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光照亮了多少人内心的恐惧。
死神如期而至来到身旁,说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台词,携着灵魂离去。而那灵魂依依不舍地看着被缓缓盖上白布的肉体,一时不敢接受。
何谓生?何谓死?
没有人可以真正定义。只知生死皆为心跳。而在那之际,你是否才敢说出真正的事实?
来到顾北笙所在的医院。不远就看到了顾北笙蜷在角落的身影。和靠在墙壁闭着眼的叶玖宇。感受到有人靠近,顾北笙抬起头,泪眼婆娑得看着我,脸上残留着还未干得泪痕。起身立马将我抱住,压抑的哭声此时也肆无忌惮都地喊了出来。
大概是哭累了,她趴在我肩上,小声地抽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接触我并没有之前对同性的那种排斥,或是厌恶。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里推出来一个人。“将病人送到病房。”不等我们问什么,医生又迅速地转回手术室继续抢救。
顾北笙看着病床上满脸包着白色的绷带人,再次哭了出来:“爸爸……”
“对不起小姐,病人现在要转进病房,请您松一下手。”
顾北笙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病床边缘的手,呆滞地看着那个被护士围着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渐渐远去。
“请问谁是病人家属?签一下字,然后去缴费。”
“我,我是。”顾北笙颤颤巍巍地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丝毫没了平时的那么潇洒。
“医生,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他们没事对吧?是不是,你回答我啊……”
“请这位家属冷静一下,刚才推出来的病人只是头部出现一点撞伤身上有烧伤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还有一位病人正在抢救中,请稍作等待。”
顾北笙刚放下不到一半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请问那位正在抢救的病人情况怎么样?”一直没出声的叶玖宇看着医生,说道。
“不太乐观,病人脑部有有片脑淤血显然是之前造成的。这次的头部还受到重创,身体大面积被烧伤,尤其后背有大块面积溃烂,手术成功之后必须进行皮肤移植。希望你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医生说完,关上手术门。
顾北笙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叶玖宇也好不到哪去。
我拿出纸,递给她。此时她的眼泪似不要钱似的,顺着脸部轮廓,然后滴在地面上,脸上精心打扮的妆容早就花了。
手术室,医生们大汗淋漓地对着面前的人剪剪擦擦,一声清脆地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一位护士看了看钟表钟说道:“杨北琴于2019年11月8日下午五点21分40秒正式死亡。”
又是难熬的一小时后,那三个大大的亮着的“手术中”终于熄灭了。
医生最后一次推开门,脸上刚出的汗水还来不及擦。叶玖宇一个箭步来到医生旁,焦急地询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口罩,有些沉重的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节哀。”一瞬间叶玖宇和顾北笙石化在原地。
随后一个病床推了出来,而上面躺着的人盖着白布。
“不,不这不是真的……妈妈怎么可能丢下我就走了呢……不可能的、”顾北笙拼命地摇着头,不肯接受现实,连珠成串的泪,在脸上流淌。她强忍着已经发软的双腿来到病床前,轻轻地温柔地将白布掀开,边说:“妈妈,是不会不要北笙。北笙不听话……北笙不是个好孩子,妈妈你起来啊……起来看看北笙好不好?起来教训北笙好不好?”
在看到白布下那个熟悉的脸后,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也被击碎。她握住她妈妈的手,眼底是无尽的温柔,泪水滴在俩人相握的手上,护士也纷纷转过身不愿去面对这么唯美而又凄惨的画面。
终究要面对现实,护士们准备推着死者去火化。顾北笙见势,一脸惊恐而又谨慎:“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把妈妈弄到哪去!我不许你们碰妈妈,走开、都给我走开!”
见那些护士还不松手,她果断地咬上她们的手臂,叶玖宇连忙将顾北笙拉了过来:“顾北笙你给我清醒点!!伯母已经走了!”听言,她挣扎的步幅渐渐缓了下来,将头埋在叶玖宇的胸口,嘴里不断呢喃着妈妈。
“我去缴费。”
“我去吧,你在这陪一下她。”
我接过顾北笙,将她扶到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叶玖宇回来:“去看看伯父吧。”
搀扶着顾北笙来到顾父所在的病房。刚来没多久,顾父就醒了过来,他看着满脸泪的顾北笙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伸出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
我无声退出去,关上门。
突然听到前面俩个护士的对话。
“唉,好心疼那个女生。”
“对啊,刚才我看到那个画面都忍不住哭了。”
“上天总是喜欢这么捉弄人,那个女生跟我们年龄差不多就失去了母亲……”
“你是没有看到那个死者的后背,我天哪,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啊,我看到的,真的我都知道怎么形容了。”
“我觉得很奇怪的是,那个溃烂是怎么来的,明明一出车祸,我们没多久就赶到了,怎么会出现那么大面积的溃烂。”
“唉……”
走出拐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前面的两个人。回到顾父的房间前,发现叶玖宇也走了出来。
“我想要车祸的所有信息档案。”
“你拿那些做什么?再说,你怎么肯定我能拿到那些东西?”
“你可以拿到。”暂时还不能把这个想法告诉他。
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让我去警局取。
来到警局,看着档案里的现场照片。和普通撞尾车祸一样并没有多大不同,而且这场车祸就是我在受伤去痕路上看到的车祸。在一张顾北笙父母所开的车内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分明用血写的“L>”
挑眉。
果然,这场车祸,是有人预谋的。而且以快速溃烂的线索来看,跟我所遭到的暗杀有联系。有意思。
几小时前。洛慕看着叶玖宇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开,根据叶玖宇临走时对他说的,他知道了顾北笙的父母出了车祸。担心顾北笙,他来到医院,在知道在哪个手术室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看安慰她,前男友?还是什么。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笑,却怎么也不愿离开。我就看一眼。他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贴着墙壁,小心地探出头,当看到顾北笙那伤心欲绝的脸庞时,他差点就冲过去,抱着她,然后像以前那样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她。可理智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只能皱着眉,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是一直看着顾北笙。
当听到杨北琴的死讯,看着顾北笙卑微地抱着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心不知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极了。直到看到顾北笙和叶玖宇抱在一起,他仅剩的理智也都荡然无存,刚走出第一步,就被推来的病床挡住了去路,看着叶玖宇要来这儿了,他急忙藏了起来。他的心似乎被谁捅了几下,然后肆无忌惮的流着血,无助的抬头。
原来……这就是爱到卑微的样子。
所谓的爱就是自作自受,自焚自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