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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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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果兴军偷偷跑进了煤矿岗北的红霞村,静姐的家里。他是想找静姐打听金老刚的事,结果,意外的遇到了小川子,这让他无比尴尬,心里也极不舒服。

静姐很热情的招呼着果兴军,让小川子陪他唠嗑,自己去厨房准备酒菜。

在静姐家果兴军得知金老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并在最近就会出院上班。小清已经在省城医院与金老刚达成了口头协议,与果兴军的斗殴事件可以私了。这让果兴军兴奋不已。

静姐是个很神秘的女人,她知道台河界面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并对小清家里的事了如指掌。他知道小清的爸爸牺牲在宏观煤矿的西山坡,是为了营救被绑架的原市高官王权的儿子牺牲的。也知道小清上班实际是政府安排烈士子女就业的。还知道政府为了表彰小清爸爸的英雄壮举给他家分了新楼房……

小川子告诉果兴军,前几天宏观镇煤矿的大江子来矿上警告小清,不允许他擅自进入宏观煤矿给爸爸上坟。

大江子走后,小清一直萎靡不振。

果兴军只在静姐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他便离开了。他知道,金老刚是个贪婪的家伙,与他和解需要钱,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条件。

果兴军离开静姐家又一次走进了那个小煤窑。这次他不是来挖煤的,是来讨要工钱的,是耿三和小川子的工钱。

小煤窑老板凶的很,叫嚣着如果再提工钱,要打断果兴军的腿。果兴军看看老板身边站着的四个打手,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好汉不吃眼前亏,工资的事只好作罢。

果兴军垂头丧气的走出老板办公室,迎面遇到两个人,是和自己一起在井下挖过煤的工友。一个叫王顺子,一个叫田大贵,两个人是一起退伍的转业兵。

王顺子和田大贵刚刚进屋,屋里就传出了老板“打死他俩”的叫喊声。

王顺子和田大贵纷纷从屋里跳了出来,在院子里与老板的四个打手扭打在一起。让在场人惊奇的是,两个退伍兵打得这群亡命徒东倒西歪,哭爹喊娘。少时便连滚带爬的散开,没人敢走近两个退伍兵。

这时,老板从屋里拎出一颗双筒猎枪,枪口对准两个退伍兵大声叫喊:“都他妈的给老子跪下!不然,老子干死你们。”

就在老板举起猎枪的时候,身后的果兴军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枪身,向左一扭,枪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老板乖乖的拿出了耿三和小川子的工钱,王顺子和田大贵也领了各自的工资,几个人又从老板的办公桌里拎出一袋猎枪子弹,潇洒的离开了。

“你俩咋了?没听见你们说什么怎么就和老板打起来了呢?”果兴军不解的问两个人。

“我两在他这里干两年了,刚进矿时还挺好,时间长了就开始拖欠工资,越欠越多,直到现在欠我俩两千多元的工资款就是不给,弄的我俩进退两难。不给他干吧,怕拖欠的工钱打了水漂。干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今天上午哥俩下了决心,要不回工资就弄废了他。结果,这小子挺鬼,看我俩拼命的样子,当场就拿出了两百元钱,并答应下午一定全额付款。谁想到,这是他用的缓兵之计……”王大顺子讲述着两个人的遭遇。

两个退伍兵挺实在,三个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王顺子是本地人,家住山城镇。田大贵是辽宁人,因与人打架,出手伤了人,辽宁公安局抓他,才逃到这里投靠战友王顺子。

果兴军见两个人挺实在,也就没对他们隐瞒,也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果兴军和田大贵随同王顺子来到了山城镇王顺子的家。在王家他们见到了顺子的哥哥,王风子。

王风子在山城镇农贸市场卖猪肉,是个杀猪的。在他的帮助下,几个人合伙买了台蹦蹦车(柴油三轮车)做起了买卖生猪的生意。几个人开车到周边农村买活猪,回来卖给市场里杀猪卖肉的小贩子。有王风子照顾,生意做的还不错。只是,这台破车实在是太破了,几乎每天都要修车,动不动就要推回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几个人修车技术也练的炉火纯青,闭着眼睛能把柴油机和变速箱拆装一遍。

“两位哥哥,这几天生意淡了下来,我想回趟台河,看看我的事啥样了。”果兴军比两个人小,一直喊两人哥哥。

“咋回去?不怕老便(便衣警察)遇到你呀?万一那小子死了,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了?”顺子有点担心。

“总这么躲也不是事儿啊!啥时候是头儿呐!我不回去,那哥几个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想找我都找不到着。”果兴军回答。

“要不,我去一趟你们煤矿吧!我找你朋友问问,顺便把你的现状跟他们说说。”田大贵想一个人去趟台河。

“说实话,两位哥哥,这些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滋味难熬啊!我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台河,马上见到小清和耿三哥,弄清自己的事,哪怕是蹲监狱枪毙,也比这么过日子舒服。”果兴军说。

