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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锦城"织女"怨

汉高祖统一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怨天怨地骂"天道不章"的人少了。玉帝龙颜大悦,在篼率宫大摆蟠桃会,庆贺天下太平和他的千岁生日。金童是篼率宫的小侍从,王母命令他到瑶池取琼浆玉液。金童在去瑶池时路过篼牛宫,突然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他抬头一看,见织女头戴鲜花,坐在篼牛宫的织彩机旁飞梭织锦。一朵朵彩云从织锦机上飘向天空,美丽极了。金童觉得有趣,就进篼牛宫偷看。他见到织女不涂脂,不抹粉,不修饰,仍显得如花似玉,美艳动人。金童和织女都是天上的仙童,常在一起侍候王母,彼此并不陌生。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向织机走去,想与织女搭话。金童突然出现,织女抬头嫣然一笑,算是打招呼。小孩子开玩笑是常有的事。金童伸手去摘织女头上的梅花。就在这时,王母走来喊织女去给玉帝祝寿。她一眼看到金童的手伸向织女,织女却满面带笑,勃然大怒,立刻将此事报告玉帝。玉帝认为金童和织女触犯天条,立刻命令托塔天王李靖将织女押到天河东面日夜织锦,不得出门半步;将金童押至斩仙台斩首。幸亏太白金星出面说情,玉帝才赦免了金童的死罪,把他打入凡间投胎。

金童投胎在河南洛阳牛员外家。牛员外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生下一子名金成,生下孩子不久就死了。金成长大后,娶妻马氏。马氏凶残泼辣,对丈夫一打二骂,对公公十分刻薄。牛员外年过半百,见儿子无能,媳妇不孝,于是娶李氏为妾,希望再给他生下一男半女,老来有个依靠。谁知李氏生下金童后,也一命归天。

牛员外十分宠爱金童,给他取名牛郎。他把老来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牛郎身上,处处偏袒他。媳妇马氏见到后十分忌妒,常和父亲大吵大闹。牛郎六岁那年,金成夫妻又和父亲大闹一场,使父亲突发心脏病,一命呜呼。

父亲死后,金成开始感到内疚,对牛郎比较关心。马氏执掌着家庭大权,常和牛郎过不去。牛郎八岁那年的春天,到野外放风筝,不慎跌入水田弄湿衣裤。回家后马氏不仅不给他换湿透了的衣服,反而剥光衣裤,打得牛郎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幸亏金成回家碰到,牛郎才没被冻死。

金成看到妻子经常无事生非虐待牛郎,就请来张秀才教牛郎读书,以保护牛郎。不幸的是,不到一年张秀才又染病死了。秀才死后,马氏对金成说:"牛郎快十岁了,不能让他成天在家吃闲饭,让他去放牛。"

金成想:"去放牛也好,免得妻子动不动就打他。"

恶人自有整人的办法。天刚亮马氏就要牛郎赶牛出门。牛郎放牛回家早了,她会说:"你这么早就回来,安心偷懒,不准吃饭!"牛郎回家晚了,她又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并且说:"谁教你这么晚才回来,活该挨饿!"

马氏怕牛郎长大后争家产,就千方计要将牛郎虐待死。她以防牛被偷为由,要牛郎晚上和牛睡在一起。

有一天太白金星驾云路过河南洛阳,凡间突然冲上来一股怨气。太白金星低头一看,但见金童奄奄一息倒在草地上。他立即返回天庭禀告玉帝。玉帝说:"既然你同情他,你就下凡去保护他吧!"

太白金星下凡附魂在牛郎那头老牛身上。一天夜里牛郎睡得正香,老牛突然将他踢醒。老牛对他说:"你嫂子要毒死你,明天你千万不能吃她给你的面条。"

牛郎揉揉眼,举目四望,没有人影。他不知道说话声是从哪里来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又躺下去睡觉。

他刚睡下老牛又踢他,并听到有人在问他:"我给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牛郎翻起身四处寻找仍不见人影,只有老牛在呼呼叹气。于是牛郎就对老牛说:"牛啊,牛啊!你叹什么气嘛?我都不怕蚊子咬,难道你还怕蚊子咬吗!"

"牛郎呀,牛郎,你嫂子怕你将来分她的财产,一心置你于死地,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次牛郎听出那声音是从牛嘴里传出来的。老牛能说话他感到十分奇怪。

于是他接着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老牛说:"在分财产时,你只要我这头老牛,其余什么也不要,这样你才能逃过此劫。"

往日早上起来,嫂子最多给他一个烤红薯或玉米饼就赶他去放牛。这天她却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叫他吃。牛郎想到昨夜老牛的话,接面时手不停地发抖。

嫂子大叫一声:"你在怕什么?快拿去吃!"

