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拉扯着缠绕在手臂上的鞭子,然后迅速蹲下身去,一个扫堂腿便老练使出。
黝黑的头发在转身蹲下的那一刹间遮盖住了她的脸庞。那双异于常人的瞳孔在头发的掩盖下若隐若现。
她却丝毫不去刻意遮挡住自己的眼眸,相反的是,她会正大光明的把它露在外面。
少年一惊,他跳跃起来去躲避南寒月的一腿。
谁知他刚腾空而起,南寒月便扯着鞭子将他硬生生地拉了过去。
少年一个重心不稳便踉跄地朝着南寒月冲去。
南寒月的头发随着微风回到了身后属于它们自己的位置,那一双银白色的瞳孔便是真的一点也不掩饰地露了出来。
少年深邃的双眸瞪大了看着眼前的南寒月,他有些吃惊,因为他不敢相信还有银白色瞳孔的人,除了“南寒月”。
他站住脚立在原地,距离南寒月的脸庞只有一只手的距离。她的呼吸轻轻洒在少年的脸上,面对他再近南寒月的脸上依旧是平如泊面。
少年吞咽了几口唾液,满脸狐疑地望着南寒月。
三年前,她一失踪那会儿,南将军家因为找不到尸体也找不到活人,便果断下令宣布:南寒月已逝。
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个拙劣的笑话,可是知情的人心里却明白,南将军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在保护“南寒月”。
街上顿时静默了下来,所谓的王爷乘坐着马车缓缓朝着南寒月和少年的方向驶来。
“叶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把极为动听的声音响彻在南寒月的耳边。她的目光透过了少年的肩膀,向着他身后的马车望去。
檀木做的马车看起来是那么的豪华奢侈,马车内金色的帘子拉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马车内有坐着人。
一般情况下,人们的做法无非都是去猜测这马车里究竟坐了一位怎样的王爷。
可是她南寒月却不这么做,她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
她收回了目光,放在少年的身上,只见那少年撇过头去一脸尊重地望着后面的马车,他的唇蠢蠢欲动地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却半天没有听见他吐出字来。
车内的王爷听见外面的少年许久不作声,他便站起来,用手拨开帘子,将头伸出去,去瞧个究竟。
王爷的头一伸出来,少年便很应和地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身后被自己挡住了南寒月面对着王爷。
他将头伸出去,缓缓抬起眼来,目光直向南寒月望去。
看到南寒月那一瞬间,他仿佛是定住了,眼里充斥着的是不可掩饰的兴奋与惊喜。
片刻后,他才轻轻勾了勾嘴唇,对着南寒月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闻声,南寒月尽管知道眼前的王爷眼里流露出的那种感情,她却是一副漠视的态度。
她甩手扔下了手上缠绕的鞭子,冷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王爷看我有没有事呢?”
王爷的目光顺着南寒月的脸庞向下扫去,被少年一鞭打的地方特别引人瞩目。他看着,眉头不禁挑了挑,“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叶鹰性子过急,伤了姑娘,本王代他给姑娘赔个不是。”
说着,他便将双手抱在眼前,弯下腰来给南寒月道了个歉。
这一举动看在旁人眼里,旁边的人纷纷都惊讶了,顿时间爆发出一阵哄闹的声音:
“你看啊,王爷竟然给一个无名的女人道歉!”
“这女人什么来头?跟王爷的人杠上,王爷还来亲自道歉?”
…………
周围喧闹一片,叽叽喳喳地吵得南寒月心烦。
她一挑眉头,立刻转过身去,高举起手来向着身后的王爷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道:“犯不着。”
南寒月踏步就走,她也不管身后怎么样。
她刚走出去几步的距离,少年便一个飞身拦在了南寒月的身前,他伸出手去微微地俯下身子来,对着南寒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姑娘且慢,我们王爷有请。”
南寒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下眼眸来不再看少年,直径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姑娘,你若是要走也无妨,只是你这肩上的伤……”
王爷的话还没说完,南寒月便驻足站立在了原地。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肩膀上正在渗血的伤口,不禁轻声“啧”了一声。
“王爷有事就在这里说吧,不必耽误我们双方的时间。”南寒月捂着肩膀,头也不回地说到。
“呵。”王爷轻笑一声,俯身走出了马车,站在空地上,面对着南寒月又道,“本王只想请姑娘去疗伤,顺便谈谈一些事情。”
“我可没有什么话要和王爷谈。”
“可是我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怎么样?”
