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勄东是个娇娇小姐,祖母不喜她,也不管她,她的父兄倒是疼她,可两个男人如何会养女孩,反倒把她惯的无法无天,娇纵非常。她如今这副身体便是林勄东的,今年不过十四岁的小女孩。
而江霄则是个独立女性,三十四岁的知名催眠师,也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自小孤儿院的黑暗生活让她心理上产生了扭曲。医者不自医,她暗地里杀了不少人,记忆的最后是案发后警方查出了真相,而她直接纵身一跃跳了楼。
三个人啊,林勄东摸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这具躯壳里住着三个灵魂?
那她是谁?
虽然有着两个人的记忆,但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其中的哪个,那她定就是第三个人了。
林勄东决定给自己起个名。
她不是林勄东,如今出了林府,那她也不应该是林勄东。
她也不愿多想,就叫霄勄吧。合二人之名,她就叫霄勄了。
加上一片空白的她自己,一共三个人,霄勄觉得,如果不把记忆融合好了,她早晚得精分。
也许,她该把事情查清楚。
霄勄把林勄东从小到大的记忆从头到尾过一遍,所有记得住的,一点细节也不放过,仿佛自己也活了一遍。
等她醒过神,月亮也挂上了天,再看黑漆漆乱糟糟的院子。
林勄东的洁癖发作了。
简直无处下脚。
霄勄提起衣摆,垫着脚进了厨房。她用识海视物,黑暗并不能阻碍她,但那黑乎乎的灶口她现在却下不了手。
在厨房站了一会儿,霄勄叹了一口气,提着衣摆坐回东厢屋檐下,这里晚上冷得很,霄勄把自己缩起来还是冷,想了想,她又起身回了卧房,闭上眼睡觉。
第二日起来,霄勄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甚是无奈。
翘着小指煮了碗野菜粥下肚霄勄才觉得精神了些。
饭后,霄勄把凳子移到西厢房屋檐下,靠着柱子开始晒太阳,梳理江霄的记忆。
江霄的记忆是灰色的,灰蒙蒙的一片,只有鲜红色的血让她染上色彩。
…
在霄勄的身体全部被阴影覆盖之时,霄勄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脚,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但这次霄勄很快就醒过神,一巴掌拍自个儿脑门,再次坐下仔细回忆是否有关自己的记忆。
下午霄勄在杂货房里找到了几把生了锈的锄头,大锄头比她人还高,她拿都拿不动,倒是小锄头可以,小锄头长度比她手臂还短一些,好拿。
下午她就在家把院子里的杂草全锄了。
手上起了几个泡,霄勄心疼的给自己呼了呼,决定院子的草长的再高她也不管了。
这时她听见有人在敲门。
“有事吗?”见是个胡须花白的大爷,霄勄打开门问道。
那大爷背着手从头到脚将霄勄打量了一遍,说道:“姑娘,到了清溪村,怎么不找我报备一下?”
“您是?”
“村长。”
霄勄听言赶紧行了一礼,道:“原来是村长,小女子确实不知还有这事,是小女疏忽了。”
村长摆摆手,道:“把你的身份户籍给我看看。”
“这…”
霄勄愣一瞬,一时答不上话。
就在村长开始怀疑之时,霄勄想了想,干脆全推给那位好心的大哥,“村长,小女的身份户籍并不在小女身上,夫君将小女安顿好就走了,户籍也在他身上,过几日夫君或许就回来了,到时小女自会送去给村长过目。”
“你成亲了?”看着不像啊。
“…是,前几日刚过的门。”霄勄面不改色的撒谎。
“那你夫君就这么抛下你走了?”难道这是被抛弃的?
“小女成亲第二日夫家便出了点事,就此匆忙出门,夫君安顿好小女自是该回去打理一番。”霄勄理所当然道。
娶个瞎子就算了,还是个扫把星。
村长为那位公子默哀,此时已经能肯定,这小姑娘是被抛弃了,只有她自己还傻傻的等夫君回来。
看着一派单纯的小姑娘,老实的村长攥攥手,终究还是没忍住,训道:“既然嫁人了,就不该再散着头发,成何体统!还有,你也不能再自称什么小女了!”
霄勄低眉:“村长说的是,小…小妇受教了。”
“嗯。”村长摸摸胡子,转身走了。
“对了!你夫家姓什么?”
“…江,姓江!”大哥对不起!
