖踪迹,就一举除去此獠免除后患!”寂了和尚率先出声。
“不可...!”沈有德一句断语,又看着寂了和尚说:
“大师,此妖被你重伤之后不思潜踪逃逸反而甘冒大险来此秦西县城,所为者何?乃是借张百万之手施借刀杀人计,此次若不是有李兄这座大靠山在,你我三人恐怕真会遭其毒手!由此可见这白骨妖不仅妖法高深还能洞察人心,实在是狡猾凶狠异常,它既然诬告不成定然会有防备!”
“若此妖今晚吞噬张府人等又该如何?难道让老僧坐视不管吗?”寂了和尚沉声道。
沈有德沉默不语!
半晌后悟静小和尚低声道:“师父你伤势未愈,若贸然前往恐有不测凶险!
其实他赞同沈有德的想法,先出城几日,待那白骨妖放松警惕时,再设法将它引出城去一举除掉!但这种话他作为徒弟没办法说出口,他知道以寂了和尚的性格,说了也绝不会赞同!
“大师,悟静和沈兄也是稳妥起见,不愿大师身陷险地,一片孝心拳拳可鉴!”
李贤出口打圆场道。
“唉!他们的想法老僧又岂会不懂!”
寂了和尚伸手摸了摸悟静的光头柔声道:“徒儿,你要记得无论何时拯救黎庶都是我出家人的本分,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为师又岂能因顾忌自己的安危而至他人于险境之中!你等不要在劝,老僧决意今晚夜探张府。”
“既如此,今晚我也要去!”悟静小和尚见阻止不了,只有要求同去!
“呵呵...”寂了和尚抚须一笑,“你修为浅薄远非那白骨妖敌手,去了也徒然无益,在此静候为师佳音便可!”
“师父身付险境,弟子又怎能安居人后!”
悟静眼神坚毅,他是那种平时很少说话,但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回头的犟牛性格,木讷坚毅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寂了和尚了解徒弟的性格也不在出言劝阻!
“苟利众生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晚辈愿与大师通往!”
沈有德呛然起身,一脸浩然之气!
“好,沈兄此言让人感佩万分,李某愿做马前卒啦!哈哈···”
李贤抚掌大笑。
夜半子时,乌云遮月,秋风萧瑟,城内灯火寥落!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从街边一闪而过,来到张府院墙外,只见他纵身一跃像只大鸟般飞过院墙,落地后用力抽动鼻翼,似乎认准了方向往后宅奔去,兔起鹘落只两个纵跃便来到一座木质阁楼前。
此时残月高出云空,清冷的月辉洒在阁楼前,照出黑影面容-----正是寂了和尚。
寂了和尚又用力闻了闻,面露一丝微笑,大步向前一把推开木质雕花朱门,信步走入阁楼环目四望,只见阁楼内中央处摆着一扇宽大的屏风,屏风前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俏佳人,正是那“张婉儿“.。
张婉儿见寂了和尚进门丝毫不显慌张,娇声道:“老和尚,你终于来了,奴家已经等你好些时辰了!”
寂了和尚随手将门关上,从随身携带的长条布袋中取出禅杖,沉声道:“妖孽,老衲今日就让你伏法,绝不会在让你逃脱!”
话未说完便运起“金刚伏魔杖法”朝张婉儿攻去。
张婉儿拔出随身骨剑,迎身扑上骂道:“死贼秃,本座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毁了本座百年法身,本座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今晚你自寻死路,看看究竟谁个要逃?”
说完又对着窗外嘶声大喊:“来人啊!妖僧杀人了!”宁静的夜空被打破。
寂了和尚暗道不妙加紧攻势。
铁剑禅杖战在一处叮当作响,屋内桌椅板凳屏风挂件在二人交战罡风之下尽数化为齑粉,寂了和尚一柄禅杖舞的虎虎生风,佛门功法加持下金光闪闪似九天之上炎日一般。
张婉儿手持骨剑则发出绿幽幽鬼魅荧火,舞动间似有鬼啸声夺人心魄!
片刻之间二人已交手十余回合,寂了和尚虽占尽优势,但这张婉儿只守不攻,一时也拿她不下。
此时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喊杀声此起彼伏,一支支火把被点燃照亮了整个阁楼内外,张婉儿看着寂了和尚狡猾的一笑,纵身一跃破窗而出。
寂了和尚紧随其后,见阁楼前已经围拢了数十青衣家丁,个个手持手腕粗细木棍,间或有人还持有钢刀菜刀之类的利器。
昏黄的火光之下,张白万正站在人群中央,张婉儿则抱着他的胳膊痛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