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烈走过来,将我和叶玖宇分开:“我也认识顾北笙,不介意我一起吧。走吧。”
来到病房,护士和医生正巧从里面出来。病床上的顾北笙睁着眼,泪无声地从她眼眶滑出,沁入枕头。
看到我们进来,她也没有丝毫举动,只是虚弱地盯着天花板。
“孩子们,你们都累着了,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就够了。”顾萧笑得勉强,坐在床边出声道。
刚出医院,韩博烈就将我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低声问:“什么情况,有线索吗?”
“失踪,废墟,腹部中刀,失血过多,留了一个人带警局了。我没看现场。”
“劫财?”
“不。”
“劫色?”他眉毛一挑,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我的神色:“嘿嘿,开个玩笑。苏苏,觉得是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我下车开始的记忆。我下车跟着他们来到建筑,上了二楼套到地址,之后他们赶上来,一起出了建筑。轮胎被刺,林希贤带人先走了。一个被爆炸吸引的老伯,包围我们的爆炸……
凶手和推理者都喜欢情景再现。
假如我是推理者我会怎么做?
假如我是凶手我会怎么做?
凶手将自己假想为推理者,推理者将自己假想为凶手。两个人互相揣测对方的心思,一个为了埋藏真相,一个为了探寻真相。
他想杀了顾北笙,但他并没有刺向肾、胃那些重要的器官,加速她的死亡。我并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只是乱捅的。
现在,我就是他。
我刺了她,收拾好一切。放了一个人在这里,故意让他被发现,故意让他透出位置,故意让他被抓。故意让他们看到顾北笙倒在血泊的悲惨。要是他们来早了人还没死怎么办?那好,让人刺了他们的车。这样,顾北笙也会在等车到来的过程中因失血而亡。当然,我要杀了他们全部。留下的那个人肯定离人群并不远,威力大一点,非死即伤。人质也没了,完全不必担心被拱出。
人没死完,那就再来一次。全身而退,没有谁会发现是我做的,没有人。我要准确的掌握剧情的发展,保证与我的预期一样,所以我要实时监控着他们,让他们一步步进入我的圈套,一个也逃不了。
“想到什么了?”
“凶手在现场。”
忽然他将我推到墙上,一只手护在我脑后,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整个人欺身压了下来,将我护在他怀里。
“有狗仔。”他皱着眉神情十分不悦。
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人走开后,“你怎么在医院?”
“啊,苏苏,你在关心我吗?”
“人走了,松开。”
“都不让我多抱会儿,小气……我膝盖有点积水了。”
“啊,苏苏,好痛啊,我的膝盖都不是我的了。”
你就装吧。
“走啦,他站在那也挺久了。”他松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即使隔着口罩依旧能感受到他唇的温热。
我余光看向某处。“你要和叶玖宇谈谈?”韩博烈转过头看着我。
“不。”
“也对,他也不是吃素的。以后少跟叶玖宇一起。”
“嗯?”
“我看不惯。”
韩博烈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催走的,我开车回去。
停车,下车,关门。走到那趴在路上的东西前。
又是哪个撞了人后逃跑的司机留下的烂摊子。等一下……这人好像有点熟悉。
看清人脸——宋墨翊?
无人的柏油路上,宋墨翊眉头紧锁着一边疾走一边拿着手机在上面拨弄着什么。一辆轿车从他后面驶来,直接撞向他。车主下车查看地上的人,仅看了一眼就匆匆驾车离去。
他的脑袋似要炸掉一般的疼痛。
就这样吧,死在大街上也挺好的。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意识逐渐混沌,陷入昏迷。
意识朦胧之间,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好舒服……就像小时候被奶奶抱在怀里一样,一种熟悉感让他不由地放松了这些天的紧张,安然靠在来人的怀里。
才离开没多久就又回到了医院。我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一边想顾北笙的事,一边思考为什么宋墨翊会出现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蓦地打开,医生摘下口罩,拿着单子勾画站立,
“请问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陌生人。他出车祸,我送他来的。”
医生将他的情况基本讲了一下,然后有些面露难色,这时护士们将输着液的宋墨翊推了出来。
“单子。”
在医生和护士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我为宋墨翊办好了住院手续、缴了费用。
回到病房,医生说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会昏迷一段时间。
他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头上绑着绷带。
瘦了。
病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更为消瘦。
太干净了。
我默默退出病房,离开医院。
太阳在西边缓缓落下,残余的霞光似火,渲染了半边天,照红了每一个人的脸。这世间本该如此鲜血淋漓。
抬步离开的那一瞬间,太阳消失在天际。
第二天在顾北笙那儿坐了一会儿,就来到宋墨翊所在的楼层。才离开电梯,就有一个护士径直朝我走来。
“小姐,请问你是来看望昨天那个车祸的先生吗?”
“……嗯。”
“啊,是这样的,那位先生的母亲等你呢,我们正因为先生的手机有锁解不开而发愁呢,她的母亲昨晚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为什么还没到家,我们把情况告诉了她,她今天一大早就到了A城,一直在等你,想感谢感谢呢。”
闻言,我准备离开。却被护士的拉住来到病房前敲了敲门,然后护士就离开了。没过一会儿,一位仪态端庄的妇女打开了门。
“你就是把墨翊送到医院的姑娘吧。你好,我是墨翊妈妈。”
这时,又一个女生从里面出来,
“谢谢你把墨翊哥送过来。要不是小姐你的话,墨翊哥早就上天了呢……”
“清雪。”
“嘿嘿,开玩笑的嘛。”
“姑娘,这样,你把你的卡号给我,我把钱打在你卡上。”
“嗯。”
我把卡号写在一张纸上,顺便把手上提的水果一同递给她,然后离开。
“墨翊哥,送你来的那个小姐好冷漠哦,是吧伯母。”
就在我消失在拐角处时,一个身穿病服的人走出病房看着我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