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毕。
众人都散了之后纷纷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议论这刚才发生的事情。
南寒月搀扶着徐桂琴,将她送到住处,然后去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切变化太快,时间有点飞逝,让她有点赶不上。
还记得初见安玉熙的时候她是那么狼狈,可如今她南寒月得到了灵力,即将成为未央学院的一员,算起来也有许久没回来了。
身处异地,两人没法联系,也不知道安玉熙现在究竟如何。
她转身,走入院内。
院子里落满了灰尘。
入秋,树叶泛黄,翩翩纷落在地上。秋风起,扫起落叶扬起灰尘,那记忆中的老房子在灰尘之中朦胧着。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前院后院不见安玉熙人影,连房间里也没有一点动静。
起初,南寒月并没有多想,因为今日是南齐郦下葬的日子,府里的下人多多少少都回了家,只有少部分无家可归的人留在府内侍奉。
她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门上的归尘扬落,落在她的肩头,她伸手轻轻掸去。
进屋。
屋子里没有浓郁的熏香味也没有泛苦的药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木香,环绕在整个房子里。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摆放整齐,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茶壶酒杯,都是油光焕发,物品表面上被擦得闪亮,一丝不染。
她来这里无非就是想看看安玉熙过得如何,可如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等了。
只是不知今日一别再见又是何时了。
南寒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负手走进了偏房。偏房里有笔墨纸砚,虽说当年的她不善用这些,但如今却是不得不用了。
小安:
近来可好?如今我已通过未央学院的前三项测试,今日出门碰巧见到叶侍卫,得知我爹去世之事。
事余,本想与你叙旧一番,可我到了屋内,你却并不在。恕我当时没和你说便消失,也恕我现在等不到你回来就要走。
如今南府颇有动荡,你独自一人在此多加小心,待我将来有一日,必定将你接去。
保重,南寒月留。
一封简短的信在笔墨挥洒的顷刻间写完。南寒月盯着桌子看了许久,用砚台压住信,转身出了偏房,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从房里出来,没走几步还在院中,不远处便传来一声爆喝:“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南府要你们何用!这可是贡品,是给老爷的,打翻了,你们就等着滚回家吧!”
话毕,没有回声。
隔了片刻,一阵锅碗瓢盆撞在地上的声音戛然而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顿痛骂,“方才还说要小心,要小心,你是把我的画当做耳旁风了?”
院内,南寒月继续走,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些管事的教训下人,不仅是在南府常见,在其他地方也常见。所以也不足为奇,毕竟也没干她的事情。
她迈出脚,离开了院子,转身就要走,却听见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辩解:“明明是你推我的,可为何要赖在我头上?”
闻声,南寒月蓦然抬头,她本没打算去管这么些闲事,但是现在却不得不管了。
那声音,像极了安玉熙!
安玉熙的声音不算优美,是平平淡淡的。不算太好认,但是待久了,辨别出来也不是很难。
南寒月立刻转身,快步往反走去。
而那管事的声音却还是不断在耳边响起:
“我推你?你可有证据?是你自己办事不利,怎可怪我?”
“我方才说完不久吧,你就给我把贡品摔了。你可是没家的人,如今出了这南府就是去要饭!要饭懂吗?”
“瞧你这样的,不过做了个下人也可惜,你啊你,出了南府也就只能去妓院咯。”
“说不定啊,在要饭的时候就被人强了……”
南寒月疾步走去,听声音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那似安玉熙的声音又响起:“你是管事婆婆,这府里上下事情都归你管,可唯独我的去留你管不着,若是我被害,我纵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还朝那个管事的吐了一口口水。
管事婆来气了她撸起袖子,逼近那侍女,老脸上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好你个死丫头,做鬼也不放过我是吧?那你来试试啊!”
“叫你朝我吐口水!叫你朝我吐口水!吐口水是吧!接着吐啊!吐啊!”
