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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乱民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在李日躺得悠闲自得的时候,头顶上出现了孙里那张猥琐的脸。他居高临下的对李日说道:“官人,不好了,前面有一大堆的难民正在攻打一个寨子,难民好多,前面的路过不去了。”

李日一惊,连忙起身问道:“有多少难民?”孙里五官都有些挪位了,说道:“数不清楚,不过铺天盖地的,总有几千人吧?”

李日急忙上马跑到了队伍前,只见红英和护卫队们站在前面严阵以待。远处乌泱泱一大群人穿的破破烂烂的,手里拿着木棍,锅盖等各式武器的正围着一个寨子攻打,还有一些青壯架着长梯往寨墙上攀爬,有几个首领模样的骑着大马压在后阵,不时发号施令。

寨子里不时飞出箭雨和石头打的乱民头破血流,也有人拿出长叉把架在寨墙上的长梯推开,每推开一个,梯子上下饺子般的摔下无数身影。

双方正打的热火朝天的,呐喊声,呼叫声,呻吟声响成一片。攻寨的人数众多,寨子里的人有些招架不住了,东北一侧寨墙被引燃了,着起了熊熊大火,逼的敌我双方都躲的远远的,西北一角更是有不少乱民爬了上去,正在和寨兵短兵相搏。寨兵人少,被压的节节后退。

要不是寨兵前面有个少年,挥舞长剑剑势凌厉挡在前面,这些寨兵估计就会一哄而散了。

乱民首领看到李日他们一伙人靠近了,拨出一波人马前来堵截,当先一个大汉骑着一匹没有鞍子的马跑的飞快冲在最前面。隔着老远就大喊道:“前方是哪里的朋友,我毛氏兄弟的人马正在办事,识相的赶紧绕路。”

李日回首问道:“毛氏兄弟是什么玩意?土匪吗?”

“毛氏兄弟是一伙流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老大叫毛文明,老二叫毛文亮,老三叫毛文德,之前都是在太行山那片活动,不知道怎么跑这里了?”红英在旁边答道。

“这个老大毛文明还想娶我妹子当压寨夫人,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来的这位看样子是老三毛文德”旁边的张成英也恨恨的说道,两眼都快冒出了火光。

“那没的说了,这小子自来寻死,那还客气什么?红英你给他来一箭。”

红英迟疑道:“敌人很多,真打起来,咱们怕是要吃亏啊。”

弘一在旁边摇着脑袋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帮乱民看样子打这寨子打了挺长时间,估计也没什么力气了,我们只要打的够猛,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崩溃的。”

一听要打仗,杨洪、绿珠等人赶紧把老弱妇孺集中起来,把大车也围成了一个圈子,做好防御的准备。

李日瞄着越来越近的流民队伍,低声叫道:“大家都听我口令,骑兵猛冲猛打,护卫队一半看家,一半随后跟上,要是有谁敢畏惧不前,就逐出队伍自生自灭。”

那毛文德来到一箭之外停住了马匹,又高声大叫起来。李日给红英递了个眼色,红英一催胭脂马,扬手一箭快如流星,那毛文德正说得口沫四溅,没防备被一箭穿喉,死尸晃了几下栽于马下。

李日在红英射出长箭的同时骑着马冲了出去,身后10几个骑兵也紧跟而出,毛文德带来的这些流民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再加上毛文德已死,军心大乱,呐喊一声没敢抵抗四散奔逃。

李日也不管这群乱民,带着骑兵直冲地方主将。毛文明,毛文亮的大部分队伍都压在前面攻寨,仅有的乱民又被毛文德带走了一大部分前来拦截,没想到这群乱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杀散了,自身护卫的队伍就少了许多。

看见情况不好,这哥俩调转马头就要逃跑。李日一见敌人丧胆,自己勇气倍增,紧催玉狮子,向两人追去。

毛氏兄弟这么一跑,乱民彻底乱套了,有的呼喊着还在攻寨,有的拼命赶过来要拦截敌人,有的则脚底抹油就要开溜,一时间战场上大乱。

李日旁的没管,一门心思的猛追毛氏兄弟,他两不愧是积年老贼,弓马娴熟。虽然坐骑比不上李日的玉狮子,可他们一会急拐,一会射箭不断的阻拦李日的逼近。

李日最后发了狠冒着挨一箭的风险追上了毛文明,一刀把他从马上砍了下来。

毛文亮一看实在是跑不走了,扑通一下子从马上翻下来,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李日也没客气,把他两手一捆,用马拖着回归大队。

回到战场上一看,战事基本结束了,好多乱民跑散了,也有不少投降了,低着头蹲在地上一大片。李日不由得放下心来。

红英看到李日回来迎了上来说道:“我带你去看一下。”

李日见红英打了胜仗却毫无欣喜的样子,奇道:“怎么这副表情,我们不是打胜了吗?”