牛郎被那突然吼声吓了一大跳,还未接稳的面碗一下掉在地上。旁边的狗跑上来抢面吃。刚吃下两口,就倒地而死。此时牛郎才证实老牛的话是真的。

金成知道妻子给牛郎下毒的事以后,严厉批评马氏。马氏大哭大闹说:"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他又不是你的亲兄弟,你愿意让他长大了分你一半家产吗!"

金成虽不想让牛郎死,也担心牛郎长大后会和他争家产。所以,他虽不认同妻子毒死牛郎的行为,也不想为了牛郎冒犯妻子。因此,他不再说话,主动离去。

几个月后,金成怕马氏再次毒杀牛郎,就请来叔伯和舅舅主持分家。舅舅是牛郎母亲的哥哥,金成想请他来主持分家,别人才不会说闲话。

舅舅来后,大家围在堂屋的餐桌上分家。舅舅说:"打虎全靠亲兄弟,上阵还赖父子兵。弟兄之间要互爱互让,不能见外。牛郎尚小当哥嫂的要多担待,分了家也不能当外人对待......"

马氏听后,迫不及待地说:"舅舅,那些道理我们都懂,舅舅是个明白人,俗话说'受人点滴之恩,需当涌泉而报',我们把牛郎养这么些年,养育之恩也不能不报吧!"

舅舅听出马氏的话中有话,希望金成表明态度。可是金成在妻子面前,低着头一语不发。

场面陷入尴尬。看不出气氛的牛郎见大家不说话就说:"你们不说我说,我只要我那头老牛和我的衣物,其他东西我一概不要,全部给哥哥嫂嫂。"

金成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弟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舅舅看看牛郎,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立刻阻止他说:"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乱说。"

牛郎辩解说:"有田地我也种不出来,不如我跟老牛一起到山里找野菜,吃野果。"

马氏听到牛郎的话十分高兴,马上接着说:"牛郎是我们的好兄弟,他懂得有恩必报,爱护哥嫂。正如他所说,'拿给他土地,他也种不出来',那就把那片荒坡分给他让他去放牛吧!"

听了马氏的话,金成立即说:"不能按牛郎说的办,房屋土地还是应该平分。牛郎现在种不出来,我们可以帮他种......"

他的话还未说完,马氏就抢过去说:"牛郎都不要,你要'鸡脚神戴眼镜--假充正神'。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的土地还要雇人种,你能帮他种吗!这个家我管不了啦,不准你在外鬼混,回家种地......"马氏唠唠叨叨地数落丈夫。

牛郎不忍心让哥哥为难,又抢着说:"嫂嫂不要再说了,我走!我马上就走!"说完他就走进牛棚,拿起自己的几件破衣服,牵上老牛往山里走。

金成上前阻止牛郎,马氏拦着他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又不是我们不给他,是他不要。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你敢将他留下来,看我以后如何收拾你!"

金成听了妻子的话,只好叫道:"牛郎你回来,你不能孤身一人出去,那样你会被饿死、冻死的!你回来呀!......"他嘴里在这样喊,人却站在原地不动。

舅舅看到亲外甥就那样被逼出门,心里很不好受。他早知道外甥媳妇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随时都可能变化手段迫害牛郎。所以,他只有叹着气说:"这孩子太老实,太可怜了!"说完就低着头,摇着头走回家。

牛郎牵着老牛进入深山,一晃就到了冬天。太白金恰指一算,金童在凡间服刑的日期已经满了。他驾起彩云飞回天宫禀明玉帝,要求让金童回天宫。玉帝同意了。

太白金星返回牛郎身边,牛郎正在岩洞中的野草堆里熟睡。老牛还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回嚼着青草。太白金星用神帚一拂,牛郎的元神就进入了他的袖筒。他驾起彩云到达南天门外,又将衣袖一抖,牛郎就恢复了金童的原貌。

金童站起身问:"金星爷爷,我怎么会在这里?"

太白金星把他被玉帝贬下凡间的经过说了,他回头向凡间一看,牛郎的尸体还放在院子里,金成正在牛郎的尸体旁啼哭。金童听太白金星说金成对他有抚育之恩,他不忍让金成再为他担心。此时金童也恢复了神力,他点石成纸,点水成墨,顺手摘来一松枝成笔,给金成写了一封充满感激的信。

金成看到天上突然飘来一纸,立刻双手接住。他看完纸上的字后泪如泉涌,跪在地上哭诉着说:"弟弟啊,愚兄有负父母之命,没有尽到兄长应尽的责任,你在天有灵就惩罚我吧!"

