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齐映红走进尚云香的卧室,哭起来,抽泣地说:“主子,您处死奴才吧,奴才失手了”
尚云香看齐映红这样,心里猛然一惊,一愣之下,眼神都凝住了。她心里好苦啊。哀伤地说:
“你把小朱薇打死了。”
“是的,是昨天下午,我一进屋,突然有一只手迎面向我的脸上抓来,我闪过一旁。见是李玉玲,我就不顾一切地拿起鞭子,打她。我把她给打死了。我怕你伤心,昨天没敢来。我知道给主子添了麻烦。主子,您就发落吧。叫我怎么死都行。”
“映红,快陪我去看看,先别往坏处去想,走。”
尚云香立刻,就觉得一块硬东西卡在嗓眼里,心像压上一块千斤巨石,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她一路奔跑,来到朱薇身旁。见朱薇身上,血肉模糊,全身绛紫色,鞭痕纵横交错,深深地割进肉里,就连脸上都是一条条一道道交织如麻袋般的鞭痕。小朱薇闭着眼睛,抿着小嘴,从嘴角和鼻孔流出来的血凝固了。
尚云香,刀刮心一般,箭簇穿胸一样,好痛啊,好痛。她哀怨地瞅瞅齐映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的小朱薇,薇儿啊,娘没办法……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你叫娘怎么办啊……”
尚云香哭着,伏身把朱薇抱在怀里,她紧紧地抱着。这个时候,她觉得,她失去的是心爱的女儿,想到的,都是薇儿的伶俐和聪明。想起的,全是薇儿的美好。她后悔了,自己明明知道映红心狠手辣,对朱薇要置于死地,我为什么还……
齐映红看到,尚云香是痛心地哭。那是丧失女儿之后,一种绝望的悲痛。她急忙双膝一屈,给尚云香跪下,抽泣地说:
“主子,你就打死我吧,我给小公主偿命。您要是不忍心下手,我自己来。”
“映红,薇儿死了,我没说你什么啊。你想叫我怎么样,你到底想叫我怎么样啊?你逼我吗?”
尚云香愤愤地说着,停了一会儿,阴沉的脸和缓下来,又说:
“你起来吧,把薇儿的后事办了。未成年的人,又是横死的,她不能进祖坟啊。你要选一口上好的棺木,暂时把她停在这个屋子里。我给王爷写信,看他能不能回来。把春玉领到我那里,你也帮我管管她。她是娇渃带回来的,你对她不可以刻薄了,免得在娇渃那儿不好交待,别把事情弄到皇上那里去。薇儿的事,该办的,你就办了吧,去吧。”
齐映红去了。尚云香紧紧地搂抱着朱薇,她的眼泪簌簌地掉下,掉在朱薇的脸上。她拿出手帕,轻轻地擦去朱薇脸上的血迹,目不转睛地看着。此刻,她怎么也看不够她了。她在朱薇儿脸上吻着,贴着脸儿,亲啊,亲啊,亲也亲不够啊,她把朱薇抱得更紧了。
她这样一抱,猛然一愣,感到奇怪?薇儿死去整整一夜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冷的屋子,早该冻僵了。好人也冻硬了,她的身子怎么还这样地软?
她急忙伸手摸抚起朱薇的前后胸,发觉还有温温的热气在。心想:小朱薇还没死,至少还有救活的希望。
她那一股懊悔的心,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在地上,踏实了。长长地出了口气,哀怨地说:
“薇儿,你就给娘这个希望吧,让娘再救你一次。”
二
尚云香说着,扶朱薇坐好,又对朱薇运气输功,治疗起来。约有一个时辰,朱薇身子热了起来,渐渐地有了呼吸,小朱薇第三次活了过来。
可是,朱薇仍旧处在深深的昏迷中。尚云香又把朱薇抱在怀里,看着朱薇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蛋儿。她抿着嘴儿,在淡漠的神色里仍然藏着甜美的笑容。在她的脸上,虽然印着道道的鞭伤血痕,依然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均称。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薇儿啊,你叫我怎么办?我恨你,是我不允许你要我我的性命。你和我总是连着心哪。小朱薇,我也在折磨我呀。”
