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助理邦妮接到会长的命令是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涉足隔离区,所以娜艾思校长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肯让步。
守卫军嗤之以鼻,娜艾思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无名小卒的戏谑,顿时怒不可遏,抬手就要给邦妮一巴掌。邦妮却下意识后退一步,躲过了挨打。
可惜娜艾思打人用足了力气,一时收不住,惯性使然,她踉跄着眼看要扑到地上。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娜艾思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及时赶到的戈武给安安稳稳地扶住了。
“伯爵大人,您同时担任爱丽丝学园的校长,还请您在学园里能时刻保持校长的合格形象,不要让学子们因校长的失仪而蒙羞。”戈武松开搀扶在她腰间的手,轻声耳语道。
娜艾思惊惧交加,又听他一番暗含嘲讽的告诫,心中骤然冒出一团恶火。
戈武无视她愤恨的眼神,转身对守卫军队长解释道:“孩子们被送去医院,确诊为坏血病。我正想将报告单送去王宫,没想到你们就来了,倒也省事了,请将报告单带回去,给大人们过目。”
守卫军队长盯着医院出据的报告单,像是见鬼了似的,惊道:“来之前都经过体检,全都好好的,怎么在你们学园里,却生病了!”
戈武淡然回应:“后厨没注意,将毒蘑菇混入饭菜中,导致孩子们中毒了,治疗不及时,就发展成坏血病了。”即便没有传染性,但是血液有了状况,守卫军队长明显神色慌张起来。
冠冕堂皇的说辞,从一个医药世家子弟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守卫军队长脸色煞白,他声色俱厉地指责戈武没有看护好孩子,应当负全责。
戈武深知他回去不能向元老会交差,一定得找个顶罪的人为自己开脱。于是,戈武欣然应了,“当然,我的责任。”
守卫军队长一把抄走戈武手中的报告单,“你最好别逃跑!”说罢,带着守卫军懊恼地离开。
娜艾思心中只觉得自己大祸临头,戈武作为爱丽丝学园的学生会会长,而自己身为校长,谁都会觉得他的一切行动都是由自己授意的。这次元老会的事情办砸了,思妮可王爵一定会尤其生气。娜艾思越想越觉得烦躁,她能拿戈武怎么办。
“怎么会得坏血病?别拿后厨那一套来搪塞我!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要以为你家的势力,我就不敢惩罚你!”娜艾思外强中干,她倒是真的不愿和戈武的家族产生矛盾,事实上,她不想和任何一家权势贵族交恶。
“当然要罚。”
人群散开,沝沐与密斯走过来,那句要罚,是沝沐说的,密斯有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
娜艾思一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沝沐会建议惩罚戈武,她以为两人关系向来不差,难道一切都是表象?如果沝沐与戈武之间有矛盾,那么惩罚戈武就有靠山了。娜艾思这么一想,心中的郁结终于好了点。
“沝沐男爵也认为戈武应该对本次的失职负全责吗?”娜艾思面带微笑。
沝沐避开她的问题,说道:“来学园参观的小孩子无人照料,戈武身为学生会会长,主动承担照顾他们的责任,而且一直非常用心,面面俱到,让学生会深受孩子们的喜爱。”
一听这话,娜艾思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了,她听得出这是在夸赞戈武,大有将功补过之意。下意识又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沝沐,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他手段高明的魄力。
然而,她的担心下一刻就被打破了。
沝沐看向戈武,继续说道:“即便功劳如此,不负职责所在,但是,悉心照顾孩子,孩子们却还是生病了,戈武会长,如果你觉得心疼孩子,就自罚吧。”
娜艾思察觉沝沐已经完全把戈武的罪责摘干净了不说,还说得让人莫名同情这个想办好事却不小心办砸了的可怜会长。
娜艾思上前一步,试图彰显自己的存在,斥责道:“这件事本来就是由学生会负责,你身为学生会会长,没有尽到职责,该罚!去反省室领五十鞭刑!”
众人哗然。五十鞭刑是反省室最高惩戒,居然首次用在学生会会长身上。
戈武明白沝沐的用意,自然不会担下不能担的责任来让自己陷入有罪的境地。孩子的确生病了,但并非他照顾不周,而是孩子们意外的劫难,与他无关。但是他心疼孩子生病,才愿意自罚,并不是被惩处,意义完全不同。
“孩子们痛苦,我心中难受,愿意领罚五十鞭刑,与孩子们同甘共苦。”
密斯面部表情纠结,他倒是真没看懂这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本来沝沐已经旁敲侧击地解释了戈武没有失职,他还以为戈武就不用受罚了,没想到却赚了个最高鞭刑。他认真盯着沝沐,想从他风淡云轻的神色中看明白他跟戈武是不是有仇。
沝沐见戈武去反省室领罚,就走了,众人也纷纷散去,只有学生会亦步亦趋地跟在戈武身后,满面担忧和愤慨。
戈武受了很重的伤,最后是被抬回宿舍的。
沝沐、密斯和戴斯都来看他。戴斯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虽然不觉得沝沐与戈武之间有矛盾,但是也没想通戈武受罚有什么意义。不过,戴斯相信沝沐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不能轻易看透罢了。
所以,戈武看到三个人神情各异地走进他的卧室,沝沐面带笑容,戴斯担心他的伤势,密斯则是一脸纳闷。
“我没事,不需要任何探望,请回吧。”戈武利落地坐起身来,好像伤势并不严重。
戴斯看到他身后的绷带渗出血丝,正要提醒,沝沐却拦住他,摇摇头,“既然你无碍,那我们就走了。”
站在门口还没完全走进来的密斯又迷迷糊糊地被推了出去。沝沐关上门的时候,笑道:“稍等,我还有件事忘了跟戈武说。”
他几步迈到强忍疼痛的戈武面前,附身耳语道:“你伤得很重,应该申请去你家族的医院治伤。别忘了,那些孩子也都在那里。”
戈武瞬间了然。
傍晚,戴斯在和沝沐商量怎么能让戈武会长的伤快点痊愈,沝沐却一直无动于衷。戴斯有些心急,他知道沝沐绝没有害戈武的心思,但是学生会却未必这么认为,他们亲眼看到当时的情景,都对沝沐的做法有所抱怨。
沝沐摸了摸戴斯的头,“我不忌惮任何流言蜚语的中伤,况且,戈武的事情,我的确没有被误解。”
戴斯正要为他辩解,却见密斯推门进来,颇为不解地说道:“奇了怪了,咱们下午去看戈武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的,刚才听说他伤势加重,竟然回家养伤去了。”
沝沐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神色。
密斯琢磨了琢磨,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在阻止孩子们入宫学习?这是为什么?”
沝沐似乎想起来不好的事情,冷了脸色,“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密斯举手。
“我不想说。”
“……”密斯瞅他一眼,抱怨道,“你太不仗义了,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你却有秘密瞒着我,你现在满心满脑都是你的戴斯,你眼里已经没有我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戴斯泡茶的手一抖,神情依旧毫无波澜,只是耳根处又悄无声息地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