一步全现,南寒月树旁停下了脚步向前看。
那管事婆婆现在正揪着那侍女的头发对着她的脸一个劲地猛扇巴掌。
地上的白瓷盘碎了一地,一些糕点也落得粉碎。阳光打下来,照在地上的碎片上,亮闪闪地发光。
而那个被管事婆婆打的侍女,就是安玉熙。
确认之后,南寒月健步如飞,她走到那管事的身旁,迅速探出手去一把抓住她揪住安玉熙头发的,狠地一下在管事婆婆的手腕上一捏,她一个吃痛,哎呦一声松了手。
她皱眉叫痛,南寒月听着她叫一声手上力度就加大一分,直到力度大得她的手骨快断掉,她还是没有松手。
管事婆婆叫疼,一扭头本想开口就骂,脑袋里连什么词都想好了,可刚转头,看到了南寒月那黑着的脸,刚到嘴边的话全部如数吞了回去。
最后她有些憋屈地喊了一声:“四,四小姐……哎呦呦!”
南寒月阴郁地对着她笑了笑,手上力气一加,捏得她又是一声哎呦地叫,“这不是范筒婆婆吗?”
老婆子忻忻应着,眼睛盯着自己被南寒月抓着的手看,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到最后南寒月却只是收小了力度。
南寒月脸上笑容一僵,顿时冰山显现,她整个人宛如一块行走的冰,整个身体散发着触不可及的寒气。
她扣着范筒的手不放,一手拉过安玉熙来,对着安玉熙点了点头。
见着是南寒月,安玉熙的脸上顿时爆出了喜色。她捂着被打红的脸,站在南寒月的旁边。
南寒月道:“麻烦范筒婆婆给本小姐解释一下,为何我的侍女,会在这端盘子?她是本小姐的贴身婢女,为何在这里做其他下人该做的事?”
她说一句话,就捏一次范筒的手。她每捏一次,范筒都叫一声
南寒月一瞪,冷道:“你若是再叫一声,本小姐就把你的牙全拔了!”
闻声,她的身体颤了颤,随即闭了口。
南寒月又问道:“本小姐在问你话呢!你是耳聋还是智障,听不懂还是把我的问题当做耳旁风啊?”
范筒一惊,赶忙回答:“四、四小姐,今日是老爷下葬的日子,府里面的人手不够,所以……哎……”
她才说了一半,南寒月便捏了她一下,她本想就这么喊出来,可一想南寒月刚才说的话,哎呦两字就喊了半声便被她活生生咽了回去。
南寒月一个嗤鼻。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老婆子是尹艳芳的人,可这人分明是坏人还装得如此冠冕堂皇,也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了。
府里人手不够,所以……这句话也不需要她说完,南寒月也已经知道了。府里人手不够,所以她的贴身婢女就要用作替补了。
方才下了席,她还看到尹艳芳被一个婢女搀了回去,看样子也是贴身婢女吧。
说什么人手不够,纯属是屁话,这老婆子也和她那主人一样,说瞎话都不打腹稿的。
若南府人手不够,她尹艳芳的贴身婢女又为何不来做替补,连徐桂琴都是她亲手扶进房的,更何况她尹艳芳是南府二夫人,不是更应该做个榜样?
现在看来,能用的人没用,不该用的人乱用,这分明就是冲她来的。
什么狗屁人手不够用,全她妈胡扯淡!
南寒月的手一缩,轻轻一翻,便将那老婆子压在自己身前,逼问道:“小安是本小姐的贴身婢女你最好给我记住,她是本小姐亲自带进府的,我爹还有我大娘特批来照顾我的人,不是做杂役的丫鬟。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本小姐,这贡品可是她打碎的?”
问题问完,安玉熙有些蠢蠢欲动,她上前一步妄想辩解,话没出口便被南寒月阻止了。
南寒月一手拦在安玉熙的腰前,然后将她往后推了推,看向她,告诉她:让这个老婆子说。
范筒见有机会翻转,反正南寒月也没看见,只要她说了是,她就能被放开。
隔了一会儿,老婆子连忙点头,嘴里连连说着“是是”。
可跟她想得相反,南寒月并没有得到了答案之后立刻放开她,反而是笑得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