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爵也是感觉到了潘梓羽的妈妈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叶爵心想:“也许这阿姨是看我面善吧。”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通讯工具的消息提示音。
“安全到家了吗,我的小王子。”
是米熏冉,这句话着实有点肉麻,但是却让叶爵在脑海中有一股暖流攒动,他从前是关心别人的角色,是一个懂得如何去看一个人的状态,付出感情的人。但是从来都不是那个被大家认为需要关心的角色,这是第一次。
“还没有呢,有个阿姨说要请我吃饭,所以现在在他们家。”
叶爵如实发过去,却没有提及潘梓羽,他在回避这个角色,孟欣惢没有起疑心,她在聚会,关心不过是朋友在场的炫耀功夫。
不过年少的恋爱玩着玩着,模式不就是这样吗,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模式,就是牵一牵,抱一抱,甜一甜,玩一玩……分开之后的想念有点回味,时刻在彼此的心中加深印象。
孟欣惢和朋友在一起玩,就给叶爵发了合照过去,朋友问了谁好看,叶爵先是一番漂亮话,最后还不是护犊子吗。
孟欣惢很是骄傲,潘梓羽母女回来了,潘梓羽一眼就看到聊天页面,她自己“气定神闲”的点赞的朋友圈就慢慢浮现在脑海。
“我就说叶爵跟我回来了,你还不信是不是,现在确保你眼睛没瞎吧。”
潘梓羽的母亲一边换鞋一边还在那里嘟嘟囔囔的,就生怕没在外人面前没有把自己女儿的短全部揭露完。潘梓羽的眼眸里全是叶爵明明有点慌张又故作镇定的把自己聊天有礼貌的发语音结束,无比的温柔着。
潘梓羽的母亲把菜全部收拾好了,就扯着那个大嗓门:“哎呀,哎哟,姑奶奶,姑太爷爷他娘哦,你还傻呼呼的站在那里干什么呦,你还不赶紧来帮我做饭。”
潘梓羽实在是经不起她妈这样的念叨,不得不把自己还没回过神的思想硬拉回到校劳动的机械工作当中。潘梓羽心想:“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孽缘太深,自食恶果。”
“哎呀哎呀,你个瞎子,叫你切个菜,你看别的地方干嘛呀?”
潘梓羽她妈倒是一点也不给潘梓羽在叶爵留点面子,叶爵在旁边偷笑,他呀,见过潘梓羽在学校的不少丑事,但是在这么巧妙之下亲密的家里,这么平实无华的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真真实实的感受到。
“笑笑笑笑什么笑,有本事你来切。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来蹭饭,还有资格在旁边看好戏。”
潘梓羽听到了叶爵偷笑的那一点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双手扽着就在腰和胸的中间位置,整个人倒是看起来架势十足。在她身后的母亲正在摘菜听到她说的这句话,立刻就不拘小节的,湿漉漉的手甩了甩就直接的拎起潘梓羽的耳朵,质问她想要干什么。
叶爵笑着叹了一口气,就直接绕过阿姨,把手洗了洗,然后站在一旁说:“好了,阿姨潘梓羽她这么一个女孩子也不好动刀,还是我来切,她去择菜,您呀就去休息休息,等着吃吧。”
潘梓羽的母亲一看到叶爵的懂事样就特别的欣慰,她呀像个慈爱的老母亲一样,把手用布搽干净,然后温柔的摸了摸叶爵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
潘梓羽看见母亲拿着手机进入房间里以后就光明正大的一边择菜,一边翻着白眼给叶爵。叶爵的刀工十分的好,这让潘梓羽不置可否,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摆出一副瞧不起的态度模样。
这时候潘梓羽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张铭郁的电话,潘梓羽在厨房门口探头探尾的张望,确认没有什么敌情了之后就接张铭郁的电话,就正大光明又显得极其自然的把电话开了扩音,她是故意,是故意的。
“嗨喽,我到家了偶,特地来跟你报告一下。”
“嗯哪,我现在在择菜,准备做饭了呢。”
潘梓羽的脸上都是平淡和无辜,叶爵那不屑的眼眸里闪亮着不依的光。
“你们家喜欢吃清淡的还是重口味的呀。”
张铭郁的声音平稳而又温柔,从这些生活小事开始,慢慢的拉近两个人的关系。叶爵内心的话就是:“哎呦,小样还挺会呀,我还是小看了你的级别。”
“我们家原本是湖南那边的吧,虽然呢,现在也是在这边比较饮食注重清淡的城市,但是我从我记事开始饮食就比较喜欢偶尔有点冲击力的食物。”
“其实从你的性格当中就能看出来,你的饮食爱好,刚好我就是喜欢这么直爽的人。下次我们吃饭就去川菜馆或者湘菜馆怎么样?”
