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甫出群房,韩其琛便忍不住道:“那古正当真可恶,几日前就这么一副骄傲模样,倒也不知他的本事可能有他的口气那样大。”
张奋行正色道:“其琛,他既敢如此狂妄,想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更何况他的外号,乃是‘小追魂剑’,我虽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这样一号人物,但却知道那‘追魂剑’辜正辜大侠,传言此人仅凭一把剑便可打遍天下无敌手,人称‘一剑震天下’,不过听说后来他去做官了,江湖上也就再没有了他的传闻。”
韩其琛笑道:“什么‘一剑震天下’,哪有这么邪性的事?天下英雄这么多,我还真不信没人能赢的了他。”
文秉诺道:“只是不知后来这位辜大侠仕途如何?”
张奋行蹙眉道:“这便不甚清楚了,似乎是个将军,但圣上好像也从未叫他领过兵,也许是个侍卫统领,但以传闻中这位辜大侠的风采,又怎会甘心只做一名小小侍卫头子?”
韩其琛咂舌道:“这可当真奇怪。”
文秉诺却道:“奋行,说话当心。”
韩其琛不明所以,张奋行一愣,旋即明白,自己刚才说小小侍卫头子,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少不了一番周折,连忙四下张望,见四周皆无人,又松了一口气,笑道:“当真好险!到底是文大哥心细。我原来平日里也不同什么人往来,也不过是师父师叔师弟三人,一时竟不注意,险些叫人抓到把柄,多谢文大哥了。”
韩其琛也想明白了,跟着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还是文大哥想的周到。”
文秉诺道:“咱们有缘能结识,兄弟一场,道谢就太见外了,以后不准这般客气。”
韩其琛又嬉皮笑脸地道:“文大哥说得好,以后谁客气了咱们就和谁生气。”
三人一路闲聊,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练武场旁。韩其琛素日痴迷武学,一见练武场便两眼放光,他转了转眼珠道:“两位哥哥快看,这商将军家的练武场可当真大。”
文秉诺知他心意,笑道:“咱们三个人,怎么切磋?不若我和奋行一起对付你吧。”
韩其琛忙摆手道:“这可不成!我再也不同你比试了!”
文秉诺对张奋行道:“奋行,你有所不知,我前些日子来的,和这小子言谈投机,于是就商议着切磋一下,结果这小子让我打得找不着北!”说罢哈哈大笑,张奋行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韩其琛撇嘴道:“谁知道他武功那么好,我一时不防,着了道还不成吗?”
张奋行道:“既然其琛又手痒了,不如我陪你练练手吧。”
韩其琛笑道:“如此甚好,奋行你可万万要手下留情。”语毕,两人翻身越上练武台。
文秉诺见张奋行腾空时动作舒缓稳重,当真宛如一只飞鸿一样,不由得喝道:“好功夫!”
两人抱拳,迅速便交上了手。只见韩其琛使的是风祺门的“风祺拳”,一招“八面威风”,出拳如电,气势磅礴,直朝张奋行袭去。张奋行还了一招“迎风展翅”,矮身抬起左臂格挡,同时右掌拍向韩其琛胸口。韩其琛不等招式变老,化拳为掌,一招“风雨交加”,两掌上下翻飞,或架挡或斜劈,真如雷电风雨交加之景。张奋行赞道:“好俊功夫!”手上却不闲着,将招式一一化解了,时而还上一两招。如此堪堪拆了一百多招,韩其琛一个疏忽,露了个破绽,张奋行借机轻拍了一下韩其琛的肋骨。
韩其琛收招叹道:“是我输了。”
张奋行拱手道:“承让。”
韩其琛道:“唉,你这人,又客气上了,我们可不理你了。”
文秉诺上前笑道:“其琛又胡闹了。”转而又称赞了张奋行的武功,张奋行又自谦了几句。
文秉诺见韩其琛撅着嘴,颇有些闷闷不乐,知他是因为爱武成痴,再加上刚刚输给了张奋行,心中有些沮丧,于是便提议道:“那边的菊花开的甚好,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三人遂一同向外走,只见那菊花品类甚多:雪清仙人、墨牡丹、瑶台玉凤、玉翎管……张奋行方才进来时匆忙,未曾仔细看过花的品种,此时却是暗惊:这等名贵菊花竟摆在侍卫院子里,若不是存心糟蹋东西,就是同等或更胜于此物的东西太多了,如此看来,商府的权势只怕已非平常官员可以比拟的。