红英黑着脸也不说话,把李日带到了乱兵的后营里,进了营地李日一看,不由得怒火中烧。

只见营地里挤满了各型各色老弱妇孺,他们一个个的饿的皮包骨头,形容枯槁,如行尸走肉一般,哪怕知道毛氏兄弟覆灭了,也没有任何欣喜的颜色。

更有好多妇人,有的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满不在乎的毫无遮掩的暴露着身体,面色淡然。他们蜷缩在低矮的棚子里,四处漏风冻得瑟瑟发抖。

大营里污水横流,屎尿满地,臭气熏天,大营后面的阴沟里横七竖八仍满了尸体,好一片地狱景象。

绿珠等好多女子看到这些景象都流下了泪水。红英咬着嘴唇说道:“这该死的毛氏兄弟控制了乱民的家属,甚至让这些年轻的妇人充当营妓,真是百死莫赎。”

李日气的跳下马来拔刀在手来到毛文亮面前,他被马拖行了一路,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李日狠狠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一脚把脑袋踢到阴沟里去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李日冲着绿珠他们大喝了一声,这才让绿珠她们清醒了过来,

“黎成、绿珠你们分管男女,赶紧熬粥救治。让楚云也过来,需要治病的让他负责。”李日虎着脸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李日又让杨洪把所有的俘虏集中起来,李日铁青着脸来到俘虏面前。李日人少,骑兵更少,所以大部分乱民都跑掉了,不过被俘的乱民数量依然高达300多人。护卫队众人把他们围在中间,李氏兄弟一个扛着关刀,一个攥着大锤,浑身是血虎视眈眈的盯着俘虏,俘虏们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面色恐惧不知道眼前这伙人如何发落他们。

李日在这些俘虏面前踱了几圈步,说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叫检举揭发,你们把队伍里的小头目指认出来,指认的人可以到一旁领一顿美食,吃饱喝饱,如何?”

俘虏中的人面面相觑,一阵骚动,半响也没人搭茬。李日一见冷场了,就示意高德拿了两块大饼来,还提了一坛酒,又从怀里拿出10两纹银放在一起,说道:“第一个揭发的人,可以领取这些东西,我说话算话。”

这时俘虏中一个大汉站了起来,指着一个光着脚的男子说道:“我揭发,这家伙是个队正,叫李才,管着百十号人呢。”

那男子连忙反驳道:“他这是胡说八道,好汉您可千万别信。”

李日也不理睬,冲李氏兄弟一点头,李氏兄弟冲了进去,如抓小鸡似的把那男子拖了出来,挥刀将这男子砍死在地。

李日示意高德把检举的大汉领到一旁,将酒食银子塞到了他的怀里。那大汉欢快的抱着酒食纵情吃喝。

俘虏们一见踊跃起来,纷纷揭发,如是炮制,凡是被指认为头目的,都被抓了出来当场砍死,而参与揭发的,则被领到一旁,发了十两银子。不多时地上已经多出了30多具尸体,旁边多出了30多个揭发者。

鲜血喷洒了一地,剩余的俘虏吓的有的当场都尿了裤子。杨洪凑了过来,轻轻问道:“官人你这是要饶了这群揭发的人啊?”

李日嘴角轻轻的上翘,说道:“饶?这群禽兽,个个都该死。”

剩下的200来人,李日让杨洪带到大营里严加看管,蹲在一旁的30多个揭发者还幻想奖赏呢,李日给李氏兄弟使了个眼色,众人一起冲了进去,刀刃相加,不多时把这些人都砍死于地。

这时弘一带着一个漂亮的男子走了进来,李日一看,认出了正是寨墙上挥动双剑奋勇杀敌的那位少年,那少年拱手道:“我是张家庄庄主之子,我叫张晟,多谢英雄相救我张家庄,我父亲特意命我前来感谢您救命之恩。还准备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一定笑纳,说完将礼单递了过来。”

李日拿眼一扫,这礼单上写满了各色礼物,什么粮食,金银,布匹等数量不少,可谓诚意十足。

李日将礼单递给了弘一,还礼道:“我们也是恰逢其会,毛氏兄弟作恶多端,也该他们恶贯满盈了。”

续道:“我现在营中有很多伤号,他们缺少药材,性命垂危,不知道贵庄能否提供我们一些药材,放心,我们愿意按照市价购买,绝不让贵庄破费。”

那少年连声道:“是我等考虑不周,我这就回去准备,晚上我父亲还设宴款待诸位,请各位一定赏脸。”李日说道:“好,那我等就先谢过庄主美意了。”

流寇的大营建设的很大,正好被用来安置难民队伍。李日回到大营,看见绿珠和玉奴等指挥众人忙的天昏地暗的。玉奴在忙着统计缴获的物资,看李日走了过来,兴奋的迎了过来说的:“官人这次咱么可发财了,光是金银就不下5万贯,也不知道这群流寇怎么这么有钱。”

李日道:“这些不义之财正好用来在清州买地。这真是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玉奴脸色一黯,道:“就是可怜了那些受苦的人啊,绿珠姐正带着姐妹们安置那些老弱妇孺,太惨了,真是一群天杀的禽兽。”