“我还知道一个地方的菜品也很辣哦。”
潘梓羽一副沉浸在恋爱甜蜜暴击的样子,她的鬼机灵心事,任是再放几个情场老手,说不定她还真就招架的来哦。
“哪里!”
有两个声音同时发出疑问,一个是电话,一个是把菜切的又整齐又漂亮的叶爵。
“我们两个聊天,你插什么嘴呀?刷存在感是吧?闭嘴!”
潘梓羽不顾张铭郁在听着,就直接用自己生气的声音对着叶爵说到。
“你旁边还有人吗?是你爸吗?”
张铭郁就很纳闷怎么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跑出来,就合乎情理的问了一句。
结果潘梓羽带着怒腔说了一句:“你大爷!”
三人闷逼,就过了一会的沉默尴尬以后,潘梓羽和叶爵听到话筒那边就有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所以是哪里?”
“酒吧,因为酒很辣!”
这个问题本来是两人很有气氛的冷笑话,但是就是这么不凑巧,三个人就显得尴尬又多余了。
“好了,我们家快吃饭了,晚点跟你聊吧,你也记得按时吃饭。”
潘梓羽听到了母亲走过来的声音,好像自己有一种要被抓包的感觉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但是潘梓羽还是没想到母亲就是会问起来。
“又在和谁煲电话粥呢,一天到晚聊天,聊聊聊,迟早聊成一颗咸榨菜,你就是闲的。”
叶爵听到“咸榨菜”这个词就毫无顾忌的笑了,潘梓羽的母亲边气着边笑着。
“妈,就是一个学长,随便聊聊,你不用管这么宽吧。”
潘梓羽的母亲倒不是那种顽固迂腐或者严苛的家长,听到女儿的解释,觉得没事也就离开了。
潘梓羽无奈的头疼的想着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和男朋友拼命的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立人设。但是自己的亲妈却在外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手撕自己的人设,看看叶爵那看到了,全部内容,全部真相的表情就感觉到心里有股邪火无处迸发。
“咸榨菜!哈哈哈,阿姨太有才了,好想住你们家,感觉阿姨会洗涤我整个世界以及灵魂。赋予我这个无聊枯燥乏味的灵魂一点点生的力量。”
叶爵主动靠近潘梓羽说出了这番话,恨不得不能再把这种火上浇油的行为表现的再为明显了。叶爵还没有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感受到关于家的温暖,他太久没有从风尘里触感到一丝的烟火气,也太久没有意识到真正的亲密是如何。
叶爵多年回想起今天这顿始料未及的晚餐,才明白原来这才是兰意琴当年渴求却无缘的东西。
三个人围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潘梓羽的母亲毫不偏心的夹菜,唯独忘了心疼自己!