尚云香抱着朱薇,脸儿贴着脸儿亲昵着。这时,齐映红悄悄地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抱着朱薇,眼里滚动着串串泪珠儿,手不时地摸着朱薇头发和脸蛋儿,是以一种滚烫的母爱和慈祥抚摸着,是以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悲哀和痛苦在抚摸着,这是在用眼泪来冲刷往日的仇与恨。齐映红看着,壮大胆子小声地说:
“主子,小公主死去这么长时间,您就别抱在怀里了。小棺材做好了,我一直在跟前看着。一会儿叫人从侧门抬进来,小公主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映红,我把小朱薇又救活了。她还昏迷着,我估计着明天傍晚能醒过来,你把小棺材暂时先寄放在那吧。去吧,多给人家点银子。”
“是,主子。小公主活过来就好。”
“映红,她的五脏六腑像移了位,内脏损伤得很厉害。她虽然活过来了,还是怕挺不到过年。
到过年就二十多天了,映红,你可别再为难她了。她活不了几天了,就叫她好好地走吧。你找两个比较可靠的丫头,叫她们好好地看护着小朱薇,好好地服侍几天。
她若是能挺到过年,那时再说。如果,你背着我弄死她,你别来见我,你我的情分就到这儿为止,我不能再原谅你了。”
“是,主子,我这就去安排。”
齐映红看尚云香改变了态度,又担心起自己来。她不敢违背王妃的心意,唯唯诺诺地说了句,匆匆地走了。
三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放亮,朱薇醒了过来。可是,浑身火辣辣的疼痛,使她无法安宁,她又觉得,身上软软的,像铺盖着什么。睁眼一看,屋子里发生了变化。
“身下是柔软的褥子,身上是暖绒绒的被子,她是躺在挂满床帐的床上”心想,这难道这是在做梦。一使劲儿,坐了起来,浑身剧烈的疼痛使她
觉得自己还活着。刚要凝神打坐,来恢复体力,就觉得齐映红从外边跑进来,手里拿着皮鞭。她急忙跳下床,直竖地倒立在床的旁边。她倒立一会儿,没见到鞭子打在身上,偷偷地四处看去,也没见有人,再仔细地听听窗外,也没听见有人声。
小朱薇在惧怕中倒立着,把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鼻上的山根处,半睁着眼睛,看着白墙。不多时,惧怕的心情消除了,墙也渐渐地白了起来,愈看墙愈白,那银色的屏障,渐渐地扩展开来,形成了层层白雾,很白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雾也消失了,她眼前的一切又变得空旷了,连自己也像不存在了。不过,觉得还有一点灵感,悬在虚空中。
冬天的夜来得早,又是一个傍晚。
齐映红心情很沉重,在她的脑子里,总是忘不掉,尚云香抱着朱薇那种哀伤的情景。觉得今后与朱薇的关系没办法摆正,希望朱薇活不到过年。
她还没分派人来,绛珠宫依然还是阴森森,空荡荡的。
四
齐映红是来看朱薇醒来没有。开门一看,见小朱薇又脱去了给她穿的衣服,一丝儿不挂倒立在床边的地上,她全身叠满了累累的鞭伤。
她笔直地倒立着,纹丝不动,却在小朱薇身子周围环绕着一层蓝色的光环
这使齐映红心里一惊:“难道有神仙救了她不成?”
她悄悄地从朱薇那里出来,急急匆匆地向怡情阁跑去,到了尚云香那里,惊异地说:
“主子,你的神功真了不得。”
尚云香被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问愣了,反问了一句:
“我又怎么了?”
“我刚从小公主那里过来,小公主不仅被你救活了,身上还环绕着一层蓝色的光环……”
齐映红还要说下去,尚云香心中一愣,觉得很奇怪,忙问了一句:
“怎么?”
