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冒昧，贤者大人您真的只有20岁吗？”
晓天环顾着四周，镶嵌在水晶墙壁上的各色宝石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把这里渲染得如同梦中世界。“准确来说是19岁半，还有三个月过了生日就是20岁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带路的老者感叹着，他的目光却没有像晓天那样在四周的东西上游移。
晓天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贤者殿的宝库，如果说世上真的有什么地方能让所有宝藏猎人垂涎，又让所有魔法师向往的话，那一定就是这个贤者宝库了。
当然，能进入贤者宝库的人也仅限于贤者或者得到某种认可的人，魔法师们把成为贤者作为毕生的追求，而成为贤者后踏足贤者殿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邀请进入贤者宝库选取其中任意一件宝物作为给新晋贤者的礼物。
除此之外，据说曾有一位宝藏猎人也偷偷摸进过贤者宝库，至于进去以后到底有没有偷走什么无人知晓。其实事实上很多魔法师都把这当做是一种宝藏猎人之间流传的遐想罢了，贤者宝库是世界上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区区宝藏猎人又怎么可能潜入，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那对所有魔法师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听说，曾经有一位宝藏猎人潜入过这里，真有这种事吗？”晓天看着周围那些对所有魔法师来说都堪称无价之宝的东西，心思却不在那上面。
“有的。”老者是贤者宝库的看门人，他对于这个事情最为了解，而且，他似乎并不想隐瞒此事。“那个宝藏猎人名叫斯旺，全名是斯旺·哈扎特。或许您听说过哈扎特家族，是个在宝藏猎人群体中非常有名的家族。”
晓天并没有听说过哈扎特家族，事实上他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知道的还很少，在成为贤者之前，他的注意力有一大半都在研究魔法上。“那这个叫斯旺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他偷走了什么东西吗？”
老者微微一笑，“他瞎了，是自愿的。后来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老者之前一直都低着头，说到这里时微微抬了一下脸庞。虽然只是一瞬，晓天却注意到他的双目并没有神采。原先以为他对这里的宝藏毫无兴趣是因为看得多了，原来他其实是失明了。
“贤者大人有想好挑选哪一件宝物作为礼物了吗？”
这个宝库说大不大，几分钟时间就能转个遍，可能是因为根本没什么人来，所以这些大大小小形状不一，功能迥异的珍宝被很随意地摆放着，也没有什么名称、功能介绍之类的东西，斯旺显然也不负责为晓天讲解。
这里的东西晓天没一个认识，但是有一样东西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柄长剑。
虽说是宝库，但准确地说，这里应该是贤者的宝库，或者是魔法师的宝库，所以存放在里面的东西都是魔法师的至宝。而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剑这种东西，和魔法师是绝缘的。
“斯旺，那柄剑也是宝库里的东西吗？”晓天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把插在地上的长剑，似乎忘记了斯旺根本看不见这一事实。那把剑孤零零地插在地上，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的宝物，就好像所有宝物都很忌惮它似的，远远地避开了它。
“小的只是个看门带路的，对于宝库中的东西并不了解，如果您有疑惑，或许可以去询问伊诺大贤者。”斯旺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如您所说，剑出现在贤者的宝库中确实非常奇特，但既然在宝库中那就应当算是宝库中的东西。”
“那就是它了。”晓天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拿什么，因为他什么都不认识，既然什么都不认识，不如就随手拿一件。
秉着这样的理念，晓天走过去对着那把其他魔法师都不会选择的剑伸出了手。
剑身细长，剑刃并不宽阔，再加上十字形护手的设计，这柄剑从外形上来说很像是骑士团常用的单手骑士剑。但在这个世上有不少的帝国王国，每个国家都拥有自己的骑士团，而骑士团配置的武器也有不少区别。晓天对于骑士的武器了解甚少，他只见过帕特里斯王国的狮心骑士团佩剑，和这把剑有些相似，但应该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又无人保养，剑身之上有不少斑驳的锈迹。而剑刃中似乎还有一些暗色的痕迹，晓天猜测这可能是未被拭去的血迹干涸之后留下的。
这样一把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被人随意抛弃的老旧骑士剑却很奇怪地被人放置在了贤者的宝库中，这不得不让人心生好奇。
