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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不是梦?

江辰自十五岁起便早失双亲,独自一人在娱乐圈摸打滚打了十几年。虽也算小有成就,但因一直不溶于世,且脾气秉性有些太过孤高桀骜,所以在娱乐圈也一直都只是半温不火的状态。

因自小看尽世间炎凉、人生百态,他身边除了合作伙伴,从来没有朋友。他的世界一直都是孤独的,他就像是个任性的孩子,一味的想要坚守住内心最后那一丝丝所剩不多的净土。为此,他甚至可以不顾一切。

也正是因为他的不顾一切,导致他得罪了公司高层,最终被无情雪藏了三年。本想就此退出娱乐圈这个纸醉金迷的海市蜃楼,做个平凡的普通人。

不想,因为投资失利,自己先前的所有积蓄全部赔光不说,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哪怕卖掉这栋价值不菲的别墅,也无法偿还的完。

现如今,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对他而言都是种奢望。更何况,这栋别墅是父母生前给他留下的唯一一点念想,江辰是宁死也不愿出售的。

当初为了保下这栋房子,江辰小小年纪便签约经纪公司正式出道娱乐圈,在群狼环伺、竞争激烈的娱乐圈苦苦支撑,其中的心酸苦楚也只有冷暖自知罢了。

小小年纪,整整八年,没有休息、没有假期、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不是学习,就是训练。

在那样灰暗到令人绝望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着小小年纪的江辰说过一句‘我帮你’。

全世界的人都在对他要求着什么。有人要他认真学习、拼命训练,有人要他不放弃希望、勇敢追寻梦想!有人整天窥视着他的动向,每每催促他尽快还钱,有人想尽折辱他之能事....

那时候的江辰,就像是个在激流中逆流而上的竹筏,竹筏虽然残破不堪,但他只能拼尽全力奋勇向前。

因为,放弃就等同于死亡。而对于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来说,是没有资格谈及死亡的。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像从来没有人真的关心他在想什么?他们从江辰身上看到的,永远只有利益。他的怯懦,他的无助,他的悲伤和绝望,从来都只是他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真的关心。

他也,从没想要得到任何的关心或是同情。同情?那种廉价的情感是他一贯不屑的。可是此时此刻,不管是因为出于同情还是什么,‘我帮你’这三个字,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突然燃起的一堆篝火,瞬间暖了江辰结了三尺寒冰的心。

原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短短三个字,竟也能有着可以起死回生的无上魔力!

江辰的眼睛渐渐开始泛红。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熨帖的温暖。离凡的笑,像清晨打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暖暖的洒进心底。

不管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这个素昧平生、言语奇怪的小女孩,都给了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缕温暖。

故作掩饰的转过头,用指尖轻轻勾去眼角的泪滴。江辰苍白的唇角强扯出一抹弧度,对着离凡哑声感谢:

“不管怎么样,谢谢!谢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候,让我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有这句话,足够了!”

眼前的人类看似满心感动,头顶的精神力却在渐次转黑,竟是彻底放弃了生机的意思。离凡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他很孤独。

那样的孤独,离凡并不陌生。她曾无数次从师父的身上百倍千倍的感受到过。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忘了的悲苦,那种隐忍到极致却唯有自伤的无助。

那双眼睛,有那么一瞬,让离凡隐约看到了师父莫怜偶尔抬头看向头顶漆黑深海时的悠远荒凉。他看似还真实存在着,但其实那颗心,早就已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隔绝于这个世间。

就如一缕轻飘飘的孤魂,飘飘荡荡的寻不到任何的一个着力点,一个,可以容他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着力点。

莫名的,离凡开始认真心疼起了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类。他就像是一把被拉到了极限的弓箭,疲累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

“我帮你!”语气越发肯定且不容置疑。

“不!你帮不了我!”

缓缓的摇了摇头,江辰苍白的面容只余一片落寞悲凉。缓缓蜷起双膝,用力的、紧紧的抱紧,唯有如此,才能抵消掉一点点心里不断翻涌而出的冰冷绝望:

“我的父母就是因为生意失败,最后被逼双双身亡。十五岁那便,我一夜之间没了父母,背上了五千万的债务!全世界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都从人变成了魔鬼,野兽。他们不在乎你家里死了人,不在乎你从此以后就成了一个孤儿,不在乎你的眼泪和无助。他们,只在乎他们的钱,只在乎他们的利益!为了保住这套房子,给自己最后留下一点念想,我只能求着那些曾经面容和善的叔叔伯伯,把自己卖了,还债!”

深埋进臂弯的沙哑声音听起来不甚清楚,离凡眨了眨眼,缓缓的蹲在江辰身边,手托着腮,静静的听他讲着。看着江辰眼中忽明忽暗的那一点点光亮,心里,柔柔的疼了起来。

“八年!八年的时间我不眠不休的连轴转,终于把那些债务都给换上了!紧接着就因为得罪了上面的人被雪藏!雪藏就雪藏吧,反正那个娱乐圈,也不是我自愿涉足的。可是,我唯一信任的朋友,居然,骗光了我所有的积蓄不算,还以我的名义借了诸多的外债!这次,是近一个亿!我累了,真的累了,拼不动了!”

落寞的声音犹如江辰此刻萦绕在周身的昏暗气场一般,灰暗的叫人颓丧。

阳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整个世界也跟着一瞬间黯淡了下来。离凡伸出一只手,像自己哭泣时师父哄自己时那般,缓缓的、轻柔的拍了拍江辰的头顶。

生涩笨拙的动作,将陷入情绪中的江辰稍稍拉了回来。昏暗的屋内没有点灯,近在咫尺的离凡的脸在黑暗的遮掩下也披上了一层朦胧。

“你,到底是我的一场梦,还是真的存在?如果是梦,怎么可能这么真实,能够陪我这么久?”

江辰缓缓伸手,想要触碰离凡的脸颊确认她的真假,在手真实触碰到她之前,却被结结实实一掌推出去老远,一屁股狠狠坐在了地上。

疼的龇牙咧嘴的江辰,此时算是完全清醒了。指着站起身走向自己的离凡,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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