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是比起苓儿,还是差在了性格。”
络溪心里暗暗对比着两人,此时中间的女子看见盖良人先了自己一步,也下定决心,冲到三人前作揖行礼。
“小女唤作盖惠人,是三个姐妹中的大姐,”
不过做完后她却向络溪抛了个媚眼,让后者起了一身的起皮疙瘩——自然也使他断了思绪,开始观察起她来:
一条清爽马尾辫,一对远山罥烟眉。肤如凝脂,手若柔荑,领似蝤蛴。巧目倩兮,巧笑嫣然。皓齿明眸天仙颜,墨瞳阔耳今竟现!一颦一笑勾人心魄,一举一动魅惑横生。年正二九,意中人何来?身高七尺,前面者便是。从此不知茶饭味,第一痴女盖惠人。
“这看上去比刚刚那个盖良人性子好些,但比起苓儿来还差了许多,她也太魅惑了——我可不想像武大郎一样。”
络溪又在心中暗暗对比着两姐妹,依婕感受着他闭塞的气,便猜出来他心不在焉的,结合刚刚的对话,就知道他是在对比这三姐妹和苓儿的差距。
看大姐和二姐都出去了,站在最右边,也是最靠近梅夫人的小妹也耐不住性子,一蹦一跳地来到三人身前,只是甩了甩辫子,并没有像姐姐们一样作揖行礼,活脱脱一个野丫头样。
“我叫盖贤人,是姐妹中最小的,虽然我并不喜欢当妹妹!”
不过就是这样的她,却引起了络溪的注意,将先前的二人抛在脑后,专心地欣赏起她来:
直发及腰显率性,淡抹脂粉爱美人。一双泪眸刺人心,一对细眉撩汉意。紫衣紫靴无发髻,不拘一格童稚心。举止有苓儿三分样,谈笑无依婕城府心。年只二六美过郑旦,心若白雪洛神不及。尽得其母真传,恨尽天下渣男。成因情字,败也由此。天下男子何敢娶,梅氏小女盖贤人。
“这个有点意思了,但可惜眉间煞气太重了,看来不是什么好苗子。”
络溪轻叹一声,感叹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和苓儿有三分相似的人,结果还是不对,着实无奈又可惜!
......
“都将近半年了,这几个小祖宗怎么还没回来?”
姬邬阊倚着栏杆,清风过处,隐藏在薄薄黑发中的如水银般流泻的白发伴着他的阵阵叹息一股脑地窜了出来。他转头看着身后被自己关在罐子里的几股细线,闪耀着代表各自主人生命的颜色。斯沐的是最奇特的秘色,流窜在其余四股细线中,仿佛一位警官在维持这闹市的秩序。
“要是其他人,我才没有这个闲心去管他们完成任务时间的长短呢。可是这几个小祖宗要么是我的亲传弟子,要么是将要成为我亲传弟子的。真是,我就不应该让他们去的!”
姬邬阊看着远方被群上包围住的银河,突然,一颗星星竟朝姬邬阊这儿冲了过来!他用气仔细观察,原来是一只被气易形的信鸽而已。信鸽降落在栏杆上的同时,气消失的无影无踪,量计算的精准到令人心悸!
姬邬阊赶忙去取露出一头的书信,自己为了这件事亲笔书写了许多封字字含血的信寄往京城,希望收信的人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展开后,里面的内容使姬邬阊失望了——是自己最后一封寄往京城的亲笔信,不过在信的背后,被人题上了四句诗:
今朝一梦化天帝,猢狲竟成蟠桃宾!
难笑佛家不得孝,可怜天下父母心!
——典王
读完,姬邬阊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不懂其中的含义?他静静地坐回自己的原位,伏在案头,信鸽也似通了人性般识趣地飞走了。
“罢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斯沐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也即将继续无限制地睡下去,整个人非常的舒适,就像回到母亲的子宫里一样。但潜意识突然催促他要清醒了!如果继续睡下去,恐怕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斯沐被说服了,自己死了不要紧,但自己的朋友们还没有找到,万不可先行一步。
自己所处的黑暗中因此迸裂出一道只足够一个人通行的细纹,久违的光明终于能够指引出路的方向了。斯沐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向它,整个人被光明包裹了。
“我这是在哪儿?”
斯沐的眼睛正对着天窗,从此透入的阳光折磨着它们,他只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才能观察起四周来:
普通泥瓦筑墙顶,寻常铜铁做用具。窗外几亩肥沃黑土田,分种新鲜菜果;门后两灶缭绕饭香,各煮馋人吃食。其后三摞干草钢叉插入,屋侧五座牛棚铁铲倚之。虽破但有人情味,胜却皇家万千宫。淳朴胜物村,豪爽荣福家!
