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妁跳下山崖,身体不受控制的极速下滑,崖边的荆棘野草划破衣服划伤皮肉,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终于在又一次坠落后停了下来,虞妁只觉得头疼欲裂,似乎掉下来的时候被石头磕到后脑。
虞妁挣扎着爬了起来,又因为头疼的厉害,跌坐在了地上。虞妁忍痛站了起来,听到自己刚才滑下的悬崖上有动静,立马警惕起来,躲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虞妁仔细看着从悬崖上下来的人,是狐若,虞妁又想起戏时的话,开始怀疑这是狐若的圈套,于是小心翼翼的迂回到了狐若背后,冷冷的问,“你下来做什么!”
“你没事吧?度芊有线索了吗?”狐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关心起她的伤势。
“你别在这儿假惺惺,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到底……”虞妁隐忍着痛意,摇摇晃晃的站在那儿,不等说完,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虞妁觉得眼前有烛火跳动,艰难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侧过头看去,狐若正坐在火堆旁在烤什么。虞妁想要说话,却觉得嗓子在冒火,干涩的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哑巴。
狐若这才注意到虞妁已经醒了过来,扶起来虞妁,把一旁的水壶递给她。
虞妁喝了几口水,逐渐恢复了力气,看着狐若没有说话。
“我再解释最后一遍,我没有想过要杀你,连一丁点杀你的念头都没有!”狐若说的坦坦荡荡,没有一点隐瞒。
虞妁虚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信你!”
听了她的话狐若也笑了起来,“你吃点东西,恢复一下力气,我去找度芊。”狐若从火堆上取下烤着的东西,是只兔子。
“我跟你一起去!”虞妁强迫着自己吃了一点东西又喝了一些水,勉强站了起来。
“你能行吗?”狐若有些迟疑的看着虞妁。
“天马上要黑了,若是一会再下了雪,那芊儿就真凶多吉少了。”虞妁扶着岩壁往前走了几步,疼的倒吸凉气。
狐若看她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在说话。
两人出了山洞,顺着刚才下来的地方左右排查,依然是没有线索。
虞妁站在一旁,看着最下边的河,有些后怕。
“芊儿会不会……”
狐若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这谁也说不准,你在上边等着,我下去看看。”狐若寻找着下去的路口,却被人拉住了衣袖,回过头看见虞妁脸色苍白的看着他,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我和你一起。”
狐若认真的点了点头,拉着她小心翼翼的朝河沿走去。
二人来到河边,虞妁浑身都是伤,每走一步都疼的颤抖,她站在河边看着奔腾的河水,有些失神。
狐若看她这样,也没说什么,顺着河沿走了一圈,松了口气对虞妁道,“度芊应该没有掉进河里,这附近的树枝和枯草没有倾倒的痕迹,所以应该没有东西从悬崖上掉下来过。”
虞妁听他这么说也稍稍安心一些,忍着痛意朝河边走了几步,却被狐若一把拉住,她安慰的看了狐若一眼,后者却仍旧不放开,一脸愤恨的说,“一个说跳崖就跳崖的人有什么信誉可言?”
虞妁无奈,只好任由他拉着来了河边,却发现河里沉着东西,用树枝挑了挑,是件衣服,心里刚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要离开,余光却瞟到河里一个正在浮动的东西,挣扎着过去看看,心也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
虞妁趟进河水,抓住了漂浮的东西,往河沿拉过来。
又是一具尸体。
虞妁颓然的坐在尸体旁边,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朝狐若看去。狐若仍旧举着火把在河沿仔细搜查,虞妁下意识的回头朝悬崖看了看,却看见在距离他们掉下来不远的地方有个人!
