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迈磕头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大人,”君君的脸色更阴沉了,语音冷涩,铿锵有力,愤怒地说:“我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孙女,有金锁玉镯为证,是皇上封赐于我,君君为公主,你却一口一个小君君姑娘,一口一个君君小姐,你蔑视皇上的这种封爵,是吧。”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徐迈有些冒汗了。
“鲁三虎戏弄公主,从臣臣公主的脖子上抢去了皇上所赐予的金龙锁。臣臣公主视皇上的赐物胜过性命,愿用宝马和十两黄金换回金龙锁。而那恶贼劫去金锁,还想再夺宝马逃跑。想不到恶人,坠马摔死,当时有好多人作证,尉古县县衙了结此案,而你,不为公主撑腰,反为恶贼叫冤。你说说,你无视皇上,为贼人撑腰,是何原因。你收取了多少贿赂,又重审此案。今天,我是问你,有这事儿没有啊,说说吧。”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徐迈跪在地上冒汗了。
“我是问你,有没有这事儿,何时问你该死了。你不懂我的话吗?”君君态度非常严厉。
“有这事儿。”
“既有此事,你为何要纵容鲁三虎抢夺臣臣公主的金龙锁?”
“我没叫鲁三虎去抢金锁啊。”徐迈战战兢兢地说。
“你不是纵容鲁三虎而为他撑腰,那么,你是以何原因把臣臣公主押到大堂上,你想要干什么?说。”
“下官知错了。”
“你错在什么地方,说清楚了。说。”
君君的问话,徐迈觉得无法回答也难回答。全身冒起汗来,两手伏在地上咚咚地叩起头来,一边说:
“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
“好,我先记下你的这条罪状,进京后,到皇上那儿咱们再评说评说。我问你,在大堂上,你对臣臣公主要动大刑,想干什么?”
“我没动刑啊。”
“你扔下行刑的签子没有?”
“扔下了。”
“说说,你想干什么?”
“下官知罪了。”
“好,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到皇上那里,你可改不得嘴了。”
此刻,徐迈只顾磕头求饶,哪里还敢说什么。
“徐大人,金龙锁乃是皇上赐给二公主臣臣的宝物。我再问你,你从臣臣公主那里把金锁骗去之后,立刻把公主轰出大堂。有这事儿没有啊?”
“我是想送给王爷。”
“我问你有没有这事?”
“有。”
“臣臣公主同你讨要金锁,你站起身来就给臣臣公主一个重重的耳光,可有此事?”
“有。”
“好,你在大街上向公主索要贿赂,让皇上给你让路,蔑视皇上对下臣的封爵,为当即便可斩首的恶贼叫冤,重审此案,并要对没有丝毫过错的公主动用大刑,你又诈取皇上御赐之物,轰打公主,你说说吧,你做的这些事儿都犯了哪些条律令,罪当如何?说。”
此刻,徐迈才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而是当今皇上,是皇后,她说的话叫人无法反抗,他有些不敢仰视了。今天,宣布了他的这些罪状,他如何也消受不了啊。吓得全身汗流不止,趴在地上磕头,战战兢兢地说: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罪该万死。”
周围围上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有叽叽喳喳相互传话的声音,也有啧啧的讥笑声,有时还传来一阵的哄笑。
“强盗恶贼鲁三虎抢掠臣臣公主的金龙锁,又强抢公主的宝马想逃跑,有罪无罪?他犯了哪条律令,罪当如何处置?你说说吧。”
君君对他又一项项地逼问起来。
臣臣早已打开轿帘,端端地坐在轿子里,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好个痛快,姐姐今天为她出气了。这个徐迈,作为郑州府的知府,今天,丢透人了。
坐在轿子里的赵耕晨,急坏了,因为身份不同了,他无法上前阻拦这两个孩子在民众面前捉弄朝廷命官。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下不得轿子。
更着急的是楚子兴,他怕王爷有想法;以后皇上知道了,也会说我纵容孩子侮辱朝廷官吏。可是轿子走出了他家的大门,两个孩子便不是他府上的人了。他若是上前制止,反被徐迈抓住了把柄。
