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王子殿下坐在他静谧的办公室里,心烦意乱地翻阅桌上的文件,蓦然,一页粉色蔷薇映入眼帘。在星岚帝国,蔷薇,作为公平正义的审判之花,将永远守护在英明之主的身边。
瑞博恩摩挲着掌中的蔷薇花印章,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说了句什么,声音微弱得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楚。
维克提姆一脱离王宫,就迅速扔掉了身上显眼的侍卫装,换上一身普通的黑色休闲衣,戴上一顶鸭舌帽,一个口罩,完全就是一副普通的学生打扮。手插进口袋里摸到硬硬的东西,想起临走前,未诗往他衣服里塞了十个银币。维克提姆问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未诗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希望?维克提姆捂热了凉凉的银币,“未诗,是你给了我希望。”就算从他身上看到希望,那一定也是未诗给予的。
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应该找个躲避追捕的地方,但他还是很想回家,回荣市。只可惜在王宫时太匆忙太害怕,根本没追问出发生这一切的缘由。大家都让他逃,无论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帕思医生,还是未诗和瑞博恩王子,他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逃,却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帝都与荣市毗邻,但是从帝都到荣市的距离对于一个步行者来说,有点过于漫长。维克提姆不能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甚至不能在白天赶路。夜幕降临,路灯拉长他一个人的影子,听到有人经过他还得立即躲入绿化带里。天一亮,他就近找个没人的地方睡觉,最好的一次就是睡在防空洞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可怜吗?维克提姆问自己,最后无非是痛哭一场,或是一笑了之。他已经变了,不需要吃饭,不会感到累,不会觉得冷,唯一的欲望就是想喝血,想咬人,但他尚且能够克制住。
某一天夜晚,他终于看到标注着“荣市”两个字的路牌,几乎喜极而泣,连磨破的脚都不顾了,一路狂奔了十里,直到撞见匪夷所思的一幕。
天桥上对峙的两个人都发现了这个满脸兴奋的少年,强壮一些的高个儿男人裂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地笑道:“看来今天的夜宵买一送一啊。”
维克提姆被他那突破人类极限的大嘴吓住,天桥上那的瘦弱少年向他求助,但他止步不前,一动不敢动。少年只好继续央求男人,“对不起,我知道不该偷东西,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偷了。”
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后背凸起一块,然后猛地钻出两条赤黑色的长形东西,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中,那坚硬如利剑的东西穿透了他的胸膛。下一刻,孱弱的少年像抹布一样被甩下天下,扑通掉在维克提姆的面前。
精巧的小蛋糕掉在他身边,“Happy Birthday”的字母蒙上灰尘。“为什么?我只是想给我妹妹一块蛋糕,她今天过生日……”他睁大眼睛,直直看向维克提姆,固执地等一个答案,死不瞑目。
那健壮的男人身轻如燕地跃下天桥,一口咬断了少年的脖子,然后大快朵颐地吃起来。吃到一半,他才想起吓傻了的维克提姆。“嘿,想来尝尝吗?很香哪!”
维克提姆后退一步,转身就可以逃,但他硬生生定住了身子,用古怪的声调批评男人:“杀人是犯法的。”
男人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大笑一阵,阴冷的眸子锁住维克提姆,“听说单纯的孩子最好吃,你一定很美味。”舔舔嘴边的血迹,他缓缓起身,后背凸起,蓄势待发。“你不跑吗?我喜欢听见尖叫声,叫两声听听。”
裂帛破空的声音之后,维克提姆看着刺穿自己肚子的那条赤黑色东西,疼得哭出声来。
“被刺穿的一刻很疼吧?”男人像看一场表演般欣赏着维克提姆扭曲的表情,“就算是我,被刺穿的时候也会感受到这种痛苦。不过,我不会死哦!哈哈哈哈!”
疯狂的男人抽回那软剑一般的东西又换了一个部位刺下去,维克提姆疼得眼前发黑,但他始终没有昏过去。
“真是个顽强的孩子,好玩。”男人拎起维克提姆的一条胳膊,“尝过胳膊被拧断的滋味吗?”嘎嘣一声,维克提姆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只是在紧皱着眉头倒吸冷气。
“你怎么不叫了呢?我刚夸过你,这就没气了?真可惜。”男人很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那我就直接吃掉你吧。”
猩红的嘴巴咬下去时,男人突然捂住下巴滚到一边,口齿不清地嚷道:“你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
下一秒,他蜷缩在地上看着维克提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破开一个洞的肚子已经几近修复,拧断的那条胳膊还能挥拳,看起来也已恢复如常。怯弱的少年此时歪着头看向男人,血染的眸子迸射冷酷的寒光,他张张嘴,獠牙探出唇外。
“原来你是同类啊,真晦气。”男人咧开大嘴正了正下巴,好整以暇地等着维克提姆的反应。
很快,维克提姆的肩胛骨伸出又长又细的骨刺,虽说是骨头,却柔软地像面条,在空中凌乱地摆动。
“才两条钛奥,我还以为你能比我强点呢,真是吓我一跳。”
失控的维克提姆疯狂攻击,男人悠闲自得地抵挡,趁他不注意,忽然欺身上前,攥住他的一条钛奥。“听说变异人的钛奥被扯断时会痛得生不如死,心脏也会停跳几下,我很想试试。”男人猖狂地大笑,狠狠撕扯维克提姆的钛奥。
“啊!!!”
痛苦的呐喊划破夜空,维克提姆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血眸更加阴沉。男人单膝着地,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变异人从不吃同类,但是你看起真诱人,我特别想尝尝。”
利牙触及颈间冰凉的肌肤,却没能咬下去。男人低头看着胸膛上的钛奥,不可置信地一掌推开维克提姆。在维克提姆的手心里,俨然又伸出一条钛奥,短小却锋利如刀,狠狠贯穿了他的心脏。
“糟了,该死,这下子要恢复好一阵子了。”男人顾不得善后,狼狈地逃走。
“血,好想喝血……”维克提姆盯着那天桥下只剩一半躯干的少年,被他身下的鲜血深深吸引。他一步三晃地走过去,“血,吃……饿……”
恶魔在地狱深渊以妖娆的姿态迎接堕落者,维克提姆伏在那少年身上低下头时,耳边传来一声呼唤。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