虞妁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又定睛看了看,果真是个人,举着火把负手而立,虞妁激动的朝狐若招呼着,回过头,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狐若有些迟疑的看着虞妁,怀疑她是脑子磕坏了,虞妁却十分坚信的朝那儿走去,狐若无奈,只好陪她一起重新爬回悬崖上。
再有几步就到了刚才看见的地方,虞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果不其然,度芊的确趴在在一旁的草丛里,虞妁急忙把她拉了起来搂进怀里,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
“你拿着火把,我来背她,”狐若把火把递给虞妁,蹲下身子背起度芊朝山洞走去。
虞妁跟在他们身后,回头朝四周看了一眼,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待虞妁走远,从刚才发现度芊的高草丛后站起来一个男子,男子满目柔情的看着虞妁逐渐模糊的身影,嘴角勾起,用声音低沉的说,“我们会见面的……”
狐若背度芊回到山洞,放在火堆旁,便识趣的去了山洞外面。
虞妁轻轻的替度芊检查伤势,和虞妁一样,大部分的伤都是从悬崖上下来的时候被划伤,可是在度芊后背却有一道醒目又可怖的伤口,殷红的鲜血已经凝固住,像是被断枝之类的东西划伤,并没有什么其他伤口。
虞妁替度芊整理好衣服,便招呼狐若进来,喊了几声没有动静,虞妁立马警惕起来,小心翼翼的出了山洞。
洞口并没有狐若,虞妁左右看了看,冷不防却被人用刀子抵着脖子,拉回山洞,而狐若也被人用刀指着进了山洞。
虞妁和狐若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你是南伯虞妁?”黑衣人用刀抵着虞妁的脖子,恶狠狠的问。
虞妁没有答话,把脸扭向一旁。
“找死!”黑衣人显然被虞妁激怒了,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虞妁重心不稳的倒在了地上。
“混账!”狐若挣扎的想要朝虞妁走来,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死死的抓住。
“你是南伯虞妁?”黑衣人捏着虞妁的下巴又问了一边。
“呵,”虞妁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黑衣人恼怒的抽了虞妁一巴掌,虞妁的嘴角立马沁出了鲜血。
“有本事冲我来!放开她!”狐若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抬腿朝身后的黑衣人踢了过去,两人迅速的厮打在一起。
“南伯云湘让你来的?”虞妁擦了擦嘴角的血无谓的问道。
“你一个将死之人,还问这么多做什么?”黑衣人作势要将短刀刺向虞妁。虞妁猛的起身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转身背对着站在他面前,黑衣人用力让刀子对准虞妁,慢慢朝虞妁刺去,虞妁的抵挡如同螳臂挡车,就在刀子即将划破虞妁脖子的那一刻,虞妁抓住男人的胳膊猛然用力,刀子划过虞妁的脸,刺进男人的喉咙,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溅了虞妁一身一脸。
“虞妁!”狐若以为虞妁受伤,一时走神,被黑衣人钻了空子,一把利刃重重的插进狐若的腹部,狐若后退了几步,拔出刀子朝黑衣人刺去,一刀、两刀、直到狐若没有了力气……
“虞妁!虞妁,你没事吧,你怎么样?”狐若硬撑着走到虞妁身边,抓着虞妁的肩膀紧张的问。
“没死、也被你、摇死了!”虞妁闭着眼睛,已经疲惫至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狐若紧紧的把虞妁搂进怀里。
虞妁和狐若互相搀扶着来到度芊身旁,三人虚弱抱做一团,山洞外飘起了希希薄薄的雪叶,虞妁浑身都在发抖,却依然死死的抱着度芊。
“我…我没想到……居然…居然会和你…死在一起……”狐若颤抖着把话说完,也转身抱住了度芊和虞妁。
“我也是……”虞妁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累。
“谁告诉你…我要杀你的……”狐若气若游丝的问。
虞妁扭头看向他,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装成……不男不女不会武功的样子……”
狐若闻言笑了起来,却又牵动了伤口,疼的直抽气,“你日后…总会明白的……”
三个人就这样,渐渐的,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悬崖上
南伯文麟阴冷着脸看向崖底,一声不吭,身旁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眼神凌厉阴狠的男人,此人正是狐若的父亲,当朝的大司奉——拓拔鹰
“皇上,末将已经派了大队人马下去搜查,相信不多时便会有收获。”尉迟西岭道。
南伯文麟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崖下,转身疾步回到撵上,用一种近乎暴怒的语气命令道,“搜!就算是掘地三尺,把悬崖填平也要把妁儿找到!”
“是!”尉迟西岭利落的转身对属下吩咐道,“留三队人马保护圣上安全,其余的全都下去搜查公主的下落!”
“陛下请保重龙体。”大司奉劝道。
“朕一定替你找到狐若。”南伯文麟看着他冷冷的说,听起来像是保证,也像是许诺。
“陛下,狐若和奉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和亲人,如果他遭遇不测,希望陛下可以让我和他葬在一起,一起去见天神!”大司奉双手抱肩对南伯文麟行了个礼。
“奉之的事,是朕对不住你,朕答应你,一定把狐若找到!”
大司奉没再说话,而是自嘲似的低下了头。
尉迟西岭扭头看了看一直蹲在崖边的安青,心里有些犹豫,却还是提步朝她走去。
从尉迟西岭来到,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蹲在崖边形单影只的安青,她就那样安静的蹲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却孤单的让人心疼。
“下雪了,别着了凉。”尉迟西岭脱下披风搭在她的身上。安青终于抬头看他,眼睛里仿佛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起来吧,去大帐里歇一会,”尉迟西岭把她扶了起来,宽大厚实的披风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一大截披风拖沓在地上,被雪浸湿。
“我要去找他们!”
尉迟西岭低头看着她,看着这个仅到自己胸前却坚强到顶天立地的女子。
“不行!”尉迟西岭果断的拒绝了她,一脸严肃的说,“下边现在情况不明,你若是一同下去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尉迟说完以后才察觉到这句话的不妥,脸刷的红了起来。
安青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如果你不答应带我下去,我就和他们一样从崖上跳下去!”安青满目坚定,绝不像是开玩笑。
“你……”尉迟西岭被她噎的说不出话,只好妥协一步,认真的嘱咐道,“下去以后要听我的安排,不可擅自行动,不可自作主张!”
“我答应!”安青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和依赖。
尉迟西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来报信的近卫打断了思绪。
“圣上!崖下发现了许多尸体,足有百十具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