就这样,上午霄勄就出门掐一些不那么老的野菜心,下午就坐着冥思,有时烦了,就去田里找熊孩子们,看他们耍闹。枯燥的生活一过就是十几天。
就在霄勄开始准备找点活计,长期住下之时,那位好心的大哥回来了。
这晚,霄勄依旧早早的睡下,但夜半之时却感觉到一丝异动。她的灵魂强于一般人,意识即便不外散,但只要有人靠近,她依旧能感觉到。
所以但燕东一踏进房门霄勄就醒了,不觉间睁开了眼。
“呦,醒了。”霄勄认出人家是谁了,只听见对方淡淡的说了一句,轻车熟路的点了灯。
直到被火光扎了眼,霄勄才猛的闭上,伸手拿了布条给自己绑上,“…这位大哥,你进我卧房作甚?”
“小丫头莫不是拿这当自己家了?这是我的房间,你睡的床,也是我的。”燕东自顾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霄勄一下红了脸,她的确是准备长住下的,通过村长她也知晓了,她一个女子,没有身份户籍,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怎会?”霄勄讪讪的一笑,麻利的从床上下来,幸好她怕冷只脱了件外衣。
霄勄给燕东福了一礼,道谢道:“小女多谢恩公相救,若非恩公,小女此时怕是已化为白骨,又承恩公屋檐遮蔽多日,如此重恩,小女无以为报…”
霄勄的确不知该怎么报。
她是穷光蛋。
燕东挑眉。
难不成要像林勄东一般,说救了姑娘我是你小子的荣幸?
她没这个脸。
霄勄摸摸眼睛上的布条,顿了顿才说道:“小女如今身无一物,确实无以为报,恩公日后有什么用的上小女的,小女定当衔环以报!”
燕东便直接问道:“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为何不直接以身相许?”
看着燕东似笑非笑的模样,霄勄装不下去了,面无表情的说道:“恩公说笑了。”
她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她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只要解决了身份问题,她就离开。她还想去寻一寻神医高僧。
三个人的人生她承担不起。
至于恩公,她也只能许下诺言。
“你身上穿的也是爷的。”燕东斜眼看人,并不认为这风一吹就倒的小女娃能为他做什么。
霄勄打量着她的救命恩人,他进门时她就发现这人很高,但也很清瘦,这人并不如何英俊,但还算耐看。一身黑衣,和自己一样。哦,是自己拿了他的衣服才对。
霄勄发现他们的眉眼有些相似,具是长眉丹凤眼,不过他的形状更锋利些。
表情挺生动,眼睛平淡无波。
霄勄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燕东盯着霄勄看了一会儿,见她无动于衷,便也不再逗她,道:“出去吧。”
霄勄很想说不,很冷的。
但她没有立场。
今早清溪村落了今年第一场霜,薄薄的一层铺在青瓦上,阳光照射在上面,折射出剔透的光泽,不一会儿霜就化了。
太阳一出来二狗就又开始在小庄子边转悠。
他都观察好了,这瞎子只一个人住,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只是每日清晨一定会出门摘半个时辰的野菜,墙角有刀片他不敢翻墙,但小瞎子只要开了门,他就有机会。
小瞎子漂亮,独来独往的在这又没亲戚,只要将她弄到手了,到时还不是任他玩弄?或许带到城里指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燕东天不亮就走了,在厨房窝了半夜的霄勄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间。
霄勄翻来覆去半个时辰了,依旧睡不着。
实在难受,她翻身做起来,伸手敲了敲脑袋。
好疼。
头疼的霄勄决定出门走走。
走到前院提上篮子,霄勄就发现了门外的狗子,这人跟了她好多天了,真是,讨厌。
她推开门直接说道:“狗子,别站在我家门前。”
“呦,小娘子出门啊。我真巧路过这,我们一起走吧,顺路!”二狗当做没听见,一副路过的模样,搓搓手跟上霄勄。
“小娘子挺厉害的嘛,一下子就猜到是我…啊不对,小娘子别听那群小崽子瞎逼逼,哥哥我叫二狗,小娘子别记错了。”
霄勄:…
“小娘子一下就能猜到,哎,说明小娘子心里是念着哥哥的,对吧?”
霄勄:…
“嘿嘿,小…”
“你别跟着我。”霄勄回头打断这啰嗦的狗子,被他吵的头更疼了,一跳一跳的疼。
二狗愣了一下,随即热情的说道:“啊?行行行,你走,我不跟,你走吧,嘿嘿嘿。”
霄勄见他真站着不动了,这才转身走开。
哪知身后的二狗突然扑上来,两人一下滚进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