马氏看到丈夫伤心、后悔的样子,在一旁冷笑着说:"有什么稀罕!一个放牛娃,死了倒自在,还说什么'在天有灵',简直是大笑话!"

金成大怒道:"就是你这泼妇把弟弟害死了的,你拿去看!"说完就将那张纸扔给马氏。

那张纸飞过去变成了一张大石板,正好砸在马氏的头上。马氏脑浆迸裂,顿时倒地而亡。金成正在惊讶,忽见地面显出:"马氏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天理不容。"几行大字。

金成叹着气说:"这是你罪有应得,也怪不得我了!"

话说金童在南天门外等待太白金星去请示玉帝给他安排去处,等了很久仍不见太白金星出来。他一上天庭就把过去的所有事情都记起来了。触景生情,他突然想到了织女。他想知道,织女是否还在受罚。他思绪联翩,就在南天门东的天河边走来走去。突然间他看到织女正在河里洗澡。他快步走向岸边,低声叫:"织女!织女!"

织女听到有人叫她,而且觉得那声音很熟悉,于是很快上岸穿好衣服,四处张望。

金童突然从树丛中跑出来,一把抓住织女。

久别重逢,两人喜出望外。金童拉着七仙女钻进树丛。二人受尽十几年磨难后再次相见,那种悲喜交集的情景实在令人感动。

话说太白金星去见玉帝,玉帝正在和赤脚大仙下棋。太白金星不便打扰他们,在一旁等了很久那盘棋都下不完。于是他又回到南天门,想让金童先到他那儿去歇息,第二天再去请示玉帝给金童作安排。

太白金星回到南天门发现金童不见了。他问看门的天将,天将对他说:"金童顺天河东溜达去了。"

太白金星顺着河岸走到天河东,看到金童与织女抱在一起,边哭边诉离别相思之苦。太白金星看到这场面也不断落泪。他想:天宫生活实在无情,玉帝和王母能相亲相爱、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为什么就不准儿女们找对象呢?他要为这些女孩子抱不平,要帮助金童和织女。

第二天上朝,玉帝问大家有何事要议。太白金星站出来详细叙述了金童和织女的事。他绘声绘色说得大家泪如雨下。最后他要求玉帝废除不准仙女谈恋爱结婚的天条,让金童和织女结为夫妻。在众人的赞成下,玉帝只好说:"废除天条事关重大,今后再议。金童和织女的爱情确实感人。朕封金童为护花使者,准金童和织女在天河西灵藻宫结婚成家。好了,退朝!"

金童在凡间放牛十三年,回天宫后人们都叫他牛郎,不再叫他金童。牛郎、织女听说玉帝准他二人结为夫妻以后,高兴极了。他们在灵藻宫结婚那天所有仙童、仙女都来庆贺。太白金星是大功臣,王母的七个女儿一直特别尊敬他和喜欢他。牛郎织女能结为夫妻全靠他的帮助。所以,大家都推举他为证婚人。

婚后牛郎和织女成天沉浸在卿卿我我的幸福之中,忘记了自己的天职。由此一来天上没有了彩霞,瑶池没有了琼浆。玉帝一听大怒道:"我说神仙不能结婚,太白金星那老糊涂硬要危言耸听,鼓动仙子仙女结婚成家。这下好了,天宫全乱套了。来人呀!传太白金星上殿!"

太白金星走上殿来,玉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这首辅大臣是怎么当的?你老昏头了吗!你鼓动牛郎织女成婚,这下误大事了吧!近几日来天上没有彩霞,人间乌蒙蒙的一片,成了什么样子!"

太白金星连连叩头说:"老臣有罪!老臣该死!老臣这就命令织女赶快织锦。"

玉帝接着说:"孤男寡女在一起难免不误事。传旨下去,把牛郎关到灵藻宫服劳役,把织女押到锦城宫织锦,不准相见!"

汉成帝时(前37-7)成都严君平考证认为,锦城宫在成都,灵藻宫在天上,"牛郎"、"织女"隔着天河相望。天上的仙女、仙童和仙鹊们很同情他们的遭遇。每年七月七日叼树枝架起天桥,让牛郎织女相会。《太平御览》中说:成都支机石是"织女支机石也"。从此人们将成都一对恋人的不幸,附会为牛郎、织女,把浣花溪化作"天河",将宽窄巷子称为"支机石"街。支矶石原存放于成都君平街,现迁至成都文化公园专亭保护。

(史料出自《诗经·小雅·大东》、《太平御览》、《华阳国志》等古籍和民间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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