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顾清脑中豁然开朗。她忽然就想到了,孙尧早她一步想到的,这个手机已经引起两桩命案,以及刚刚对她的袭击。
一定是手机里拍到了什么,被人惦记上,成了别人的目标。所以有人要毁尸灭迹,想要毁掉手机里的什么。可是手机辗转从车里被偷,到了汝旺手上,又被他卖给他的表弟干德别烈,干德别烈为了取悦心上人,又转送给青燕,不曾想,她阴差阳错的撞见,拿了回来,所以,就有了刚刚的黑子人小个子……
可是,汽车被烧又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大胆而又后怕的想法,忽然浮上她的心头。
那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从汽车开始,就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而她逃过一劫,才导致后面一些列的波折。
顾清忽然有些背不过气,一瞬间的推测让她适应不了,飞来横祸,大概就是这样,可是她真的没有一点印象拍到了谁,她甚至开了人物虚化,就是不想美画面里出现一些不相干的人煞风景。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对,别人不知道她开了人物虚化,不知道她根本没有拍清晰,不知道她的镜头只聚焦在蓝天、白云、花海、荒原之中……所以,她被动的成了别人的目标。
顾清下意识的就要去打开手机,想要找出来,究竟自己拍到了什么样的人,需要致人于死地……手机没有反应,她这才记起,手机已经没电了。
孙尧见她的反应,明了她已经想到了这些,道:“不用看了,照片处理的很好,都是幻影,电脑技术部的人也不一定能处理出清晰的人物图像。”她被躺枪了,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顾清:“那汽车呢?要怎么解释?”顾清看她的眼神,有一丝迷离,分不清意图。
孙尧:“汽车,也很简单。我猜测大致是这样,从你拍了这张照片以后,被拍的人就开始把你当作目标。你并没有拍到他,甚至根本没有留心他,也没有看到他的脸,可是被拍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他为了稳妥,才想要一不做,二不休,一了百了。
你的汽车,应该是从那之后被人做了手脚,纳米发电机的蓄电池蓄满电以后会自动打火,遇到汽车油管漏油,会引发大火甚至爆炸。
算一算时间,从你出发,到事发点,发电机电池还没蓄电完成,而你已经发现漏油了,好在你懂车,停下来自己修了油管,但是由于工具有限,修的并不完美,油管的表面并没有处理的很干净。
后来,我们见面了,你晕倒了,我带你来了斜阳镇,也许在我们走后不久,起风以后,蓄电池和风起了摩擦,就完成了蓄电,油管虽然处理了,但依旧残留了很多汽油,也就有后来起火的事。
我猜测,你的晕倒也绝非偶然,应该是有人给你做了手脚,你的烟,酒,或者你的饮食。那人原本一定是计划你会昏迷在车里,然后汽车失火,他又借机用你的车号报案,让警方误以为是你的车出了故障,引发的火灾,你的死就会变成一场意外,一切就都被成功掩埋……”
说不后怕,那不可能,顾清差点就不明不白的成了枉死鬼,那怎么可能是她顾清的死法……
孙尧又道:“他漏算在他没想到那天一早我们所里就有巡查出警,这给你争取了时间。
并且,他也漏算了天气,昨天忽然下起了暴雨,雨势太大,让燃烧不久的汽车被雨水浇灭了。
他的计划落空了,不料,行脚商人汝旺恰巧经过,出于某种心理,兴许是他碰上了,你的车门被烧坏了,也兴许是撬开了你的车,盗走了你的财务,阴差阳错,他和干德别烈,青燕,还有你在斜阳镇辗转相遇了,后面的事你都亲身经历了,不必我多解释。”
“对了,你要去找汝旺拿的东西是什么?”
顾清:“是一块怀表,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孙尧不予置评,继续道:“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汝旺如果不是刚刚的小个子,那么,他的处境,也不会很好。”
孙尧虽然这样想,但他们都知道,汝旺是小个子的概率很小,他如果是小个子,有很多东西就无法解释。但真相大白之前,一切都有待怀疑,有待考证。
孙尧望着顾清沉默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这女人,是一块硬骨头。普通的男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不可能不害怕,小个子逃走了,汝旺画一个问号,他们都有随时出现,随时杀人越货的可能。但是她并不矛盾,反而非常的镇定,一副任其发展的强硬姿态,不卑不亢,好像这件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孙尧又道:“还记得照片是在哪里拍的吗?”