斯沐的胃已经在疯狂地说着自己的饥饿,但他依然强行支起身子,穿上自己的外衣,瞥了眼两锅吃食,咽了一大口口水才走了出去。
几位农夫正在田里驱赶着牛拖动犁翻土,他们的身后则有几名晒得微黑的孩童正泼洒着种子,整个过程繁琐却有序和谐,在一旁徐徐升起的朝阳的照耀下,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就在斯沐沉浸在这副农家播种图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阵歌声:
北冥千条神兽鲲,万界唯此超物村。
世外桃源便在此,卧笑不知秦汉存。
他回头一看,是一对夫妇:
左首丈夫皮肤黝黑,布衣草鞋手执叉;右旁妻子肌肤粗糙。布衣布鞋戴方巾。双目炯炯有神,嘴挂和蔼微笑。背稍驼但更显精神,手微粗却极蕴儒雅。待人彬彬有礼,为人耿直不屈。喜读古今名著,也爱农家生活。本中进士却下地,一介才女而作农。自云随心生活,大儒容氏夫妇。
“不知二位是?”
斯沐先执晚辈礼,对二人拜了一拜。
“不必多礼,在下荣福,这位是内人荆漓。”
荣福也拱手行礼,这使斯沐觉得这人绝对不凡。
“荣先生,这里是您的家吗?”
“哦!这里是我与内人花了一年盖好的房子,虽有些破旧,但在我眼里却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荣福笑了笑,让荆漓先回去准备饭食。
“看来您和您夫人感情很好啊!”
“是啊。本来好好的大家闺秀,京城有名的才女为了我宁愿来这种偏僻的地方,也是难为她了。”
荣福叹了口气,将铁叉放在一边。
“我和内人捕鱼的时候在河岸上看见了你,便带回家照料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也就几个时辰罢了。”
“那你有没有看见另外的男子?”
“另外的?没有啊,我们捕鱼的时候上下游都去过一遍,在下游找到你的,期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啊?”
斯沐从刚刚起来没见牧小椋就觉得不对,再在荣福这儿听到否定的答案后,心立即凉了半截。
“怎么了?难道你的朋友也在这儿吗?”
荣福重新拿起钢叉,喊斯沐与他一起进入房内,从灶后挑起一堆干草捅进变成文火的灶台内。
“没有,只是与一个朋友走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斯沐看着重新躁动的烈火,耳边不时响起噼噼啪啪的柴裂声。
“什么!和朋友走丢了竟然还能这么平静的,你是我平生见到的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了。”
荣福喊荆漓过来,向她告知了这件事,后者同样用同一句话训斥了他,让斯沐只能感概:果然是夫妻啊!
“你也真是的,我马上通知村子里的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荆漓狠狠地敲了斯沐个毛栗头,让他痛得差点喊出来。
“鄙人斯沐,与朋友牧小椋走丢,如果可以的话,请二位帮忙动员一下村子里的大家,‘人多力量大’,老祖宗留下的话总没错。”
斯沐一边捂着被敲红的额头,一边吸着冷气地咯咯笑着。
“而且走丢都走丢了,我现在也没这能力去找,干着急也没有用。”
荣福听后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荆漓的肩。
“好了,事不宜迟,你赶紧去通知大家,我们等你回来再动筷子。”
“知道了。”
荆漓再嘱咐了荣福好生照顾斯沐后,便像阵风刹那间便没了影儿。
“好了,斯沐,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什么也不做。走,先准备下吃饭的家伙什儿吧。”
荣福走到灶的左边将一张倚在墙面的桌子搬到屋中央放下。斯沐则瞅准碗筷:一手拿三只碗,一手握三双筷子,像以前在学院那样铺好。
等到荣福把饭菜都舀好,荆漓也跨过了大门槛,不过斯沐远远看去,她后面竟跟随着一支大部队——都是村子的人民,个个手里少的拿着一只老母鸡,多得几个人竟抬了一整头活猪来!
一时间,各种牲畜叫声不绝于耳。
“这是——”
斯沐先前远远地便闻见了隐隐约约的牲畜味,但以为是牛棚里传来的,并未多问,但答案却自己窜了出来。
“斯沐,大家伙听说了你的遭遇,想着我没什么可以安慰你的精神的,所以我们合计着来满足你的肠胃了!”
荆漓走到斯沐面前,又给了一个毛栗子。
“还不说谢谢?”
“谢——谢——”
斯沐很奇怪,为什么好歹儒之层次的自己每次被敲个爆栗,额头都会想割去了筋肉般血红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