最后还是顺子做出了决定:“明天咱们去台河周边收猪,找机会去趟煤矿。”

金老刚没死,伤愈后回到了矿上。耿三和小清一次性赔付给他三千元的现金,小清又找关系给他安置了一份轻巧的工作,开滑车。工作轻巧,工资又高,这小子的确是因祸得福了。金老刚承诺不再追究果兴军,与哥几个言归于好。为这事,小清和耿三没少请霍大巴掌和金老刚吃饭店。小清和霍大巴掌陪着金老刚到公安局撤了案子,只是,果兴军私藏枪支的事暂时还不能结案,还需慢慢协调。金老刚不再追究,公安局对果兴军的抓捕也就松懈了。

周天的早上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

果兴军开着那台破三轮车走在山城镇的大街上,这破车的叫喊声轰隆隆的很是“悦耳”,街上的行人和“倒骑驴”(人力三轮车)离的很远就逃到路边去了。王顺子和田大贵两人站在车斗上,手扶着护栏,东张西望的欣赏着路边的景致。看见路人惊慌的样子十分滑稽,两人沾沾自喜,把嘴巴贴到对方的耳朵上相互传输着喜悦的心情。

就要出镇了,最后一个街口上寥寥无几的行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王军,是王军,果兴军认出了飞跑着的王军。

“站住!站住!”一个年轻的警察骑着自行车紧紧跟在王军的身后。

自行车的速度明显不如王军的奔跑速度,出镇后王军冲进了路边的荒野,警察被王军抛在了公路上。

“小子,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警察停下来,两腿夹着自行车大梁,拔出手枪,高声呼喊着。

果兴军的三轮车停在了警察的面前,热情的招呼着这个气急败坏的警察。

“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自行车两个轮子是不行的,看见没?我这车虽然破点,却是三个轮子,要比你快些……”调皮的语言逗的围观的群众哄然大笑。

警察挤出人群绕过三轮车的时候,王军已经不见了。

“果兴军!是果兴军。”人群里传出一个令果兴军胆战心惊的声音。

果兴军沿着王军逃跑的方向飞奔而去。

人群里这个吓跑了果兴军的声音是谁?苏刚!王军的队友。

果兴军没命的奔跑,耳边总能听到身后嗖嗖的脚步声,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住脚步,回头看看,空旷的荒野,并无追兵。

身后没有人影,也远离了城市的喧闹。孤零零的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漫无目的的向前方走去……

夜深了,狼的嚎叫在山谷中回荡着。果兴军掏出了火药枪,掰开刨锤,小心翼翼的蹲在一颗大柞树下,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前边十几米的草丛中传出哗啦哗啦的响着。果兴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嘴里仗着胆子大声的呼叫着:“哦!哦哦!啥!出来!……”

“嗖”一个小动物消失在眼前……

果兴军没能看清那逃跑的东西是什么,也许是野兔,也许是狐狸,也许是狼崽子……

也许他逃跑的时候身后的警察也是他现在这样的心情,并不在意逃跑的是啥,也没有追赶他的兴趣。他的狂奔也许只是虚惊一场!事实也正如他所想。

是什么都不关键,眼下最关键的是要尽快的翻过眼前这座山,翻过这座山就是煤矿了。只要进了煤矿就能见到耿三哥,就能见到小清,也许还能见到小莲,这是他最想要的。想到这些,他脚下有了劲,疾步向山梁走去。

王顺子和田大贵望着消失的果兴军,好久没能弄清他跑进荒野的原因。那个警察追赶的小子是他朋友?那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跑过去呀!再说,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王顺子和田大贵在这里等了好久,直到太阳渐渐的西下,两个人才恍然大悟,果兴军逃跑的原因是当时人群里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他肯定把喊他的人当成了警察。这可真是做贼心虚了!

小莲在睡梦中被小清叫醒,睡眼朦胧的走进了食堂。

此时的果兴军,黑瘦黑瘦的,破烂不堪的衣着让人看了心痛。

耿三.小川子.小清还有小莲,几个人围着果兴军问长问短,弄的果兴军应接不暇。

食堂的餐桌上很快摆满了酒菜,几个好朋友推杯换盏的好翻快活。果兴军对自己案子的结果十分满意,也为自己没能摊上人命官司而感到庆幸。

几个好哥们儿沉浸在幸福的欢聚之中,却忘记了“隔墙有耳”的典故。

金老刚没有遵守当初的诺言,悄悄的骑上自行车跑进了派出所,向警察报告了果兴军回到矿上的事。

两辆警用三轮摩托车很快开到了矿食堂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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