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身体从娘胎里带了病,身体太弱。如今五脏六腑就没一处是好的,还中了毒。虽然有人帮他将病情压了压,但情况仍很不好。
司徒振南焦急问道:“星儿,你能救吗,你一定要救他,他不能有事。”
肖灿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真是大相径庭。
心中为这孩子感到幸福,看,他很疼你。为了这份爱,为了你自己,好好长大,我会帮你。
肖灿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如当年,父兄疼爱的摸着自己脑袋。
看着孩子的睡颜,肖灿淡淡开口,“我会救他。”
司徒振南感觉似是脑海中有烟花绽放,那么绚烂,那么多姿多彩。而肖灿的声音仿若天籁般动人。这声音另他如痴如醉。好想再听一次。
“星儿,你说什么?”
肖灿抬起头,看着一脸错愕,紧张,兴奋的司徒振南,淡淡开口,“我可以救他。”
司徒振南此时兴奋得真想抱住肖灿,让她感受自己的兴奋。
可他的理智尚存,还记得男女大防。
肖灿低头看了孩子一眼,“你把马车的四周捂好,不要让风透进来,我给孩子施针。”
司徒振南忙不迭的点头同意。想起外面的秦文才父子几人,就先下了马车和他们打声招呼。
司徒振南下了车,肖灿这才打量起这架马车。
这是六匹马拉的马车,应是天子礼仪。但想到外面的车夫,也就释然了。
马车里非常豪华,这应该也可以算是房车雏形了。衣服被褥,书本桌子,食物茶水一应俱全。躺上五个中年人都是可以的。
但肖灿也好奇,这么辆超规格,超标准的马车,难道就没人看到,没人管吗?
待司徒振南上了马车,就开始将被褥衣服都折腾出来,将两扇窗户与车门细致掩好缝隙。
又将孩子脱了个精光。一边脱,司徒振南一边红着脸悄悄看一旁的肖灿。
可肖灿只是翻着自己的大背包,将一应东西拿出来。看向光溜溜的男孩时,面色毫无波澜。
司徒振南也不好开口,只静静的在一旁看。
肖灿给孩子口中放了一颗丸药,待孩子咽下,肖灿开始给孩子施针。
上身施完针时,秦叶星已经满头大汗。
司徒振南见此,只好拿出帕子轻轻擦拭。
等到给膝盖扎针时,肖灿手已然开始颤抖。但她咬紧嘴唇,死死坚持。等到最后一针落下,肖灿嘴角,下巴已全都是血。
司徒振南没想到会如此,很是愧疚。
“星儿,你还好吧,你怎么样,要不让秦叔进来吧。”
肖灿靠在车壁上,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后叫我收针,我歇会儿。”说完,便不再言语,似是睡了过去。
司徒振南看着肖灿,曾经开朗活泼的小女孩如今变得如此坚强了。
司徒振南用帕子沾了水,轻轻的擦拭从嘴唇上再次冒出的血渍。
司徒振南除了愧疚,除了好好照顾这个女孩,他也不知道他该如何做了。
肖灿,坚强得令人心疼。
马车外面,秦文才看几人前行的速度心中甚为焦急,可奈何肖灿正在救人性命,他也不好催促,只皱着眉,看着徐徐而行的马车叹气。
慕容天看到空空的屋子,他的心也空了。灿儿走了,这一走,她可能就成为了别人的女人,站在其他男人的身边。这情景,他想一想都会觉得胸口似是有火在烧。
墨悲几人知道后很是自责。说来,他们几人该是保护肖灿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什么都没做过,什么事都是肖灿自己扛。
墨悲实在良心难安,于是开口道:“这样吧,阿兴,你们夫妻留在宗中,我们三人去找主子。”
锦州和邢兆也站了出来,“带上我们。”
墨悲看了看大家,这才点了点头。
“四儿与五儿在这,有什么事让他们俩递消息。”
墨静很是愧疚,自己是肖灿的侍卫,可自己一胎又一胎的生孩子,什么也没为主子做过。如今,还要主子为自己担心,嘱托医长和制衣长等人照顾自己。