南寒月闻言,她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她现在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唯独感兴趣的就是南将军府在哪。
她思考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直接面对着眼前的王爷。
一身淡蓝色的衣服映入眼帘,俊俏的脸庞看上去比女人还要好看,深邃的黑色瞳孔里散发着掩盖不住的激动。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眼,满载着笑意地看着南寒月。
她深吸了一口气,移步走向王爷。她站在他的眼前,挺直了腰板不甘示弱地站在了王爷的面前,抬头望着他,淡淡道:“那我就多谢王爷了。”
说完,她便走到马车旁,二胡不说便跳了上去。
王爷跟在她的身后,笑着示意站在一旁的少年,也跟着南寒月上了马车。
少年重新骑上了骏马,手握缰绳走在马车的前方,为他们开路。
南寒月和王爷一离开刚才的地方时所有的人全部都按捺不住了,全部都高声议论了起来。
这次的议论比上一次地更热烈,更加的沸沸扬扬,仿佛就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一般。
南寒月上了马车后并非是浑身不自在,她反倒是大手大脚地坐着,双眸紧紧盯着王爷。
“王爷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在这里沉默?这就是王爷所说的让我感兴趣的事情?”
王爷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水,然后端庄地放下了茶杯,眯起眼睛望着南寒月,“不,本王让你来当然还有别的事情,不过先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
说着,他便伸出了一只手去,放在南寒月的肩膀上空,慢慢张开手,一股淡绿色的灵力便像有意识一般成群结队地钻进了南寒月的伤口处。
并不像潇冥笙给她疗伤那样,灵力的气息让她感觉到温暖,这次的疗伤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觉得灵气里夹杂了少许的药草香。
立刻涌上她头脑里的是三个字:驭药师。这浮上她脑内的并非是她所想的,而是原主“南寒月”的记忆。
“南寒月”的记忆像是有灵魂一样,总会给南寒月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这恐怕是原主在帮她。
现在这副身体已经是她的了,也包括这记忆。她不但永远过两代人的身体,而且拥有了两代人的记忆。
这对于她来说莫过于是一件大好事了。
南寒月看着淡绿色的灵气进入自己的伤口处默不作声。
只见那灵气一点一点覆盖在南寒月的伤口处,又一点一点止住流出的鲜血。以蚕食的方式清理着残留的血痂,慢慢地将伤口愈合。
王爷向南寒月的伤口处注入灵气,他的脸上是一脸平静。仿佛就像是一个哥哥在为自己的妹妹处理伤口一样。
双方都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王爷将手收了回去,重新端起眼前的茶杯贴近嘴唇,这安静的空气才被打破。
“你从哪里来?”
“府里。”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睛?”
“天生的。”
“你叫什么名字?”
前几个问题都是对答如流,可到了最后一个“你叫什么”的时候,南寒月沉默了。
她觉得没有必要告诉王爷自己的名字,虽然她看得出王爷看见她很激动,但是她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她不说话,选择了沉默,她转过头去伸出手拉开了马车内的帘子,露出一个小缝隙,将目光投向面。
外面很热闹,人来人往的,人声嘈杂地似乎都要把天给掀翻。
王爷稍稍动了动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向南寒月问道:“你是南寒月?”
话音刚落,南寒月便怔住了。她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拉开的帘子,笑着面对着王爷,道:“正是。”
“王爷认得我?”
“认得。南府一女名寒月,生来便有一双奇异的眼睛,这件事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南寒月听着,手放在腿上撑着下巴,点了点头,随意应了一声。
想不到“南寒月”的名声还挺大的,比上辈子的她还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竟然都成了家喻户晓的事了。
只不过是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笑话罢了。
“三年了,你这三年去哪了?”
“我,我在被困在了一个林子里。”
“你是怎么过去的?”
“不知道,醒来后人就在里面了。”
对于王爷而言,她感觉眼前的这个名叫南寒月的女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
她开始变得有些陌生了,甚至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三年前,你被人在一个黑夜中带走,南将军为了你翻遍了整个国家,却没有一点你的消息。被派去各个林子里寻找你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却最终都在固定的一个地方找到尸体。”
“没有人知道你去哪里了,南将军费了很多时间为了找你,结果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出于无奈,也为了保护你,他只好对外宣布,你已经逝世了。”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伤口整齐,全都致命,是被杀死的。”
听完这些,南寒月也没再说话。她不过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废物罢了,怎么会有人要千方百计地去杀一个废物。
就算不是她,那原本的“南寒月”也没有什么能力去干一件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陷入了沉思,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去杀掉一个对所有人都无害的废物,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吁――”
少年在马车前拉停了骏马,马停了,后边的马车也跟着停了。马车停下时的颤动将南寒月从思考中拉出来,拉回现实来。
只见王爷已经站起来,弯起了身子挪步向前走去,她拉开了帘子四处张望了两下后问道:“这是哪?”
“南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