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勄踮起脚摸了摸陆远的后颈,烫的厉害,心想感叹着陆远个子窜的极快,第一回见他,他似乎还没她高呢。
看他穿的单薄,霄勄忙将他拉进屋塞进被子,“捂着,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客栈里黑漆漆的,但对霄勄是毫无影响的,也就没想着点灯,摸着黑进了客栈后院,披头散发的,差点儿没把起夜的老掌柜吓出个好歹来。
“有事喊一声,别自己个儿瞎窜!”听了霄勄的来意,掌柜的语气依旧不太好。
霄勄笑着应下,厨房重地,当然是上了锁的,她本就是来找客栈守夜的伙计的。
给霄勄烧了壶热水送上去,老掌柜才打着哈欠回去睡下。
霄勄从医箱里找出退热的药,放进开水里化开,喂着陆远喝下。
照顾着到天微微放亮,她才抱着阵阵抽疼的头,去了陆远房间休息。
陆远醒来之时,已是午后,他有些怔愣的看着帐顶,这大概是近三个月的风餐露宿里,少有的宁静温暖。
他抿着嘴笑着,伸手将被子拉高盖住口鼻,眼底幽深,姐姐让他感受到了家人应该有的样子。虽然他封着心,她冻着骨,但人嘛,讲究多了,欲望也就多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躺了好一会儿,等头不那么晕了,陆远就起身出了房门,隔壁原本是他的房间,此时紧闭着,上前敲了两下,“姐姐?”
“呦,小兄弟热退啦?这病刚好,就别出来了,仔细又受了凉,现在天还下着雨呢。”老掌柜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上下巡了一圈,正好瞧着陆远穿着身中衣站在走廊,就上前搭话。
陆远转头看了老掌柜一眼,“我找我姐姐。”
老掌柜抖抖胡子,缓一缓身上鸡皮疙瘩,总觉着这小子阴森森的,他笑道,“小姑娘照顾你半宿,清晨才睡下呢,这时候也差不多醒了,要不要我让伙计拿些吃食上来?清淡些的青菜小粥怎么样?”
此时霄勄来开了门,最后一句掌柜是对着霄勄问的,她便也点头,“可以,麻烦掌柜了,多谢。”
老掌柜摆手,很高兴,有钱赚他自然高兴,“不麻烦不麻烦,我先让人给你们送洗脸水来哈。”
陆远进门穿好衣服,抽了桌上的布条给自己束了发,感叹,“姐,你的药真好用啊,睡一觉就好了,现在神清气爽啊!”
“嗯。”
“怎么了?”
“睡久了头晕。”
“哦。”
陆远酝酿着到他们吃完饭都没讲出一句谢谢。
他毕竟活在一个扭曲的环境里,很多东西都得重新学。霄勄很喜欢对别人说谢谢,人家给她递一双筷子都要感谢一下,她说,做人要有礼貌。
陆远也学着,对着别人也说的顺溜,但对着霄勄,他觉得自己就跟被掐着脖子的鸡一样。
…
隔日清晨,吃过早食,等了一会儿瞧着雨小了些,霄勄和陆远二人便一人一把油纸伞出了客栈。
雨时街道清冷,只零星的几人匆匆而过,两旁的店家也是五家里三家门店紧闭。
向西拐过三条街道就到了霄勄此行的目的地。
老掌柜看霄勄是个大夫,便和她说了这家人在找大夫治病,全县的大夫都找了也没治好,霄勄也就想来试试。
看着匾额上端正的林府二字,霄勄对陆远道:“小远,去敲门吧。”
陆远握了握手,最终还是上前叫人。
不一会儿有人来开了半扇,府上规矩不错,小厮瞧着两个不大的年轻人态度也算温和,问道,“二位可是有事?”
陆远按照霄勄教的跟对方拱了一下手,道:“听闻府上的少夫人身子有恙,广招大夫诊治,家姐略通医术,此番来试一试。”
那小厮噗嗤一笑,陆远当即眯了一下眼,在小厮脾气好也聪明,看出了陆远不高兴,“现今女医可不多见,小妹妹看着似是眼睛有疾,年岁也太小,我们家少爷不会让你们给少夫人医治的。”
宛转的说明他们看着不靠谱不能相信,小厮便也关了门。
两人都不是什么舌灿莲花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关上。
陆远瞧着泰山压顶不崩于前,平时对着霄勄也啰嗦的不行,但等他冷静下来了,说到底也只是个受尽凌虐,见识不广的村里阴森少年,常年对外人的沉默,让他嘴紧得跟蚌壳儿似的。
霄勄有意让他对外交涉,现在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当然,也不能指望他太多。
看着雨绵绵不尽,霄勄便也就在客栈里住了好几天,眼看花钱如流水,却没个进项,陆远不由开始急。
穷游穷游,在这个时代,也就比乞丐好一点,甚至还可能不如乞丐,霄勄两个这么住着,是极奢侈的。即便他们有点银两压底,这有出不进的,也会心不安,毕竟有地才有根,是身为农民的陆远的人生观念。
看着陆远时常发呆,霄勄想了想,便道:“小远,等雨停了,咱们上山采药吧。”
陆远听言点点头,两手撑着窗棱,“也不知道这雨得下到啥时候儿。”
“快了吧。”
好不容易雨停了,陆远就立刻拉着霄勄退房,临走时霄勄向老掌柜打听附近的寺庙。
老掌柜也回答的痛快,“从南镇口出去,有座明山,上面有座大寺,远一些的小庙儿也有,随便找个当地的问问就知道。”
谢过掌柜,二人慢慢往南镇口走去。
“姐,你怎么这么喜欢寺庙,往哪走都要找寺庙?这般信佛,怎么不去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