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上的一个议题就是调整股份比例,罗德里格斯先生先发言,他说的大意是公司总部对未来中国市场很有信心,要求增加在企业中的持股比例;
霍夫曼博士也提到德国总部要求增加持股比例的意见,然后说这是两家企业股东的意见,他们仅仅是企业代表,执行总部的指示罢了;
邵友保先生有些诧异,他寻思了片刻问道:你们两家都要求增加多少比例呢?
罗德里格斯先生说:我们两家目前都是37.5%,此次要求提高到40%,最好是年底前完成调整;
邵先生说:在这之前我这个独立董事的股份是25%,你们两家都提高到40%,那我呢?这样吧,我提议先休会一会儿;
大家也表示同意,都分别离开会议室出去透透气了;
小妹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他注意着邵先生单独来到走廊的角落里,在外面打手机,脸上有些焦虑的神情,大约十分钟后挂断电话返回了会议室,会议继续开始;
邵先生发言道:我刚才算了一下,两个企业股东提高到40%的话,我就剩下20%,这倒没有什么,两个企业为这个公司出了不少的力气,理应增加投资,但是,我听说两家企业未来还有增持股份的想法,这可就比较麻烦,这样在不久的将来,我这个独立董事股份比例越来越少,最后可能没有比例了?那我还是什么股东呢?
罗德里格斯先生说:不至于吧?哪能没有比例了呢?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同意,明摆着欺负人吗?不过我想您的分红不提现的话,分红的绝对值也会不少,不会那么悲观;
邵先生冷眼看着罗德里格斯先生愤愤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还剩下一点可怜的绝对值是吧?不过我还没糊涂到那种程度,我记得我们分红是按比例分红,而不是按绝对值分红;
会议室内空气异常的压抑,小妹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看邵先生的脸,其他人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邵先生说:这样吧,我先回香港休息几天,此次增加比例的事我再考虑考虑,你们等我的意见吧;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小妹说道:杜小姐,您哪天出发来港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们一起去找陈x导演,我在香港等着你啊;
李娜插上一句:为你们提供点信息帮助,陈x导演早期,大概是1982年曾在香港“世纪”电影公司工作,后来84年加入了“嘉禾”,1997年后开始自己干,担任“独立电影制作人”的;
邵先生有些轻蔑的回了句:我认识他;
然后又对霍夫曼博士说:我有事先请假,你们继续开会吧;
说着起身告辞,离开了会议室;
当邵先生刚离开会议室后,几个人也起立凑在一起商讨着什么,小妹不想参与他们的讨论,也不想再知道什么了,她也起身收拾自己的办公用具,然后和博士点了下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12月初的会议后,邵先生提前回到香港;
过后,小妹也风尘仆仆的到达香港,她给邵先生打了电话,邵先生请她来自己的家里坐,小妹欣然地答应了;
邵先生的家在香港“加多利山”的别墅区里,在这居住的大部分都是香港演艺界的明星,其中不乏成龙、刘德华或张家辉等等;
这里的环境十分幽静,绿树成荫,豪宅造型别致,无处不透露出设计者或所有者的艺术品味;
邵先生的房子比较其他明星们的豪宅略微逊色一点,家中的摆设都是中国式的,红木桌椅、国画和陶瓷古董;
邵先生的太太早年患癌症很早就去世了,邵先生带着儿子、儿媳和小孙孙住在这栋房子里;
邵先生拿出好茶招待着小妹,并说,自己从不邀请外人来家中的,但小妹是公司董事会成员,和自己又是唯一的中国同胞,当属于自己人,因此破例;
邵先生介绍说,“加多利山”又称“Kadoorie Hill(嘉道理山)”是九龙半岛旺角东北部的一个小山丘,这里治安很好....;
小妹边在室内漫步浏览欣赏着室内的摆设,特别是墙上挂的那些早年邵先生参与拍摄的影视剧照,还有书架上的影视作品书籍等,边听着邵先生的介绍;
邵先生用手指点着窗外,告诉小妹哪栋是刘德华?哪栋是张家辉、吴君如的房子....;小妹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观望着;
小妹说她非常愿意看吴君如和周星驰合拍的片子,特别是吴君如滑稽幽默的表演,经常让她捧腹大笑;
二人闲聊了一些住在这个小区的名人、明星趣闻后,开始进入正题,小妹说,她去参加电影节后,又回家休假,因为流产在米兰又多住了很多天,这期间公司发生的事情让她一筹莫展;
小妹这样的解释,也是侧面暗示邵先生,她对那天股份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希望邵先生能够谅解她;
邵先生笑了笑并未责怪的说道:我知道孩子你还年轻,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在此之前也没有承担过公司经营类的责任,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渐渐成熟的;
小妹说:我一直有很多疑问,今天当着邵老师您的面就算不礼貌了,您别介意,比如当初您是怎样认识他们的?又是怎么来到这家影视公司参与合作的呢?