她想到:“必须是高层次高功德的人,才会有蓝光护体,一般练功的人哪里能有光环出现呢。就是带有金色光环的练功人,都很少见。薇儿,怎么会有蓝光环绕呢。又觉得映红不会骗她而说谎啊,这?她有些疑惑。”
瞅瞅齐映红说:
“映红,是你看错了。蓝光怕是别的东西映衬出来的,小朱薇的内伤很严重,没那么快就能恢复复原,她必需好好地调养些日子。他就是能活下来,今后也是一个什么都不能干的废人一个。你可别再为难她了。人派去了没有。”
齐映红很想说:我没看错,你若不信就看看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便说:
“人选好了,我还没派去呢,我怕这些人去了,看到乱说,等朱薇的外伤好些了,再叫她们去。”
“好,你就这么安排吧。”
尚云香在嘴里是这样说着,心里还是存有疑惑。她琢磨着:“难道小朱薇有什么奇遇,有什么人来过,在暗中指点了她。若是这样,我真不该救她。小朱薇,我真得去看看你。”
五
朱薇从静定中醒来,双手支撑倒立着,半睁着眼睛看着墙,觉得身上的骨肉轻轻飘飘的,轻得像飞絮一样,心里要想飞,她就能飘起来。又想,我何不学一学,按着娘教齐姐姐的四步功法做做呢。便认真的做了起来。
约有一个多时辰,猛然间看到尚云香换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在院子里练起轻功来,她体内气机运行的路线,也看得清清楚楚。她学着运气,用手代替双脚在屋里学练起来。练了一个多时辰,忽地又看到娘脱去了夜行衣,换了一身紧身裤褂,朝绛珠宫走来。
小朱薇急忙穿上了衣服,跳到床上躺下,憋住了呼吸和心跳,收敛了心神,像死了一样,闭着双眼,紧闭着小嘴儿,一动不动。
尚云香要背着齐映红看个明白。心想,子夜时分,小朱薇身上若是有蓝光绕身,不管她是睡还是醒着,都能呈现出来。当她轻轻地推开门一看,小朱薇还是在她放的那个位置躺着,一动不动,并没有什么蓝光。走到跟前一看,呼吸微弱,心跳也极遥远,脸色虽然红润一些,但亦然处于昏迷状态,急忙抱在怀里,又贴起脸儿,爱抚地说:
“小朱薇呀,小朱薇,叫我可怜你,又叫我恨你,还叫我牵肠挂肚。你真是来勾我的心,折磨我,叫我不得安宁啊。”
朱薇听到这些,心想:”娘啊,娘亲啊,你对我还存有怜悯之心,可是,你也好狠毒啊。她又听尚云香说:
“好怪啊,我昨天给你补气,你应该好些了。齐映红告诉我,说你蓝光绕身,我还以为你碰到了奇遇,有异人指点了你。映红为什么对我说谎话?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啊?”
尚云香说着,给朱薇把脉一看,吓了一跳说:“呀!不好,怎么心脉倒转,经络不通呢?好吧,我把你身上经络堵塞的穴位都打开。”
说罢又把朱薇放好坐下说:
“娘不会叫你死的。”
说罢,便给朱薇输功运气,调动朱薇体内的气脉。
朱薇立刻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自己体内冲击,不多时冲开了她身上的九大穴位。她看到了那气团在她体内的运转路线,也看到了身体各处亮起的光点。朱薇好舒服,好舒服。
约有一个时辰,尚云香的额头出汗了,这才轻轻地把朱薇放在床上躺好,长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
“薇儿,明天晚上,你就会醒过来,我回去就叫春玉来陪你。薇儿,你不要恨怨娘,我无法把你留在身边,谁叫你是李玉玲托生的。今天,我给你输送的这些功能,我得苦苦练上两年啊。”
尚云香说着,瞅着朱薇,她的眼泪又流出来。
此刻,尚云香若是再多瞅小朱薇几眼,憎恨心情就会消失,就能把小朱薇搂在怀里,抱回怡情阁。她不敢再看下去了,“唉”地长叹一声,转过身子,咬着嘴唇,眼里噙着泪,走出绛珠宫。
朱薇很不理解娘的这种情感,娘为什么会是这样。娘对她爱恋不舍,为她流泪而痛苦。同时,又恨她不死,残酷地折磨她。小朱薇静静地躺着,想着,泪水涓涓地流出,接着,她猛的喊了起来:
“娘,你既然疼爱我,就别再折磨我了!”
“娘,薇儿只会亲近你,孝敬你,我不是你的仇人!”
“我的母亲,娘啊!你就放过孩儿吧!放过孩儿吧,放过你的孩子吧……”
“娘,我同成治哥哥一样,你不要把我们分出一个敌,一个我来,我们都是您的孩子。”
“娘啊!齐姐姐总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是齐姐姐不容我呀!”
“娘……”
小朱薇,喊了几声,忽地止住了眼泪说:
“我不能哭,我要听春玉姐姐的话,做一个强者,是一个顶强顶强的人。
”我必须好好的练功,我把功夫练到谁也欺负不了我的时候,练到我也可以教别人武功的时候,练到我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我就不怕你齐映红了。
齐映红,我要强过你,我必须强过你。”
“我要学到本领……”
小朱薇想到这里,又来了一股牛劲和犟劲,翻身爬起来,脱去身上的衣服,跳到地上,双手支撑着,倒立起来,睁大双眼,一心一意地看白墙,修炼起《大道至极功》来。
小朱薇的心神一贯注在白墙上,就什么都不想了。她忘却了忧伤,忘却了痛苦,忘掉了怨与恨。她只有一个淡漠的意念,把白的墙看没,把黑的墙也看没,把天下所有的墙都看没。
那墙在小朱薇的眼里又渐渐飘飘渺渺、恍惚起来。
六
尚云香满脑袋里印着小朱薇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回到怡情阁,就更担心了:
“可怜的小朱薇,你叫娘怎么办哪,我把你抱回来,抱回来行吗?”