潘梓羽和母亲合照,加上菜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母亲虽然极力想让他们两个年轻有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拍,却怎么也掰不过潘梓羽的执拗和心虚。潘梓羽在朋友圈配文:“是幸福的一天,没错了。”
叶爵也发了同样的菜色的照片去了自己的朋友圈,他想着屏蔽了孟欣惢和一些有历史的女孩,免得麻烦的猜忌横生。
潘梓羽的内心活动复杂,但是总结起来就那么一句话:嘿,这小子行走江湖凭的就是不要脸吗,这样倒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婊哦。
第一个同时给他们两个的朋友圈点赞的就是张铭郁,潘梓羽心里的鼓已经打的震天响。潘梓羽面对着叶爵,想着那精彩纷呈的朋友圈,她十分后悔怎么会喜欢戏多狡猾的狐狸啊!
相继点赞的就是青梅竹马的看客了,发小群都炸了,还不客气的说是“替”张铭郁“声讨”潘梓羽,非要把脑补的大戏,以什么飞扬跋扈,剑拔弩张的态度表现出来。
“你发就发吧,为什么不屏蔽一下熟人,特别是张铭郁,你存心的吧。还刚好角度刁钻,你是生怕我没被你女朋友打过是吧!”
叶爵带着特别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回应潘梓羽,一副要装年少无知又弱小的架势啊!
“都长这么大了,这些事情你不懂啊,什么人情世故,什么人际关系的经营你不是最懂的吗。你不是有分组吗?还是说你的朋友圈分组只针对我啊!”
潘梓羽在洗碗的时候,就一直把叶爵牵制在身边小声的质问他,生怕母亲发现有关于张铭郁什么的异常。
“你就这么害怕阿姨知道张铭郁和你的关系啊,你看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啰!”
叶爵悠哉悠哉,一脸戏谑的看着潘梓羽,一副事情都不是他的祸,潘梓羽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么讨人厌的悠然自得!
潘梓羽有种预感,这段感情事如果黄了,绝对是面前的这个人跳来跳去作的。估计自己整个青春世界在他的顷刻之间苍白无力!
潘梓羽关上房门,说自己需要洗澡休息了,潘梓羽的母亲觉得不合礼数就又呵斥她,潘梓羽不为所动,一下子像乌龟一样把自己缩到壳里。
潘梓羽的母亲招待了叶爵,言语之间有交托之意,她老了,她累了。
“阿姨,我能去给叔叔上柱香吗?”
叶爵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礼貌,但是自己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朋友,或者玄幻一点就是像命运共同体,替潘梓羽尽尽孝道,也许能弥补一点什么。
潘梓羽的母亲几番纠结,还是带他去了,几个孩子都曾有意思,但是哪一个不是几番周折不了了之。
她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又轻轻关上,轻巧的把叶爵引导到一个隐秘的衣柜前,看起来其实是平淡无奇的。
潘母先恭敬的鞠了一个躬,这就让叶爵充分意识到了这里面的严肃性。
打开柜子,移出先坠入眼帘的大箱子,还有一个并不是很整齐的棉被也被抱走,叶爵看到一个男人黑白照,还有灵位。这着实让叶爵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潘梓羽的母亲拿着香鞠躬了三次,叶爵才恍恍惚惚上前也拿香祭拜。
叶爵问潘梓羽的母亲:“阿姨,难道要让潘梓羽一直这么抗拒就不知情吗?”
“孩子都这么大了,但是这些事情哪能说懂就懂啊!以前是我没有时间教会潘梓羽她呀,现在对她说一些重话,以后她也能少吃点亏。”
叶爵沉默,他却发现了角落里还有一堆的厚厚的本子,他知道是什么,但是他想清清楚楚了解,看到。
“你知道吗?我这个母亲真的从小到大都不称职,在小羽她小时候,我除了赚钱和那些杂事天天围着我转,我也天天围着那些债啊,生意转。有一次她发高烧发到差点没命,还是邻居通知的我,那时候我还没有悔悟,直到这档事。”
叶爵呆滞着,泪光忽闪的眼里牵露出丝丝缕缕的执着,仿佛一个被宣判终身监禁的人在世界中心看到了昔日偷邮过来的光亮,叶爵眸子里的倒影是一个女孩,是兰意琴的模样。
潘梓羽的母亲看到了叶爵这个孩子死命的盯着这个日记本,她无奈的叹息,原本她作为一个年迈的长辈,本来是想把那些往事全部都替孩子们埋藏在心底和时光的最深处,一个孩子不要被往事忧虑,当中庇护者所要做的无非就是把命运的糖果用尽千奇百法展现出来,我把那些人生的烦污点不断不断的抹去。
“一转眼你们从咿呀学语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当初我长期对接日记本也是不想让你们再受这些过去的事情所打扰。”
“我知道阿姨,您也是一片好意,我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都能理解阿姨你的苦衷。”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过去那些事情让你百受折磨。你也想为过去的事情有个了结,但是这在大人哪里是个悬案,你何不放下呢?”