墨静越想越难受,竟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念叨:“我对不起灿儿,我对不起灿儿,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
宗里孕妇也不少,大家也知道孕妇情绪波动厉害,只能好声劝慰。
今日,秦文才几人到了朝圣与朝歌接壤的歌梨郡,也就是曾经的清梨郡。
孩子因为毒素排出,又被肖灿没日没夜的细心照料,身体好了很多。今日施了针,已到了午时。孩子看着手中干硬干硬的饼子,与司徒振南小声商量。
“爹爹,我不想吃这个了,我想吃点肉和菜。”
司徒振南真想说,这大冬天的,上哪找菜吃。可看到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再看肖灿瘦弱的样子,这话就很难开口了。
司徒振南下了马车,不知和秦文才他们说了什么。接着马蹄声响起。
车门处的车夫从门外递进来一块牛肉干,“星儿,吃点吧。”
肖灿忙推了回去,“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拿回去吧。”
“星儿与我这是生疏了。”
肖灿听车夫如此说,这才接过牛肉干。
“谢谢你。”
车夫看着离马车不远不近的几人,悠悠开口,“星儿,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肖灿正将牛肉泡在热水中,氤氲的水汽糊上了肖灿的眼睛。
“还是那句话,你若想说,我便是你忠实的听众。”
车夫听此,无声笑了。
“星儿,你总是如此恬静大气。”
肖灿将有些软烂的牛肉干撕成一丝丝,递给了男孩。没有回答车夫的话。
男孩看着手中的牛肉,如珍馐美味般放进口中咀嚼。又看到肖灿红彤彤的手指尖,低声说:“姐姐,我帮你吹吹。”
肖灿看着被烫红的手指尖,忽然恍惚了。
都说十指连心,可她的手指被烫得如此红,却仅仅有些微的痛感。
司徒天存见肖灿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便主动伸出手,将肖灿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吹吹。
肖灿看司徒天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微微弯起了嘴角。
“好孩子,姐姐不疼。”
车夫听到马车里两人的谈话,问道:“星儿,你怎么了?”
肖灿抽回手,朝车门外应道:“没事儿。”
将牛肉干吃完,司徒天存有些累了。
“姐姐,接着上次的故事再给我讲讲吧。”
肖灿给自己后背垫了软枕,司徒天存将脑袋枕在肖灿的腿上,闭上眼睛开始听肖灿讲起《三国演义》。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振南才骑马返回。马背上拖着生肉、土豆、红薯、玉米面、盐、铁锅。
一进马车,就见到司徒天存枕在肖灿的腿上睡得正香。肖灿正拿着书本在翻看。
司徒振南上来就要将司徒天存抱到一边睡,可也不知司徒天存是故意的,还是下意识的反应。抱着肖灿的腿就喊娘。司徒振南看向肖灿,肖灿却嘴角带笑的轻点了点司徒天存的小脑门。
“我只比你大四岁,可生不了你这么大的大儿子。”说完又看向司徒振南,“让他睡吧。”
接下来也不多话,继续翻看手中的书。
司徒振南刚才真想说,“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儿子。”
但司徒振南却激灵一下,醒过了神,轻轻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司徒振南又上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块生肉。
“星儿,这肉怎么吃?”