此刻,尚云香对朱薇的怜爱多于对她的憎恨了,她疲劳地斜依在床边,又琢磨起齐映红的话来:
“主子,朱薇身上环绕着一层蓝色的光环,蓝……”
映红为啥对我说谎,是映红看花了眼?映红知道啊,有蓝光绕体的人,都有神佛之像。小朱薇,怎么能有这样大的造化呢。映红啊,你不该对我说谎。一定是你害怕薇儿长大,怕我心软,怕我投爱于小朱薇,怕日后朱薇加害你。映红啊!你这样想,可就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看来,我得好好地嘱咐你几句,不要背着我干出傻事儿来。
第二天一早,齐映红看映霞叫她时,那种着急的样子,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几次想问问映霞,话到了嗓眼里,又咽了回去。她匆匆忙忙,疑疑惑惑地跑到怡情阁,走进了王妃的卧室,见王妃披着衣服靠在床边坐着,急忙上前躬身施礼,问:
“主子。”
“我这么早把你叫来。”尚云香回过头,瞅着齐映红,又披了披衣服说,“我是想告诉你,昨天晚上子时,我到小朱薇那儿去了。”
“主子,您看到了,那……”
“你听我说。我走到小薇儿跟前,看她还没醒过来,把脉一看,她气息非常微弱,脉搏又远又缓,又慢又弱,觉得她还有性命之忧,若不急时施救,也怕活不过三五天。我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给她输功,调节体内的功能,又给她打通经脉上的几个穴位,这才保住了她的小命。我也因为体能、真气失去得太多,浑身懒散,不愿动弹。
”你替我各处跑跑,该交待的都交代交代,我就不去了。
”映红啊,就要过年了。就是个老牛老马也要放它们几天的假,你就叫小朱薇好好地养些日子吧。年前不准你碰她,也让她过个年。你若是再背着我,她有个差错,你自己怎么办,你明白。你不必来见我,自己就结束了吧。我不会再原谅你。”
齐映红一听,感到诧异:王妃真的去看小朱薇了?还是又勾起了对女儿的情肠。昨天傍晚,我明明看到她挺直倒立,周身蓝光环身。从打记事起,我从未违背过您,没有一件事不认真地干,王妃您知道啊。怎么,您对我也说起谎话来。然而,她不敢违背王妃,便说:
“昨天,也许是我看错了,出现了幻觉,亏得主子亲自去看看,又救了小朱薇一命,是映红不好,太粗心了。”
“说起来,也怪叫人可怜的。小朱薇,她才七岁啊!还不到一年,就死去了好几次。”尚云香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齐映红看尚王妃这样,急忙说:“主子,奴才今后能够照顾好小公主,您不要上火。”
“映红,小朱薇还没醒过来,别叫老鼠啃了她的脸,叫春玉那孩子在跟前看着点,嘱咐一下小春玉,叫她好好地伺候着,过年了。”
“主子,还派几个丫头过去吗?”
“让我再想想,暂时就叫春玉去吧。我再说一句,年前,不准你碰她,我需要有个平静。去吧。”
七
齐映红沮丧地答应着。她虽然是唯唯诺诺地走出怡情阁,却在心里翻弄起对朱薇无限地愤恨:
“小朱薇,你在搞鬼。你是叫王妃不信任我,叫王妃认为我是在说谎,欺骗主子”。
此刻,齐映红恨不得把小朱薇碎尸万段了,再踏上一万只脚。愈想愈是生气,也就不顾及王妃的嘱咐了。她三步并做两步,一口气跑到绛珠宫,踢开门,走进了小朱薇住的屋子。
小朱薇还是一丝不挂,两只手撑地,直竖地伸着两腿,如同一根立柱在倒立着,浓浓的蓝光绕着身躯,睁着双眼,瞅着对面白墙。朱薇对她又这样地不理睬,使齐映红的肺子都要气炸了。
“小朱薇,你耍弄我!”
齐映红虽然没喊出声来,却在手里抖起皮鞭,可那皮鞭在空中绕了一圈儿,打了个花儿,又收回手中。齐映红恨得嘴唇儿都咬破了,血从嘴唇上流了下来。她转身向屋外跑去,要把王妃叫来看看,证明一下,她齐映红没说半句谎话。
可是,她跑到门口站住了。想到,我把王妃找来,你小朱薇又躺下,呼吸微弱,命在旦夕,我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王妃对我又会怎样想,叫王妃对我反感吗?
