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活了这几千年,别的不敢自诩,但是绝对敢在见过的姑娘这一方面自诩一番,他生来见过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样貌上也都是个顶个儿的美人儿,但是真正能让他记住一两日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可这个苏瑶,他觉得他一定能将她记得长久一点。
他看着苏瑶此刻像个夫子一样孜孜不倦的劝说着唐墨不要回去,那一副担忧的表情实打实让人心动,可唐墨却像个劝不动的顽石一样,任凭苏瑶怎么说他都不相信自己的亲兄弟叛变自己,一定要回去看个究竟。
于是又忍不住插嘴道:“唐君上,我有一策,你若愿听的话,我便说一说。”
唐墨拱了拱手:“小君上请讲。”
白蘅又斜眼瞧了一眼苏瑶,意中似乎是在寻求她的同意,毕竟这个姑娘不大喜欢别人打断她的话。
苏瑶反应了一下,有些懵,但还是试探的回答:“君上,请讲。”
白蘅这才笑了笑,开口道:“扭阳山那边,我白泽可派人去为您打探一番,您且在我这休养,至于地府那儿,我不敢保,只是尽力去说和,结果如何,还望君上莫嗔怪于我。”说罢又看了看苏瑶。
苏瑶又懵了一下,再次试探道:“如此,甚好,君上…继续?”
白蘅微微颔首,接着话茬道:“若扭阳山真如苏瑶姑娘所说的那般态势严峻,我会派人将君上您全身送回择鹿峰平息叛党,可当下,还是要先顾及一下令郎才是。若到头来令郎救不得,君上您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事情就不是那么好收场了。”
说罢,再一次的望了一望苏瑶,再一次微微笑了一笑。
苏瑶属实觉得这个油面小生这么一点岁数就做了白泽的君上确是有两把刷子,自己苦口婆心的说教半天都没有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这小子三两句就把唐墨说的暗暗点头了,于是带着一点礼貌,又带着微微的感激,回以一笑。
总算是把唐墨稳住,苏瑶急急问起唐无愿的事情,唐墨皱着眉头不搭音儿,看起来这件事难以摆平的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顿时又陷入无限的自责当中。
会客厅里气氛蓦然变得凝重,除了白蘅以外,剩下几个人的心情此刻都很复杂,于是调节气氛的这个重任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白蘅的肩上,他吩咐人添茶,而后不知在宽慰唐墨还是在宽慰苏瑶,施施然饮了口茶道:“我已经派人去地府送信了,如果赶得及,相信凭借我白泽的面子,地府应该能免了无愿的死罪。”
苏瑶仍然陷落在自己的自责里难以自拔,对于白蘅的宽慰全然没有听进耳朵里,只有唐墨谢道:“小君上今日之情,鹿蜀将永记在心!”
之后可能觉得这么几个人坐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略显尴尬,于是挑了个借口出去了,苏瑶便也跟着告退。
白蘅吩咐人给他们几个预备客房,顺便又叫了一个最亲近的执笔文官去查一查苏瑶的底细,她对这个女子,很感兴趣。
执笔的文官应下,波澜不惊的退出大殿后心中一阵激动,君上对女子感兴趣,这在他上任以来还是首次,不用君上说,自己也要好好的探一探这名神秘女子,保不齐这就是以后东海之滨的君上夫人了,自己若能在这之前巴结一番,没准对自己的仕途有所帮助啊。
想到这顿然觉之自己的前途光明一片,哼着小曲儿跑去查苏瑶的底细了。
而苏瑶却没能得个安稳,揪着的心本就放不下,刚被侍从带到下榻的地方,便听说唐墨独自走了,手里擎着他那柄许久未曾祭出的九龙戟,杀气腾腾的飞出了东海之滨。
苏瑶感觉自己就算不被谁杀死,迟早也要被这些事跑断腿累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细细说起来,这全是自己做下的孽啊。这里面,不论是唐无愿的落难还是唐羽的叛变,每件事都和自己多多少少的有那么一点牵连,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再小的一件事,但凡能和自己沾上哪怕一丁点关系,她都要管一管。若这件事是件喜事,她许是会往后稍一稍,因为喜事不论如何,总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好的结果就意味着,促成这件好事的人都将会受到褒奖,这样的话,她宁可淡出。但反之则不然,这一件事因了她的一点原因最后会造成一个坏的结果,那么这件事,她是定然要管到底的。
善良二字,苏瑶将它诠释的登峰造极。
一路担心的追上唐墨时,不出所料的唐墨已然跟唐羽一行人交上了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六七具尸体,唐墨的左腿也见了一道寸长的伤口。
苏瑶不难猜出唐墨现在的心情,和最最信任的亲兄弟兵刃相见,怎么想也不是一件能让人舒服的事情。
“十一!你当真令我失望!”九龙戟上沾满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春日和暖的阳光今天有些刺眼,晃的唐墨一双眼睛有些泛红。
“四哥啊,俗语都说风水轮流转,我唐羽一家老小为了鹿蜀大业前赴后继了这么多年,这鹿蜀的江山,也该让我坐一坐了吧。”唐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一番话,然后在他的剑刃上抹下来一滴血,看起来那是唐墨的血。
“人都说鹿蜀的唐墨堪为战神,如今我看,也不过如此,四哥,你老了,该让位了!”
话音落下,一抹寒光闪电般掠出直逼唐墨心口,被冷酷的现实伤的不浅的唐墨怔了一下,再想反应也是来不及,眼看着凌人剑气马上就要穿破自己的胸口,电光火石间,一道透明屏障突然在自己面前升起,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瑶瑶?你不该来,这是我鹿蜀的事情。”
唐墨见到身后苏瑶三人,沉声道。
“唐叔叔,瑶瑶承你养育之恩,鹿蜀的事,就是我苏瑶的事。可,您不该如此冲动…”
唐墨看着对面狞笑着的唐羽,握戟的手亮出白骨节,将心一沉,道:“十一,我念你对鹿蜀有功,可以免你一死,但你将会被打入十恶之镜,从此受浊气侵蚀,永不超生!”
唐羽愣了一愣,转而狂笑了几声,眼里瞬间杀意四起,提剑飞身而起,声音混着剑鸣咄咄逼人。
“唐墨,顾好你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