韩其琛见张奋行沉默不语,道:“奋行,我们这两个大老粗什么都看不懂,你倒是给我们讲讲这菊花都是些什么讲究啊。”
张奋行将品类一一指于他们,末了又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文秉诺笑道:“奋行,你真是在深山里过惯了,商府可是护国大将军的府邸,更何况商将军立下的汗马功劳,陛下给的赏赐自然数不胜数,比这些好的还多的是呢。”
张奋行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没见识了。”
已而日薄西山,三人回房吃饭歇息不提。
第二日张奋行起的甚早,梳洗整齐后与众人一同来到了练武场,只见一个铁塔样的黑汉像旗杆一样立在地上,此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神情难以捉摸,张奋行站在他前面,竟比他矮了半个头。
等人到的差不多齐了,那黑汉开口,声若洪钟:“鄙人姓温,单名一个猛字,温猛。”
张奋行暗笑道:“这名字倒是矛盾。”只见韩其琛冲他和文秉诺挤眉弄眼,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个,张奋行遂报以一笑。
温猛继续道:“鄙人是商府的侍卫统领,接下来各位的考核将由鄙人负责。如果各位准备好了,今天上午就可以开始第一项了,”他顿了顿,扫视了一下人群,继续道:“第一项是测试拳脚,各位只需要和我拆满二十招即可过关。”
众人互相看看彼此,难以掩饰脸上的喜悦,看来这第一关并不如何难。张奋行心中却暗叫倒霉,温猛既能做上商府的侍卫统领,武功必然不弱,在他手下哪怕是走上二十招也必然不易。
各人分别抓阄决定顺序,这次参加选拔的共有三十六人,张奋行抓到的是十八号,不前不后,而文秉诺抓到的则是第十号,略微靠前,最幸运的要数韩其琛了,竟然抓到了最后一号。
且说第一人走上练武台,与温猛互相客套了一番后不到十招便被踹下了练武台,摔了个狗啃泥。那人的武功不算弱,竟然连五招都拆不满,众人面面相觑,当即吓跑了几个。张奋行低声道:“文大哥,千万小心。”文秉诺面色凝重,道:“我理会的。”
温猛将众人打跑的打跑,吓跑的吓跑,很快便到了文秉诺上场。文秉诺缓步走上比武台,拱手道:“在下清泉门文秉诺,请温统领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温猛笑道:“文少侠客气,文少侠请。”文秉诺道:“承让。”
说罢起手便是清泉门自创的“清泉三十六式”,这套招式甚是神奇,可做拳法,若稍作变动,则又可成剑法。只见文秉诺一招“高山流水”,形似作揖,温猛轻轻化解开来,文秉诺不待他反应,脚下一滑,手上使一招“镜花水月”,这“镜花水月”如其名字一般,一招下分八式,这八式一式更比一式快,且八式皆是虚招,温猛乍见这种打法,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被唬了一跳。
文秉诺借机攻了一招,登时占到了上风。温猛“哼”了一声,掌风愈加凌厉,朝文秉诺脸颊削来。文秉诺忙转攻为守,将门户守紧,温猛一时也无法占到上风。
已然拆了十二招了,文秉诺额头上已布满了一层薄汗,只怕撑不了几招了。温猛暗道:“方才跑了那么多人,只怕后面人数不够了,且这人武功不赖,不若便叫他过了吧。”于是他渐受攻势,堪堪到了二十招,温猛收拳行礼道:“文少侠好俊功夫,恭喜文少侠通过了初试。”文秉诺擦汗还礼道:“承让,承让。”
文秉诺后不久便是张奋行,张奋行的武功与文秉诺在伯仲之间,于是自然也通过了初试。而韩其琛虽然武功较前两人弱了些,但由于他是最后一号,温猛前面已经连斗了二三十人,体力有些不济,竟也通过了初试。此番下来大约只有十五六个人留下了,其中除了文张韩三人外,古正也在其列之中。
第一天的选拔便到此结束了,文张韩三人缓步走入群房,早上尚还热闹的房中如今已冷冷清清,只剩下他们三人再加上古正,情形略为有点尴尬。
韩其琛本来颇为高兴自己侥幸过了第一关,却见古正又大喇喇地坐在床上,登时火气就上来了,但又怕张奋行不高兴,最终只低声嘟囔道:“怎么他也留下了。”
张奋行冲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别再惹是生非了,韩其琛这才闷闷不乐地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