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重自杀这件事,竟然不出半天,就如石沉大海,再也无人议论。既然是自杀,董太后也怪不上任何人。典韦说是因为董重刚愎自用,受不了打击,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所以自杀了。许帧听后也只能唏嘘不已。
酒宴后,刘协请他和典韦去自己的房间继续喝酒。进入刘协的内室,待两人坐下后,许帧发现自己和典韦身前的案几上堆满了金银珠宝。刘协屏退了太监,还亲自关上了房门。房间非常安静,许帧和典韦恭敬的盘腿坐在案几前,等待刘协先说。
刘协笑道:“这是本王的一点谢礼,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许帧和典韦忙跪拜谢恩。
刘协突然严肃的问道:“两位师父,本王想请教你们,在接下去的一年里,我该如何度过?”
许帧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刘协会谈到这个话题,也难怪,在洛阳里,四处都是眼线,绝没有机会让他说出此话。
“这......很难。”典韦回答的非常实在。
刘协被这个回答逗笑了,恢复了他孩子一样的天真模样:“典将军真是好人,是很难。”他又转向许帧:“你觉得呢?许公公?”
“很难。”许帧不想谈这个话题,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谈起。
刘协站了起来,背对着两人,低沉的说道:“两位是我现在唯一能仰仗的人,现在没有外人,我也绝不会将两位说的话泄露出去。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恐怕活不到明年的冬天。虽然这么说大逆不道。但是父皇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典韦惊讶的看向许帧,许帧知道他惊讶啥,郑重的点了点头。
许帧说道:“董侯,你只要安分守己,自得其乐,表现的与世无争,或者说装疯卖傻一点,谁都不会伤害你。你也能至少平安的度过这一辈子。”
刘协回过头来,盯着许帧的眼睛说:“许公公,你愿意吗?”
许帧摇了摇头:“我不愿意。不过这是你的命,身为皇帝二儿子的命。你没有做大将军的舅舅,唯一有的是董太后以及立场随时改变的太监们。”
刘协的眼神里褪去了少年的天真,出现的是少年的倔强,他咬着嘴唇,回道:“你说的句句属实,本王谢谢你的坦诚,但是我不甘心。”
“那你就选择了一条非常危险的路。”
“我不怕危险,就怕没有赢的机会,我的身世两位应该很清楚,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走运了。”
许帧叹了口气,确实如此。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皇后就想打掉他,幸好他的命够硬,打胎药竟对他无可奈何。等他偷偷出生时,皇后又派人毒死他和母亲。他的母亲被毒死了,幸好有好心人通知了皇上,皇上及时救下了他。并将刚满月的他交由董太后抚养长大,这才又有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董侯。许帧突然意识到,刘协是被太监所救,他称呼自己为公公,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喜欢。这种想法让许帧从此释怀了。
刘协再次激动的说道:“如果有可能,我会比我哥哥更适合当一个好皇帝。我好想让当初帮我的人们过上好生活。”
典韦说道:“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许帧心想,完了,典韦被刘协打动了。但是许帧没有,他知道造成当前局势的,不是皇帝的问题,是整个封建制度的问题。假设刘协是个好皇帝,他能保证他的儿子是吗?不过许帧不能这么说,他突然想到,朝廷越混乱,农名起义才越有可能成功。所以,怎么让朝廷更混乱,他就怎么做。
许帧清了清思路后说道:“董侯,唯一的机会是你的父皇并没有完全决定让你的哥哥继位,而且你的父皇还很忌惮何大将军手中的军权以及和士大夫们牢不可破的友谊。”
刘协的眼睛亮了起来:“许公公接着说。”
“所以,你需要帮皇帝扶持一个可以和大将军相抗衡,但是又不是士大夫的将军。既能帮皇帝分忧,又为你以后对抗何大将军增加胜算。”
典韦笑道:“许将军莫非说的是自己。”
许帧对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典将军,董侯给我帅印,目的不就是如此吗?”
刘协愣了愣,也笑了起来:“许公公对局势看得很透,本王没有看错人。不过本王不知你到底站在哪方,据本王所知,你父亲也是士大夫的一员,坚定的站在了何进的一边。”
许帧则大笑起来:“董侯,我已经成公公了,还怎么站在何进那边。”
刘协突然笑的合不拢嘴,说道:“哈哈,本王怎么没有想到这点。主要是许将军你看起来和其他那些细皮嫩肉的公公不同,本王还以为你不是呢。”
“哈哈。”许帧也跟着大笑起来,心中却大惊,莫非自己没有阉割这事被看出来了,皮肤?嗓音还有什么?许帧强忍住心中的恐慌,但是背后却冷汗直冒。
刘协又严肃的说道:“今日本王所说,非常机密。两位千万不可泄露。”
许帧和典韦齐声同意。
许帧又建议,秘密的事情最好不要多于三人知道,多于三人,事必泄露。
刘协点头同意,又说道:“下一步,你必须打败太平教,这是你高升的唯一机会。”
“我不会辜负董侯的期望。”
刘协很满意这次秘密聚会的结果,随口说道:“你们专心打仗,其他事就交给我了。”
“其他事?”许帧和典韦不解的看着他。
刘协很平静的说道:“比如杀掉董重,伪装成自杀。虽然他主动让了帅印,但是留他在此,还是容易动摇军心吧。”
就在许帧和典韦惊讶的时候,屋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圣旨到,幽州刺史刘虞接旨!”
三人一愣,齐齐的走了出去。在院子里,一位太监手托圣旨站在中间,刺史刘虞跪在地上。
太监朗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太平贼寇起于四方,为讨伐贼寇,特将刺史改为州牧。幽州刺史刘虞听令,现命你为幽州牧,统领其下十郡,即刻上任,接旨。”
刘虞回道:“臣领旨!”
只有亲眼见到这一幕,许帧才感觉到深深的震撼。刺史改州牧,允许州牧拥有军权、经济权,就是这个政策,开启了群雄割据的三国时代。许帧感到腿有点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