潘梓羽的母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作为一个心系的长辈,也看出来了这个小男生所求之物。她虽然万般无奈,万般不愿意,但还是蹑手蹑脚的从旁边一摞的日记本抽了中间的一本深紫色的递给他。
“阿姨!我……”
叶爵张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伤口是命运的无常,而记录是别人噩梦过后唯一的赠予。
叶爵十分恭敬地翻开了第一页,里面的文字足以让他的眼眸变大变深,心里极为震撼和无奈,类似世界的感觉让他感觉到情感这种东西既熟悉又陌生。
“小琴,我已经高中了,你居然还是我结束了学习的忙碌之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写这么一篇日记。
我母亲忙于工作忙于挣钱,父亲也时常出差,我那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很孤独,反而觉得是种解脱,自由,从小到大在父母亲的管理下,我总觉得会很压抑呼吸不过来。虽然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虽然我能感觉到他们二老一句重话都不肯对我说。
但是我还是感觉到十分的压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他们相处十分的心力交瘁。我想好好的做一个编导,后来他们说这种事业跟那种五花八门的人接触迟早不学好。后来我就慢慢淡忘了这个梦想,可能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可笑。
我们都是女孩子,我就不说的那么含蓄了。你知道吗?我今天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作为一个女孩是十分幸福的。
在路上,我总是觉得肚子会很痛。于是回来学校的公交上有一位绅士一样的男同学给我让了座。回学校一看,原来是那个来了。痛不欲生之余,校医说红糖水能够缓解一点,那是我第一次能感觉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不知道之前的记忆是麻木了,还是怎样?
我在幸福之余,突然能够想到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被叫到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我做完笔录心慌意乱,等回过神来母亲来接我,我却一直久久的坐在那里。
我突然听到那个抱着你回警察局的女警察官和另外一个女警察官说,唉,你知道吗?我今天抱着那个女孩子,她身体前的两坨肉已经十分明显了,在哪里安分的晃动,家里的大人到底是怎么样跟孩子的呀,这么明显了,都不知道让她穿那个吗?
我想起来我第一次换上贴身衣物的时候,还是要拜那些同班的臭小子所赐,说起来也是感谢他们吧。他们拿纸团子攻击我的前身躯,说着一些他们早就懂,而我现在才懂的话。
我母亲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我记得你那时候发生这种事的时候,我还说唉,怎么不一样啊?小妹妹。现在想起来如果那时候我能懂得更多一点告诉你,应该买那个了,或者。对,直接送给你一件,也许你就不会那么尴尬了,你根本就不懂,也没有人教过你啊!
不知道你的长辈会不会后悔,这一点点小事不知道你的父母会不会心疼这一点点小事,我害怕……”
叶爵没有看完,但是他的心已经纠在一起无比的疼痛了,他害怕,他惋惜,那种迟来的感受通过旧时的文字把所有的一切都撕裂个粉碎。他浑身酸痛的颤抖着,他拿不住那本沉重的日记本,直接摔在了地上。
叶爵被自己吓到,然后拔腿就跑,带着一心的狼狈仓皇而逃。
潘梓羽打开房门,使刚刚洗过澡的热气散出去,就看见叶爵逃窜出自己的家,母亲也慌慌张张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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