顾清毫不犹豫:“翁丁村。”
孙尧:“就是从临沧过来经过的那个最后的原始部落。”
顾清:“没错。”
两人都有片刻的沉默,气氛一时变得安静无比,说都没有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须臾,孙尧开口:“这地方也用不上手机,不如你就把它交给我保管。”
顾清心头一暖,她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他是要保护她。刚刚那小个子一击不中,折腾出这么多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有后手,所以他防着她再次被伤害,可是,她要把性命之虞加诸到他身上吗?
顾清脸上溢出一个清清浅浅的微笑,不同于平常时的犀利,孙尧眼神一荡,这是一个很有力量的笑。
紧接着,顾清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不要,我拿着,你保护我。”她眼神再次坚定,仿佛对孙尧充满了信心,只要有他在,她便可了然安侵。
孙尧也轻轻笑了一下:“随你。”他对前路,一样有信心。
顾清忽然伸手到他面前:“很丑吧。”她是指她手心的红色胎记,像一个弯弯的小月牙,过目难忘。她注意到刚刚孙尧看到时,眼神里一时三刻的心思,但她不知道,孙尧早就已经注意到。
他面色不改的回答:“嗯,很丑。”眼睛里却有笑意。
顾清瞪他一眼,然后也在笑。
眼下只待找到汝旺,求证他们的判断是否精准。更深露重,万物沉沉睡去,顾清却觉得,这个夜,温暖如水。
孙尧:“以后不该说的话,少说。”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顾清却听懂了。他是指她刚刚打听他的隐私……以及想不想要。可是她真的想要呀,越来越想了……。
顾清故意装听不懂,她的眼睛里却满满透着狡黠:“什么?”
孙尧一眼就拆穿她的小九九,斜她一眼,脸色渐沉,正欲回嘴,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而且是两对脚步。
紧接着,门口一晃,上舍观音和大明进来了。
观音跟干德别烈熟识,许是见他下场惨淡,心下不忍,怜悯和惋惜都写在了脸上。乍一看见孙尧和顾清面对面坐在床沿,眼神跳脱一下,然后脸上挤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观音:“哥,我没走错地方吧。”
紧接着,大明跟了进来,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但他一看到顾清冷冰冰的眼神,想起刚刚她差点踢的镊子戳穿他的眼镜片,溢出到嘴边的笑,生生被咽了回去。像是吃了一只蟑螂一样。
顾清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挤出一个冷淡的笑。
孙尧用目光给两人一个警告,然后示意两人过去坐。他自己也从床边挪去一旁的椅子,顾清剩一个人在一个空间,那三个男人,拿他当空气。
三个男人很是默契,很快进入状态,几个眼神之后,就切入正题。
观音表达了一下惋惜之情以后,大明就开始将他的检验报告与两人分享,如孙尧所想,干德别烈从后颈窝到前颈窝的贯穿伤是致命伤,脖子都被割断去一半,手法十分凶残。
女的则不同,应该是要留下她的一口气,好打听一些东西。她的周身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二十余处,但都不足以致命,也就是说,死者是被活活痛死,或者说是失血过多而死。
两人死前均有性~行~为,初步判断两人是自愿自发的发生的关系。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大明忍不住调侃一句。
孙尧给他一个眼神,他会意收起干瘪的笑容,继续报告:
“现场的足迹太多,镇上的人也没有系统的保护现场的观念,所以大明在现场提取了很多组脚印和指纹,需要进一步考证,甄别那一组是凶手的。”
不过,为了事半功倍,如果她能配合……大明说这句时,眼神跃跃欲试的投向正闭目倾听的顾清,后者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猛然间睁开一双眉眼如丝的眼睛,大明赶紧把眼神投向别处。
顾清这次到很大方:“要我干嘛?”
大明听到,有些意外她的配合,遂又试探着看像她,见她一脸平静,不像是要拿他打碴儿,复又开心的对她道:
“如果你可以让我我采一组指纹,那我可以节约最少两个小时的对比时间。”
顾清莞尔一笑:“只要你不拿给死人用的东西碰我。”
大明被她逗乐了,扶一下眼睛片,咧开嘴露出白白的大板牙:“没问题……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