邵先生沉默了一会开始聊了起来:说来话长,我过去一直在香港或台湾之间从事影视业务工作,担任过演员,也当过导演、制片人,写过剧本等等,特别是还经常与欧洲、美国或日本的影视界沟通合作,这个圈子找我帮忙的人也很多,当时我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在上世纪末,有一天圈里的一个朋友找到我,说有一家德国商业咨询公司的人叫霍夫曼先生,个人拍摄一部家族历史的电影记录短片,由我担任这部片子的导演,我就第一次认识了博士,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和你们“菲洛克斯公司”合作的;
小妹疑惑的问道:上世纪末我就在公司,从没听说过霍夫曼个人拍摄家族记录片?那部记录片叫什么名字?
叫《京东第一皇粮庄头》,邵先生说道;
哦!小妹寻思着还有些纳闷,就又问道:那么邵先生,他为何要找您合作拍摄这部记录片呢?
邵先生笑着说:剧情介绍里有美国的内容、还有香港和台湾外景,主要是大陆的外景,地点在河北的LT县,而我在这个圈里八面玲珑呀,所以.....;
“LT县”?小妹打断邵先生的话惊讶的问道:不对吧?博士和大陆河北扯不上任何关系,只有施密特先生才有河北LT县的家族背景呀;
邵先生也惊讶的看着小妹说道:对,是那个叫施密特的德国人,耳朵上还有一个疤痕,你认识他吗?
小妹点着头说:认识,关系很密切,我和我老公最初的命运都与这个施密特先生密不可分的;
邵先生笑着点着头,用手指着小妹说:哦!有意思,有意思呀;
小妹又说:您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博士要拍摄施密特的家族历史,后来真拍摄了了吗?上映了吗?
邵先生说:拍摄了,也在德国发行了,欧洲的纪录影片也是很发达的,他们对中国历史上有些名门望族的兴衰过程很感兴趣的;
另外,关于博士拍摄施密特先生的家族历史,我大概听说是因为博士的太太早年是施密特的女朋友,后来和博士结婚了,施密特为此耿耿于怀,也因此一直单身,到了上世纪末,博士和太太开始闹离婚,博士说他对不起施密特先生,早知道还不如不娶这位荷兰太太,结果面临着失去太太,还失去了朋友,“鸡飞蛋打”两手空;
据说是博士为了对朋友道歉,他个人出资拍摄了这部记录片,最后两人也终于握手言和了;
小妹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那邵老师您给我大致介绍一下这部影片的内容好吗?
邵先生边吸着烟边诉说了起来:
施密特的中国血统家族很有钱,是朝廷授予的“京东第一皇粮庄头”爵号的,当时号称是河北省首富,正黄旗,他和LT另外的四大户并称“四大家族”,当时他家的祖上一大家子,就住在现在的xxxxx大院内,但也仅仅占据了原来院子的1/3,其余的部分是荒着的;那栋房子是过去一个明朝宰相的房子,被他家祖上买下来了;
另外,施密特有个舅爷爷是孟昭英,孟昭英你认识吗?