肖灿往外瞧了瞧,看到马背上的东西。也知道现在冬天,带的炊具又简陋,便说道:“先把肉用水洗干净,冷水下锅,水开撇去血沫。切成薄片,在铁锅上烤一烤,撒上盐,就可以吃了。土豆也切成薄点的片,用烤肉烤出来的油煎一煎,稍微抹点盐提味。”
司徒振南听肖灿说完,就高兴的去准备了。
秦文才带着儿子们也许久没吃过肉了,看司徒振南准备,也纷纷凑了过来。
很快,一大锅肉和土豆就煎好了。
司徒天存在梦中闻着肉香,悠悠转醒。
“姐姐,我们也下去吃肉吧。”
肖灿为司徒天存披好衣服,细心嘱咐,“你去吧,但记得,不要贪食,不然你的身体消化不了。”
“姐姐,一起去嘛。”
“姐姐刚才吃了饼又喝了水,现在胃里很胀,不想动,你快去吧,不然都被他们吃光了。”
听肖灿这么说,司徒天存才下了马车,朝肉奔去。
不一会儿,司徒振南就拿着一块木板进来。上面还有好几片烤的焦香的肉和土豆片。
“这么久光吃干饼子,人也受不了。这肉烤的很香,你也尝尝吧。”
肖灿见司徒振南一脸期盼与笑意,想想人家好不容易采买来的,再拒绝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谢谢你了,先放在这吧。”
司徒振南见肖灿没拒绝,心里很高兴。
肖灿将木板上的肉和土豆用油纸包好,放进了大背包里。
外面几人吃过饭,打扫好,就要准备赶路了。这时候,墨悲几人却是追了上来。
见肖灿他们要出发,忙喊道:“灿儿,灿儿。”
肖灿一听,是墨悲师叔的声音,心中欣喜,不由就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肖灿打开车门,下了马车,站在路边,望着声音飘来的方向。真正的亲人,来了。
秦文才只冷眼看了肖灿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其他几个儿子更是心中晦涩。自己的亲妹妹,对自己不苟言笑,却待几个下人如此热情。但仔细说来,却不知该怪谁了。
转瞬,五人,下了马。肖灿便跑了过去,给几人行了礼。
五人见到肖灿越发苍白的脸色,心中虽心疼,但面上仍是喜笑颜开。
墨悲走了出来,脸上虽冷冷的,但话语中满是关怀。
“你这丫头,留下书信就走了,把你娘都急哭了。”
肖灿一听也是担心,“师伯,我娘怎么样,有没有事?”
邢兆在旁边挥了挥手,无所谓的道:“没事没事,你爹在旁边一哄就好了。”
听此,肖灿才放下心。
可肖灿没注意到,身后秦文才父子几人与马车上的司徒振南还有车夫,脸色那是相当怪异。
“你们吃过饭了吗,这几日赶路,辛苦坏了吧。”
邢兆听此又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带着火锅呢。按你说的储存,果然方便。”
肖灿也难得的露出小女儿的模样,仰着小脑袋一脸得意。
“这不算什么,有空了我还给你们做吃的,我会做的好吃的,可多着呢。”
秦文才见肖灿和几个下人聊的如此热络,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便没好气的说道:“没完没了,还走不走了。”
司徒天存与司徒振南父子俩,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
“爹爹,姐姐笑起来真好看,人好美。如果能做我娘亲就好了。”
听司徒天存这么说,车夫当时脸就黑了。
司徒振南只是羞涩的看着不远处,满脸笑容的女子,没有说话。
听秦文才语气不好,大家也不同他计较,纷纷上马的上马,进马车的进马车。
锦州骑马和肖灿隔着车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灿儿,这一路没遇到危险吧?”
“没有,就遇到几波难民,还有几波要抢我的黑衣人。”
锦州一听,就笑了。
“当初,你一人把朝歌那么多男儿打趴下,想必这次,他们更惨。”
“师兄,我怎么听这话里意思不对啊,我怎么听着,你像在说我凶悍。”
锦州笑声更大,“你这丫头,贼心眼那么多。我明明是在夸你。”
“师兄,等我有精神了,我一定要和你比试比试。”
锦州有些心疼,但语气不变,笑道:“好啊,那咱们一定要赌个大的。”
邢兆听他们说的热闹,就凑了过来,“我觉得很好,不如,你们就赌谁输了谁就以身相许吧。”
秦叶星一听就不干了,“墨水师伯,邢兆师兄又欺负我。”
墨水一听,骑马就来到邢兆身边,“臭小子,嘴又欠了吧。”
邢兆缩着脖子求饶,“师父,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邢兆一边求饶,一边看向肖灿,想要这丫头替自己说话。
谁知,就见到这丫头将脑袋探出来,正摇晃着小脑袋朝自己做鬼脸。
邢兆一看,噗嗤就笑了。
指着肖灿对墨水说:“师父,您看那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