晓天捋了捋袖子，他今天穿的是一套白底蓝边的真丝法师袍，这种法师袍只有大魔导师级别的人才有资格穿。因为没有贤者专用的法师袍，所以晓天就被送了这样一件衣服，据说价格非常昂贵。
为了不把这样一件华丽又昂贵的衣服弄脏，晓天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虽然贵为贤者，但是晓天的内心里，他还是一个穷小子。
咦，拔不动……
这把剑一看就是单手剑，晓天自然也就试着用单手去拔剑，但却没能让这把剑移动分毫。
偷偷瞄了一眼斯旺，确认这个老看门人没有在嘲笑自己的力量弱小之后，晓天开始用双手拔剑。但显然，他这样一个魔法师出身的人，即便是双手发力，依旧无法撼动长剑分毫。
我擦……晓天在心中暗骂，大不了我不要了，反正就一把破剑，刚门口好像有个法杖看起来还不错，不如……
心念及此，晓天刚想松手，刺啦一声金属摩擦声响起，却是已经把剑拔了出来。但从晓天自身的体验上来说，他刚才几乎都没用力，只是想松开手的时候，剑就自己跳了出来，黏在了他的手上。
晓天有些呆呆地望着手里的剑，总觉得这剑好像能听懂自己的心声，并且它似乎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
你是要跟我走？
晓天在心里问道。
忽然，剑身微微抖动，一声清悦的剑鸣声在晓天耳旁划过，仿佛借此表达了剑的意志。
晓天笑了，原来这把剑还真有点不一样。
“您似乎已经选好了您所需要的东西？”斯旺在一旁发问。
晓天点了点头，随即想到斯旺看不见，于是又应了一声。剑无剑鞘，他只得把剑收起，尽量让剑刃贴身，免得不小心碰坏了周围那些宝物。却忘了这么做的话，他的那身昂贵的法师袍却要被毁了。
离开贤者宝库后，斯旺带着晓天来到贤者殿后院。
贤者殿是记录各位贤者成就的地方，同样也是魔法师们心中的神圣殿堂，通常这个地方是没有什么人的。即便是贤者们也不会住在贤者殿。但既然这个地方无比重要，那么也不会完全空无一人，伊诺就是常驻贤者殿的一位老人，他很少离开贤者殿，是这里的守护者。
而大多数人都称呼他为，大贤者。
“喔，你终于来了，欢迎欢迎！”
看着眼前这个老者，晓天有点发懵。
斯旺将晓天带到后院门口后便离开了，他说他没资格踏足后院。
而这个雄伟神圣的贤者殿后方的小庭院却充斥着乡间小院的生活气息。两颗壮硕的梧桐树耸立在小院的两侧，四周种着许多花草。小院的另一侧是单层小房，看上去应该有两间，大一点的或许是卧室。
晓天进来后，入眼的除了周围那些朴素的花草房屋外，剩下的就是一个穿着普通布衣的老人。他弄了一张茶几在院子里，茶几上摆着一个颇有讲究的紫砂壶以及一些茶具，旁边的一个小盘里还放着一些坚果。而茶几旁边则摆着两条椅子，老人正坐在其中一条椅子上喝着茶，看起来很像是退休老干部在享受晚年生活。
听到老人的呼喊，晓天踌躇着走过去，在老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把一直握在手上的长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晓天见没地方放就随手把它靠在了椅子的一侧。
“喝茶喝茶。”老人显得挺客气，看着晓天就好像老丈人看着女婿。
晓天有些拘谨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温热，味道微苦又带着一些甘甜，气味却是沁人心脾，光是闻着那茶香就让人身心舒畅。
“我叫晓天。”放下茶杯，晓天自我介绍了一下。
“哦，我叫伊诺，他们喜欢叫我大贤者，而我自己觉得，我只是一个小老头。”伊诺面带微笑地看着晓天。
晓天当然知道大贤者，虽说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
当今世界共有六位贤者，而晓天则是第七位。贤者是魔法师最巅峰的存在，在魔法师心中就等同于神。但即便如此，在贤者之上依旧有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那就是伊诺大贤者，据说他不在七位贤者之列，却是统帅七位贤者的存在，长居于贤者殿中。所有新晋贤者都会去贤者殿见他一面，并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示。
简短的相互介绍后，这一老一少之间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晓天作为晚辈不好先开口，同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伊诺老头则好像突然喝到了兴头上，也不理睬晓天，只是专心致志地喝着茶。
最终，打破沉默的却是晓天身边的那柄剑。不知道怎么回事，剑自己从椅子旁滑了下去，斜斜地倒在地上，剑刃和地面的撞击声冲散了小院中的寂静。
“你选了这个东西啊。”伊诺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剑，嘴角露着笑。
晓天点点头，同样看了一眼那把剑，却没有伸手去把它从地上扶起来。
“新晋的贤者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贤者殿。”伊诺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到了贤者殿之后有三件事必须要做。”
“第一，去贤者宝库选取一样礼物。”
“第二，见见我这个小老头。”
“第三，告诉其他贤者这个事情。”
晓天点点头，这是他通过贤者试炼后被告知的。