李日点点头,让玉奴自去忙去,自己来寻绿珠。只见绿珠和红英领着一群女子在分发衣物给这些受难的妇人,还有一些女子在悉心的劝导她们,不时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有些老弱饿的都没法动弹,黎成指挥着青壯一一扶起来将他们放到大车上,一会统一安置到干净的营房里。大锅也支了起来,祁天民指挥着众人不断把热腾腾的稀粥分发给这群悲惨的人,人实在太多了,各人忙活的手脚不沾地,李日也只好挽起袖子过去帮忙,直到傍晚将至才堪堪把众人安置好。

傍晚时分那个张晟又回转过来,这次回来带来了好多药材,楚云一见大为高兴,连忙带人去接收药材。李日嘱咐红英和杨洪两人谨守大营,自己带了弘一、李氏兄弟和张成先随同张晟前往张家庄赴宴。

到得庄下,一个身着锦缎、长相富态的员外正等候在庄门前,他见张晟带着李日到了,连忙紧走几步拱手施礼道:“小可是张家庄庄主,姓张名叔至,多谢诸位英雄相救,略备薄酒聊表寸心。”

李日急忙还礼道:“张员外太客气了,我等也是恰逢其会,不值得一谢。”

当下张晟引着众人来到个花厅,厅上已经摆好了酒席,张成先一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当下就叫道:“哎呀,这么多好吃的,洒家饿坏了。”

张氏兄弟也瞪着双眼,口水都流出好长。李日一捂脸,这三个饭桶,真给人丢脸。张晟是个乖巧的人,连忙引这三人来到旁边的偏厅,自己陪着饮酒。

张员外和一位头戴扎巾的名叫裴玄的书生陪着李日和弘一正厅用餐。李日、弘一这一路逃难过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见张员外甚是热诚,也放开怀抱纵情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那书生裴玄问道:“李兄带了如此多难民,莫非要去清州?”

李日闻言一愣,点头称是。那个张员外捻须道:“如此大队人马,走街过府的,怕还没到清州就会被官兵驱散,再有心术不正之辈告你个蓄意谋反,你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李日和弘一对望一眼,还真有些疏忽此事了。李日不由得问道:“我等都是落难之人,可不是什么盗匪,难道官兵会如此戒备吗?”

裴玄道:“如此多人,各城肯定会严加戒备的,如无相关文书,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弘一拱手道:“还请两位教我等该如何是好?”

张员外和裴玄对视一眼,张员外道:“我有一个主意说出来大家参详下,不如张兄弟把人马先暂时驻扎在我张家庄几日,我让小儿跑一趟清州,在清州城我尚有几分薄面,让小儿求得通关文书之后你再整队上路,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李日沉吟道:“好倒是好,我们在清州还需要买个庄子落脚,否则这么多人到了清州无处安置。”

裴玄抚掌笑道:“此事易尔,反正一事不烦二主,凭我们张庄主的薄面,完全可以一并处理。”

弘一在一旁阴阴的说道:“此地契丹人刚去,乱民又来,张庄主如此卖力帮助我等,恐怕不是简单的报答救庄之情这么简单吧?”

张员外脸色一僵,有些尴尬的说道:“小老儿确实存了这么个心思,我看贵部战力颇强,确实存有依仗之意。”

裴玄在旁连忙圆场道:“我觉得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别的不说,我们会全力协助张兄弟办理开庄之事,如果张兄弟愿意将毛氏三贼的首级拿出来,稍加运作,就是做个清州城的小官也不在话下。”

“真的?”李日一听居然还能混个小官来做不由得有些兴奋。弘一狠狠的瞪了李日一眼。

张员外说道:“不如这样,李兄弟不妨和小儿一起去一趟清州,稍加运作这事不难,毕竟您有实打实的巨寇首级为凭。”

李日连连点头道:“好,好,就这么定了,我亲自跑一趟清州。”

裴玄看李日如此热衷于权势,和张员外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双方达成一致,宾主更是融洽。张员外还甚是豪爽的要为李日出购庄的费用,李日刚得了5万贯的巨款,就假装大方的拒绝了,只是让张员外多备些酒食,承担这些人在张家庄盘桓期间的粮草。

这顿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才算作罢,张员外殷勤的要留李日一行在庄内歇息,弘一推脱道队伍里刚打完仗,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带着醉醺醺的李日和李氏兄弟,张成英一行返回了大营。

回到大营,就看到杨洪和孙里挎着腰刀带着几个青壮在巡营,弘一欣慰的点了点头,绿珠迎了上来一看李日喝的醉成一滩,不由得对弘一埋怨道:”哎呀,你们怎么搞的又让官人喝成这样。

弘一翻了翻白眼说道:“这小子要当官了,把他给乐的,谁能拦的住啊。”

绿珠一听道:“真的?咱们官人要飞黄腾达了啊?真是太好了。”

弘一摇头道:“傻姑娘,是好是坏还得两说呢。”说完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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