小妹摇了摇头;
邵先生接着说:孟昭英是美国加州理工大学的博士,中国两院院士,清华大学博士生导师;
小妹惊讶的点了点头:
邵先生又接着说:孟昭英在抗战初期帮助组建“西南联大”后,带着施密特先生的一个堂叔叔去的美国加州,那个堂叔叔在加州上了美国的一所医科大学,当时上学的费用都是施密特先生的曾祖母出的钱,他的曾祖母毕业于北京协和医学院.....;
后来,听说施密特先生的叔叔学业完成后,中国的抗战还没有结束,他的叔叔又千里迢迢的赶回中国参加抗战......;
1950年后,爆发了超先战争,施密特的堂叔叔在河北一所医院里当大夫,1953年刚刚停战,他在工作中被病人传染,患上了“白喉”(注1),那时国内没有青、链霉素,这种药都支援在超先作战的志愿军了,施密特先生另一个堂叔叔就是志愿军总部里的高级军官,他得到消息后,趁着停战休息,从志愿军设在总部的医院购买了“青、链霉素注射液”,坐火车从平壤到安东,从安东到沈阳、又到北京,再到河北CL县....;
小妹打断邵先生的话:不是LT县吗?
邵先生:LT县没有客运站,火车不停,到CL县下火车再搭乘汽车;结果等赶到医院时,这个美国医学院毕业的叔叔还剩最后一口气,他还从床上探起身子来叫了声“大哥”,但已经来不及了,没有能够挽救他的生命.....;
施密特先生曾说过,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环境下,医药和大夫都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他这位美国医科大学毕业的堂叔叔如果还在世的话,发挥的作用将是不可想象的.....;
小妹听得眼眶有些湿润,他问道:施密特先生当时落泪了吗?
邵先生沉默了一会说道:这部片子从台湾到香港、然后是美国加州,最后又到DL河北老家,在那个xxxxx大院门前,施密特先生站了很久很久,大院大门紧闭,不让拍摄,也不让进入,他当时真的落泪了,他用中国人早期的习惯动作,用衣袖檫着眼泪,而不是用手帕;
为何要去台湾拍摄呢?小妹用手帕揩拭着眼泪有些哽咽的问道;
邵先生说:他家族的一位长老还活着,大概他叫“太姑奶奶”吧?住在台南市夏林路96号,是一栋4层高的楼房,我还记得那个住址,老太太当年快100岁了,影片里有她回忆的片段;这位“太姑奶奶”拍摄时还对我说:她家族的方禅.....;
我说你在影片录音里千万不要说这句话呀;
老太太愣着一直没听明白似的;
俩人沉默着都不再说话了.....;
平静了一会后,小妹也恢复了情绪,说道:记得这两年接触影视界的人,曾提到过台湾在拍摄纪录片上下了很多功夫,收获也很大;
邵先生答道:是的,其实在一定程度上纪录片能做到的事情,而故事片却做不到的,当然台湾也在很大程度上通过纪录片与大陆影视界最初建立了合作,特别是在“我们都是重过人,我们有着共同的祖先”这一点上具有着共识,比如台湾著名影视编导陈君天和刘侃如一起在1995年拍摄的《一寸河山一寸血》纪录影片,在大陆引起强烈的共鸣;
还有台湾著名导演徐小明,在1998年拍摄了《望乡》,获得了柏林电影节等等很多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台湾最佳纪录片奖等,这些都是台湾纪录影片很有代表性的;
小妹:但您刚才说的这种拍摄私人家庭历史的纪录片能过审吗?
邵先生:当然我的举例是公众性的宣传片,其实在台湾早期出现一种“私人化”倾向,越来越多的导演把镜头对准了自己、家人或朋友,记录和表达当时的私人情感、文化和价值观等等,“私纪录片”在一时期曾达到创作高峰呢,各种新的版本或表达方式层出不穷的,“私纪录片”这个影视的发展变化过程在大陆还很新奇的....;
小妹一直认真地听着,并不断地点着头,接着又问道:那么邵先生您还和美国“南大西洋公司”有过合作吗?