“我怎么办?今后我怎么办?”
“小朱薇,你的生,便是我的死。对你的慈悲,便是对我的戕害。”
“今天,莫不如一掌打死你,也许我还死不了。”
齐映红想着,走到小朱薇身边,把气机完全运贯在手掌上,手掌惭惭地由黄变紫,又由紫变青了,一咬牙,右手手掌举了起来,就向小朱薇的心脉处狠命地杀下。
可是,手掌还没打在身上,急忙停住了。
这时,又一个希望在她心里升起:
“尚王妃虽然可怜你小朱薇,可是,她并没有说想饶恕你李玉玲,还是在防备着李玉玲向她清债、索命。”
“小朱薇,你在你娘面前和我耍奸滑,我也会在你娘面前慢慢地给你套上绳套儿,一点一点地拴住你。小朱薇,我毕竟比你大十几岁,我的心眼要比你多上几万个,你玩不过我。小朱薇,咱们就慢慢地走着瞧吧!看着吧,是你死在我的手里,还是我死在你的手里。”
小朱薇直竖地伸着两腿,笔挺地倒立着,如同一根上细下粗的立柱儿,一丝儿也不动,又如同一个金字塔牢牢的坐落在地上。她睁着眼睛,并没有因为齐映红前来眨动一下。对她毫不理睬,又使齐映红心里一动:
“好哇,小朱薇,你不理我,我看你能挺多久和我说话,我就坐在你的跟前,看着你倒立。”
齐映红想着,便在小朱薇对面的床上盘腿打坐,两眼盯着朱薇。过了约有两时辰,整整的一个上午过去了,齐映红腿麻脚胀再也坐不住了,急忙收功,跳到地上走动一会儿。使她惊奇的是:
小朱薇依然是身子直挺挺,如同一座小石山,坐落在平川上。
齐映红诧异地想:
“小朱薇,你这才几天,就有这么大的臂力。或许是,小孩子身子轻?难道你就不累?我看你到底能立多久。”
齐映红又盘腿坐下,不多时,她又忍耐不住了,腰也酸、腿也疼,睏倦阵阵袭来,眼睛也睁不开,身子往床上一歪,枕在小朱薇的枕头上,两眼一合,便沉沉地睡去。
夜半,齐映红被冰冷般的寒风冻醒了,觉得身子被冻成了冰棍,从心里往外凉,浑身战栗。她急忙跳到地上,点燃蜡烛,活动活动身子。然而使她吃惊地是:
小朱薇依然直挺挺的竖着两腿,牢实地倒立着,全身罩着蓝色的光环。
齐映红看到这儿,心里又激起一股愤怒和懊丧,心想:
“尚王妃,映红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她若是长大了,能容得下我们吗?小朱薇,我还是一掌打死你吧,我不能叫你有报仇的机会。”
齐映红想着,又把全身的功力聚集在右手掌上,她要在小朱薇的心脏处打下绝命的一掌。可她看到,
小朱薇没有看她挥动手掌而眨一下眼睛,又使齐映红疑惑起来:
“啊!小朱薇死了……怎么?”
齐映红收住手掌,悄然地蹲下来,手在朱薇眼前晃动,不见她眨一下眼睛。伸手在朱薇手腕的寸关尺上轻轻摸去,好一会儿,也未察觉到一点儿脉搏来,耳朵贴在朱薇的胸前,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一点儿心跳声。
齐映红瞪大了眼睛,咧开了嘴,她愣住了。现在她恍然大悟,
朱薇周身绕着的光,那是死光,是一种黑色的死气。
我好粗心啊!是我看走了眼,小朱薇,你是死了。
这使齐映红愕然一惊,更使齐映红后悔,白白地守她一天一夜。王妃若是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说我弄死了她。
齐映红不敢再想下去了,懊悔地感到自己太没用了。时令,正是寒冬腊月数九天,尽管她穿着皮坎肩、棉袄、棉袍,她还是冻得浑身战抖,瑟瑟得心都要缩成一个硬块了。
她不停地唠叨着:“映红啊!映红,怎么这么粗心哪。”
齐映红觉得,一刻也不能留在这儿了,明天,得早一点儿叫春玉过来。等春玉说小朱薇死了,我再去回王妃。齐映红想着,她把步子放得很轻很轻,翘起了脚,生怕脚落地踩出了声音,被尚云香听见。她慢慢地走出这个屋子,轻轻的关上房门,踮起了脚悄悄地走出绛珠宫大院,如同盗贼一般躲躲藏藏回到自己的住处,脱去衣服,钻进被窝。
可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小朱薇的身影,还是不时地在她眼前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