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小满过完一周岁的生日,日子也还是老样子的过,并没有丝毫的起色。
父母的矛盾终归是父母的,孩子是无辜的,我始终想保护好小满,起码在小满面前要显得爸爸妈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可是这种努力如果只是一个人的演绎是无法完成的,随着小满一天天的长大,纸也终归慢慢的包不住火了。婚姻完全是为了小满而在持续着,对我跟入画是一种煎熬,对于小满更是一种无形的摧残,幼小的他必须在这样一种父母不和的环境中长大,这不是一种长久的办法,我必须快刀斩乱麻,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当断不断。
在我从横店回来以后,终于想通并答应离婚,我终于在思考犹豫了半年后答应了入画纠缠了那么久的决定,既然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想通了,既然做下了不能轻易做下的决定,那我是不会再改的了。已经半年没有跟入画和小满同床睡觉了,大家都变成了只是在同一个屋檐休憩的陌生人,是的,我不仅成了入画的陌生人,也快成为小满的陌生人了。小满六个月以后我除了晚上给他讲会故事几乎已经很少照顾他了,随着一天天的懂事,他也跟我日渐生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不尽作为父亲的责任。
而入画呢,她永远是那么的高傲和倔强,柔软的内心却始终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每天回家我的好声好气总是换来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虽然我的父母知道其实她并不想离婚,可是她对我日复一日的态度让我感受不到一丝想重归于好的温情。我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温和的女人,我真的很累了,入画也很累了。
我受不了入画对我的态度,更加受不了入画在小满面前对我的态度,可是我只能忍耐,我不能让小满看到爸爸是那么的讨厌,于是我只能一个人躲进黑暗的小房间。可小满并不会体谅我,年幼的她只会越来越依赖本来就日日夜夜离不开的母亲,而我也渐渐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入画也越来越憎恶对小满撒手不管的我,每天一大早就会将小满放儿歌的玩具开到最大声放在我门口。
我想起冬天有一次小满生病了,干哭不停,入画却始终倔强的要他喝下那些止咳中药。
“喝下去,吸一口妈妈给你吃糖糖”
“呜——呜——呜”
“再一口,喝了就给你吃”
“呜——呜——呜”
这样断断续续的哄骗快一个小时了,小满也没喝下几口,嗓子却似乎更哑了。入画也更没了耐心,突然发疯似的大叫一声——啊啊啊啊啊啊!直盖过了小满的呜啼声,但并不能震慑住小满的渴望,她也许只想妈妈抱着自己而已。
但这一声大叫却让本就一忍再忍的我忍无可忍、我打开她们房门的锁走了进去,虽然开着空调,但小满一件单薄的睡衣和光着的腿,还有他无助的泪眼和干哑的声音瞬间刺痛着我的心。
在孩子面前,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也竭力不在跟入画发脾气的时候看向小满,这似乎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你这样是害了他知道吗?她都哭成这样了,都哭了那么久了,穿的那么少,你也应该穿那么少跟他一样站一个小时,你就知道他什么感受了”我继续抱怨着“他不会说话,也不太懂你说的意思,不吃中药你给他喝两管西药早点睡觉难道不比这样耗着喝那么几口中药强?这样不是更伤身体吗?”
“西药有副作用!”
“你就把他当一个外国小孩,没有中药人家也活的很好吗,他根本喝不下那么一大袋。”
“你走吧,回你的房间去,不用你这时候来假关心,你为小满付出过什么?”
我不想再在小满面前继续争吵,回到了房间,只觉心头抑郁难忍,待待的坐在床上。
良久,小满似乎仍在啼哭,我再一次来到入画房门前,用力拍响了已锁上的门——乓乓乓——乓乓乓,我并不说话,只低着头。
终于,入画开门了,小满靠在妈妈肩头吃手,我关上门,慢慢推着入画往床上去,入画也不说话,慢慢挪上了床,我轻抚着小满的头发,小满却以为要动掉他额头的退烧贴,直用手挡开,呜啼着换着肩膀,始终误会着爸爸的爱意。
我跪在床上低着头,只觉泪已入泉涌,摘下眼镜竭力拭去,低头起身往外走……
“别再进来了!”入画说。
回到房间,止不住的泪已决堤成河,郁结已久的苦痛在尽情的释放……
第二天一早,小满送走后不久,入画便站在门口骂,有抱怨,有鄙视,有不信任,最后以难听的粗话结尾。
我躺在床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心内毫无一丝波澜。
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日渐消磨着我们的精神,所有的损耗都预示着不可挽回的结局。可还是要做出一个了结,别的东西我都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只有小满,而入画在乎的也只有小满,当入画终于想通把小满给我才能给他更好的生活的那段时间,势利的母亲又钻在钱眼里了,直到入画反悔为止。中间有无数次的协定,但也都因为各方各种各样的原因无疾而终。
一转眼已经到了9月,我离开了原来的公司,来到四月所在的单位。如果我没进入这家单位,就不会有任何关于四月的记忆,我们仍然是这陌生世界中的陌生人,可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进入这家单位,认识四月,也让四月认识我,让我们产生联结,从此我们的轨迹开始改变,这一定是老天刻意的安排吧。
四月的出现春风化雨般温润着我干涸的心灵,再一次的,我会笑了,封闭的心被什么东西打开了,可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打开了就再难合上了吧。
一天一天,四月渐渐霸占着我心中的位置,直到整个住下,然后从里面将门反锁,我再也无法打开这扇门了,于是我在门外也上了一道锁,这样她也再无法从里面出来了,除非是我们同时将锁打开,否则谁也无法逾越这扇门建立的屏障,谁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