且说,楚子兴给王爷朱贡修书一封,说他不能前往送两位公主,望王爷能够体谅。那带信的人,骑马随轿而去,轿被徐迈的衙役们给掀翻,急急策马向王爷住处驰去,把信交给了王爷。并说,轿子被徐知府纵使众衙役给掀翻扔在路边。王爷和王妃一听,吓了一跳,问:
“君君和臣臣摔着没有。”
“没有,正和徐大人理论呢。”
王爷朱贡无心再问那人,便乘马飞奔而来。杨玉坤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心里火烧火燎,急得不行,一颗心,似乎煎在了油锅里,也随后乘马赶来。
王爷朱贡来到一看,叫人哭笑不得。见君君肃然地站立在道路的中间,在她的前面跪着三个人,两名衙役全身战抖着,万般痛苦地跪在两边,徐迈跪在中间给君君磕头,嘴里不停地说着,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朱贡看出,那两名衙役是被点了穴道,若是不为他们解除穴道之苦,再过一个时辰,怕终身残疾。飞身下马,到两位衙役跟前,伸手迅速拍打,把封闭的穴位给解开了。
君君认了出来人,转身对臣臣说:“快下轿来,拜见父王。”说着上前走了两步,从容跪下:
“女儿君君叩拜父王,父王福寿安康。”
“女儿臣臣叩拜父王,父王福长寿长。”
朱贡伸手把两个孩子扶起来说:
“君儿、臣儿,你们好大胆,怎么在道路上捉弄审讯起朝廷的命官来了。”
君君笑笑拉起王爷的手,然后,脸子突然冷落下来,屈膝跪下,严肃地说:
“父王,孩儿再胡闹,也不敢捉弄审讯徐大人哪。是他掀翻扔了我的轿子,我与他辨明是非,讲清彼此道德,以正人视听,哪里是谁审讯谁啊,这儿又不是衙门大堂。他理屈才疏,又极下贱、卑劣、无能,竟在路上给我磕起头来。他把朝廷命官的脸都给丢尽了,叫官员们今后还如何面对民众百姓。今天,我若不是王爷的女儿,轿子给掀翻扔掉,人也怕被他踩扁了。希望父王明鉴,孩儿没做错事。这种鱼肉百姓,在路上堵住女儿,当街,面对民众的面,向女儿索要贿赂,来报答他的恩情。这种无用的草包,都不如一个普通的百姓。父王,他怎么也能到这儿当起知府来了。今天,他把皇上的脸都给抹黑了。恳请父王也应该为百姓,为皇上做一件好事。立刻把他押解到京都,交给皇上处理。”
君君说这话时,是跪在父亲面前说的。她脸儿严肃,现出一股阴森森地冷气来。她句句叫理,使人不得不从命,真的好利害呀。王爷朱贡想到,这哪里是个一十四岁的孩子,分明是个壮年王者。她的话不容别人辩别。怪不得,徐迈跪下磕头不止,而是被这种王者之气给镇住了“。王爷笑着说:
“君君,你站起来说话。”
“谢父王。”君君站了起来。
王爷对君君说:“我替徐大人向你求求情,叫他起来吧。”
君君严肃地说:“徐大人,我问你,可是我要你跪的?”
“公主没有叫下官跪,是下官情愿的。”
“我再问你,你跪下,可是我不准你起来了?”
“公主没有,没有不叫下官起来。”
“徐大人,你不分清红皂白,纵使衙役掀翻我的轿子,把我的轿子向路旁扔出,要不是我跑出来的快,也许头撞轿木而身亡。反而,你跑来责问我的不是,你说说,我错在什么地方。正好我的父王也在你的面前,你说说吧;以后也好在皇上面前说清楚。你现在说吧。”
徐迈听君君的话,哪里还有他分辩的地方,一句也说不出来,又伏地磕头,不敢仰视。
“徐大人,看在我父王为你求情的脸面上,今天,我不同你理论了。以后到皇上面前,我再找你讨教。你可要记住了,记清楚了。这事咱们今天没算完。希望你办你自己的事情去,不要妨碍我。你走吧。”
徐迈这才站了起来,说了声:“谢谢王爷,谢谢王爷。”退到一旁,叫衙役让开道路。看热闹的人,都悄然离去了。
这时,王妃杨玉坤也骑马来到,君君和臣臣迎上前去,扶杨玉坤下马来,两人双双跪倒尘埃,叩拜:
“母亲在上,孩儿君君、臣臣叩见娘亲。”
杨玉坤忙扶起两个孩子,这时,君君对路边的小轿说:
“二娘,还不下轿来,拜见我父王和母亲王妃。”
赵耕晨听到,走下轿来,到王爷和王妃面前,跪下施礼道:
“君君、臣臣的乳娘赵耕晨拜见王爷和王妃,王爷和王妃福寿绵长,吉祥如意。”
王妃杨玉坤看到赵耕晨那俊美如仙子的身影,花月般的容貌,端庄秀气,佛圣般的一举一动,圣贤者一样的气质与风貌,还觉得面熟,急忙伸出双手扶起,笑盈盈地说:
“妹妹,你辛苦了,我的这双儿女,十几年来在您的栽培和教育之下,在您的抚养和疼爱之下,不知您熬费了多少心血,他们也是您的好女儿啊。您也不能没有他们,我做姐姐的,我不应该把他们带走。妹妹,孩子还是留在您的身边吧。”
“尊贵的王妃,你们母女分别这许多年,想念之情犹杀性命,这种苦苦思念,如同身在苦海,日日夜夜不能忘怀,现在该团聚了。您和孩子们,不该再有离别之苦了。”
“咱们到驿馆再叙谈吧。君君,你和臣臣做后边那抬小轿,你二娘坐中间那台轿吧,你坐君君坐的这台轿,上轿,起轿回驿馆。”