“理论上说，你通过了贤者试炼，就是一位贤者了。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并不是一个贤者。”
看到晓天有点发愣，伊诺继续道，“所谓贤者，并不是有超越其他魔法师的认知和实力就可以了的，更重要的是对本源以及这个世界的了解。”
“所以第二条说的来见见我这个小老头，说的不是让你来给我这样一个老头请安，而是我会让你走一条贤者之路。”
“贤者之路？”晓天意识到这才是来贤者殿的真正目的。在成为贤者之前，研习魔法是晓天的全部追求，甚至可以说是活着的意义。但是一旦成为了贤者，这项追求就消失了，正有些迷茫的晓天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目标。他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所谓贤者之路就是对贤者一生的试炼，有的人完成了就像个贤者了，而有的人虽然同样背负贤者之名却一生都没有走完这条路。不过，你的贤者之路，或许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艰难。”
虽然伊诺这样说了，晓天却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他在学习魔法的时候，同样有无数人在说，成为贤者有多么艰难，但他却做到了。他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成为贤者还要艰难。
“当你踏进贤者殿的那一刻，你的命运以及你的贤者之路都已经是注定的了，你在贤者宝库那么多宝物中选来选去却偏偏选了这个正常魔法师都不会选的东西。”
伊诺瞥了一眼地上的骑士剑，“它的名字叫监视者之剑。”
“监视者之剑？”晓天微微皱眉，看了看那把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名字。
“选了它就意味着你有着和其他贤者都不一样的使命。”
“什么使命？”
“监视其他贤者。”
“哈？”虽然伊诺说得很淡定，但是晓天还是吃了一惊。“监视”这个词本身就让人觉得是不好的，何况监视对象又是贤者。这仿佛是在说，贤者们很可能会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所以需要被监视起来。但这种监视有意义吗？且不说规矩是什么，如果贤者真的有什么犯规的行为，又有谁能奈何得了这些魔法师巅峰的存在？
该不是说……
“哈哈哈，看来不用我多说，你已经猜到自己以后的使命了。”伊诺看着晓天表情连变，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我能把剑放回去换一个礼物吗？”晓天又看了看那把剑，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忌惮。
“不能。”伊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晓天的请求。
“可您知道，即便我是个贤者却也只是个新晋贤者，其他六位那都是老派贤者了，别说让我对付6个，就是一个我也打不过啊！”
“我没让你对付贤者，只是监视。”
“监视他们什么？有没有出轨？有没有偷税漏税？如果有呢？上报给你？”晓天原本有的一点拘谨现在荡然无存，因为伊诺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难题，压力使他暴露出了本性。“我跟你讲，如果其他贤者知道贤者之中出了一个叛徒，我可能活不到明天！”
“哈哈哈，小伙子，我很中意你。”伊诺被晓天逗乐了。
“您如果真的中意我，那还是给我换个差事吧。”虽然原先有点期待贤者之路是什么，但找死的事情不在晓天的考虑范围内。
“你以为那把剑随便是谁都能拔出来的吗？”伊诺说道，“其他贤者也来过宝库，也注意到过那把剑，但是拔得出来的只有你。而且我相信，这把剑不是你靠力气拔出来的，完全是因为它看中了你。”
“好吧，既然不能后悔，那我有个要求。”
“说来听听。”
“别把我是监视者的事情告诉其他贤者。”
“你说迟了，已经公布出去了。”
“什么！？”晓天心中一凉。
“还记得你来的时候被交代的三件事吗，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告知其他贤者他们多了一位晚辈。原本，这是应该请所有贤者都来贤者殿亲眼看看你的，只不过这次有些特殊原因，所以并没有请他们聚过来，只是由我向他们发送这个消息。而且，早在你还没拔出这把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成为新一任监视者的消息发出去了。”
“你是说我成为监视者的事情你早就料到了？”
“当然。”伊诺微微一笑，笑得好像一只老狐狸。
晓天瞬间有种被人玩弄了的感觉……但事已至此，他好像并没有反抗的余地。晓天是个比较看得开的人，如果反抗无效，他就会选择试着接受。
“那还好你今天没请他们来贤者殿，不然我可能都没法活着走出去。”
“哈哈，别想得那么坏，贤者也没想得那么恐怖。关于你监视的事情我们等会儿再聊，眼下有位客人来了，我们先接待一下她，晚点再继续聊。”
“客人？”晓天心想，这贤者殿是个如同圣地一般的地方，通常连君王都没资格来，能出入贤者殿的基本上都是贤者才对……
想到这里，晓天看了一眼伊诺，而后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一位贤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