小妹心里清楚,这个合资的影视公司,美国“南大西洋公司”是唱主角的,仅仅是为博士个人拍摄了一部跨洲际的家族历史记录片,是不可能合作到现在这样的程度的;
邵先生答道:有,因为和博士合作,就认识了“安娜·克里斯汀”,后来过了多年之后,“南大西洋公司”突然找到我,他们提议合作拍摄一部大型历史纪录片,叫《一树红花照碧海》,讲的是1955年xx撤离大陈岛(注2)的历史经过,但用的名字却很有趣,是后来颂扬xxx届方大陈岛,由还挣文工团编写的一部歌剧的名字,这样的话,海峡两岸的利益都照顾到了;
邵先生接着说:这部大型纪录片规模很大,必须有美国人参加,因为当年撤离时动用了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影片由美国人担任导演,我担任副导,负责召集演员等,当时为拍摄影片又找了很多“特型”演员,扮演指挥撤离时的国民党陆军中将刘廉一,美国海军中将“Earle E.Partridge(厄尔·E·帕特里奇)”等;
这部纪录片台湾早年是不可能拍摄的,因为历史角度不全面,只能拍摄撤离前,撤离后的情况无从知晓;当时尽管已经改革开放了,但竟果先生到了1987年才批准同意开放对大陆的探亲,而那时大陈岛还不准登陆,拍摄没有搭路的配合根本不可能的;
大概是到了上世纪末,也就是九十年代中、后期了,问划部终于同意在大陈岛合作拍摄这部大型纪录片,大陆均房也介入了,大陆方面的登岛历史记录也都翻了出来,台湾方面也第一次知道他们撤离后,大陈岛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小妹问道:有大陈岛先前的居民又回到老家看看的吗?
邵先生意味深长的答道:有哇!还不少呢,正好充当群众演员,有当时离开岛子时是几岁或十几岁的孩子,现在已经是50-60岁的老人了,有些人的父辈也已经不在世了,而他们早年都是在岛上出生的,当他们登上阔别了几十年的岛子后,疯了似的跑去看他家当年的老房子,当然老房子在过均撤离时全部放火烧了,已经早就没有了,他们站在老房子的位置上,先是沉默,然后是放声大哭....;
嗨!那天根本就不能拍摄了,先让他们哭个够,然后是大家一起坐在岛的北端山脊上,往大陆方向望着,那时很多台湾人甚至还没有去过大陆,他们中有些年轻点的望着望着还哼哼出歌曲来了呢,对我们来说尽管只是一个贫瘠的海岛,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生的眷恋呀,因为他们的根就在那里!
小妹兴奋地笑着问:他们唱的什么?是邓丽君的歌曲吗?
邵先生思考了一下说:不是的,好像就是大陆那部叫《红珊瑚》的歌剧;
小妹问:他们会唱吗?这个歌我都没听过;
邵先生笑着说:会,但他们怎么学会的我不知道;
邵先生说着自己就哼了起来:
一树红花照碧海,
一团火焰出水来,
珊瑚树红春常在,
风波浪里把路开。
....;
小妹听着邵先生的吟唱也随着旋律摆动着身子....;
小妹打断了邵先生的回忆问道:这回“南大西洋公司”一定是信任您了?
邵先生:是呀!因为这部纪录片只有一家投资,就是“南大西洋公司”,美国人对纪录片很满意,后期在美国和日本、台湾等地发行上映了,我也乐不可支,这样,我就和“南大西洋公司”之间的互信达到新的顶点,促成了后来的深度合作,担任了咱们公司的独立股东;
小妹听着,开心的笑着,她真想上去亲亲这位和蔼可亲的邵先生;
(注1):参考网络信息:白喉(diphtheria)是由白喉杆菌所引起的一种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以发热,气憋,声音嘶哑,犬吠样咳嗽,咽、扁桃体及其周围组织出现白色伪膜为特征。严重者全身中毒症状明显,可并发心肌炎和周围神经麻痹。
检查措施先做白喉杆菌毒力试验,阳性者必须隔离;
治疗方法常选用青霉素,需7~10天,至症状消失和白喉杆菌培养阴转为止。
(注2):参考网络信息:大陈岛,行政上隶属于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大陈镇,位于椒江区东南52公里的东海海上。大陈岛由“上大陈岛”(面积7平方公里)和“下大陈岛”(面积4.89平方公里)组成,同属台州列岛。下大陈岛是大陈镇的驻在地。
1950年代初的台海对峙中,大陈岛处于两岸对峙的最前沿;
1955年1月,解放军攻克了“一江山岛”,大陈失去外围屏障,台湾当局被迫实施““大陈撤退”计划。
随即,解放军占领大陈岛,大陈岛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解放军海政文工团集体创作了歌剧《红珊瑚》,特别是其中的歌曲“一树红花照碧海”更加优美动听,脍炙人口,在社会上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