王爷朱贡分派着,然后飞身上马。
三台小轿,抬着四个人,王爷骑着马,向驿馆徐徐走去。
二
朱贡与杨玉坤,没立刻起身回京都,与君君、臣臣在馆驿里又多住了五天。
这五天,朱贡与杨玉坤对君君、臣臣的各个方面,都进行了详尽的询问和考察。得知她们读了很多书,而且能滚瓜烂熟地牢记心中。她们俩知识广博,才思敏捷,出口成章,都能写出一手好文章和好诗词。王爷和杨玉坤问不短她们。
又从她们的嘴里得知,楚子兴不出任做官的主要原因,就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教育这两个孩子的身上了。楚子兴能为孩子如此付出,使朱贡和杨玉坤非常感激。
他们看到这两个孩子,胸怀博大,又颇有心计,她们无拘无束,敢做敢为,不怕困难,非同一般。她们对任何事都不怕,对什么事都敢去探个究竟,但是,她们决不做冒险的事。
又觉得这两个孩子,受尽了父母的溺爱。可是,她们一点儿也不娇气,知情知爱,知晓理义,懂得亲情,就像在亲娘身边长大的一样。
她们懂得武功,而且武功很高。那两个衙役被点穴,跪在君君前面的样子看,可以看出她们的手法很奇异,一般人伤害不了她们。
可是问起来,她们总说是跟着二娘学了一点防身的功夫,跟人家打架还不行。这,使王爷朱贡想到,楚子兴啊!楚子兴,你用心深远,能负罪而为他人。这两个孩子,若是在我的身边,怎么也培养不到如此的地步,她们若是男孩子,当今怕没有能强过她们的人了。
朱贡怀着感激的心情,推辞了返回京都的日期,两次前去拜望楚子兴。并感激地说:
“楚大人,你大公无私,为官清正廉明,您用心良苦,是为了给我培养两个孩子,才隐居乡里,而不出任为官。楚大人,这两个孩子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德,我朱贡也能永远铭记于心,您的这种恩德无法言谢。”
“王爷,哪里的话,是孩子天贤聪明,一经指点既会,才促使我热心于对她们的教育。日子一长,也就成了我的乐趣,王爷不必言谢。”
“楚大人,一事我深觉不明,望楚大人教我。”
“王爷请言明。”
“我记得丢失的是男孩,也记得是辛丑年生人,而我见到的却是女孩子,是癸卯年生人。可是在金锁里的生辰八字又的的确确是内人亲笔所写,的的确确是内人的笔迹。她又画两朵六瓣的小梅花作为标记。这金锁是皇上亲手所赐,打开金锁的方法也只有内人一个人知道。到如今我也打不开,别人就更打不开了。这样,有这两只金锁,我才敢相认。
另一个原因,这事儿,经徐大人这样地宣扬起来,我若是不认领孩子,朝野上上下下,必然会引起一场风波,这对楚大人很不利。所以,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得认领了。认领了去,虽然能救得我内人的一条性命,可是,我仍然怕认错了,影响了楚大人一家人的感情,给楚大人一家人带来痛苦。望楚大人教我。”
楚子兴站了起来,手把胡子,在厅堂上来回走了走,转过身子对王爷朱贡说:
“王爷,我记得那次是从古阳郡回来,当时想到郾古城看看,路过舞古镇,在洪古河南岸山脚下的路上,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喊我。我骑马走过去,看到一个倒在路旁女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说,她叫尹淑娟,是河北大侠郝平的妻子。她说我是郝平的知心至交,要我替郝平带好两个孩子。说着她把身边的两个孩子递给了我。又对我说,这不是他们的孩子,可是,比他们的孩子更重要,是郝平和她用命换来的。郝平为了这两个孩子已经身亡,现在怕连个尸身都找不到了。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他们在洛阳一家酒店里听到神龙会的人说,靖王府王妃李玉玲的两个小王子,秘密地养在舞古镇的一个山庄里。必须杀掉这两个小王子,决不能叫他们长大继承皇位。这样,他们夫妇两个人,一直从洛阳跟到那个山庄。那还是在白天,那几个人把孩子从山庄里抱了出来。郝平与他们在打斗的过程中,她把两个孩子抢了过来。她说,不能叫神龙会的人知道。把他们养大成人之后,再交给靖王爷吧,现在交给靖王爷,他们会被害死的。”
“我把孩子带到家里,一看两个孩子乃是女孩,却带有贡王妃杨玉坤的金龙锁和玉镯,心想:写的年庚怕是放在金锁里了,可是怎么也打不开,我就根据尹淑娟的交待,起名叫君君和臣臣。那么,王爷,您的孩子是怎么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