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秦晓面前的方天明并未使其太过惊慌。
因为秦晓知道,情绪上的变化无法给现状带来任何一丝有利的变化。
“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胆子是真的大。”他冷哼一声,表情不屑。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议员的面前。毕竟平时你的身边可是有一大群人前拥后簇的,我一露脸估计就要遭重,也就只有在这种特殊的突发情况下,咱们能够好好地聊上两句。”
“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秦晓停顿了一下,加强了语气强调:“至少现在,没有!”
“不见得吧?”方天明侧过头,视线越过秦晓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走廊,若有所思地念道,“神教的问题,不是很棘手吗?”
秦晓一撇嘴角,“那也犯不着你来装这个好心,倒是我很好奇,池上稜太连进入这种几乎密不透风地方都跟你们说了,他还真是背叛得相当彻底。”
“不见得是他。话说也别怪他背叛,要怪就怪你们联邦政府的所作所为。况且,现在咱们应该不是互相对喷垃圾话的时候吧?不好好谈一谈,恐怕是咱们都得一块抱着死了。”
方天明观察了一下秦晓的表情,毫无变化,于是他接着说:“我们当初和神教合作仅仅是想要把泷星救出来,仅此而已。神教却打算借用我们的力量,想要制造一波自杀式袭击,毁了整个空中都市。这事可不在我们和他们约定范畴以内,那些家伙蓄意破坏引擎的事,我们也不知道。深交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有多严重,你应该比我们更要清楚,不必我详细说明吧?”
“那是一回事,但你们也为在从中推波助澜,别想置身事外。”秦晓拎得很清。神教和反抗者同盟都是半斤八两,好不到哪去,都是蛇鼠一窝。
“从来就没有置身事外的打算,正相反,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把神教的行动路线和人员告诉你。当然,作为回报,我希望你能够网开一面,开启A2港口的放行权,让我们的人离开。”
“你觉得猫看到老鼠会不抓?”秦晓讥讽地笑了笑,反问一句。
“凡事皆有可能,只要愿意。”方天明说道,“你是希望制止神教肆意破坏空中基地的动力引擎的行为?还是打算跟我们所有人鱼死网破,然后一块丧命于此?”
秦晓扬起下巴看着他。
“就算我权且相信你们一次,神教那些老鼠又在哪里?”
“B3港口通向D市区由一支30人的小部队;另外有3支部队正在前往西南侧的飞行引擎、以及1支刚破坏了东区引擎。”
“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吗?”秦晓确认一次。
“我了解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这样啊。”秦晓的手指轻轻敲着额头,“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他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过道的光源忽然熄灭。眼前的视线仅仅是黑了那么一瞬间,方天明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被五根铁箍一样的手指给牢牢夹住。
方天明不敢动弹,只要他一动,脖子就会断成两截了,但与此同时,对侧的秦晓也被人挟持住了。
“你也别动。”灯源熄灭的瞬间,从墙壁穿出来的齐旭立刻就控制住秦晓,也在同一时间,方天明被袭击了。
双方同时被控制住。
“我应该想到,你不会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的。”秦晓的语气听着有些遗憾,却很从容,“我还是考虑不周了啊。”
“放了他。”齐旭拿尖刀抵在秦晓后背,冲着方天明身后的那个黑人怒吼道。上次齐旭混入秦晓的私人休息室时,看到的那个黑人也就是他。
“别费力气了,他只听我的,普通话和英语,他都听不懂。”秦晓淡淡地说道。
方天明本来是打算强行反抗,但是就在刚才,他发现身后这个黑人男子,居然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法,让他无法使用异能。
如此一来,他们就只能想办法和秦晓好好沟通。
“咱们数到三,一块松手。”
秦晓知道自己的处境是最糟糕的,方天明还有鱼死网破的底气在,可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本事、也没那能耐,先缓和下来再谈谈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以。”秦晓答应得很痛快,随后用某些听不懂的古怪音节冲那黑人嘀咕了两句。
数到三,齐旭如应承得那般慢慢后退,而那黑人也松开了手,一步跨到秦晓身边护着。
“刚才你就留意到了吧?他的存在。”秦晓看了一眼安静站在身侧的黑人,又看了看方天明。
“我确实是留意到了,只是没想到那居然不是错觉。”方天明刚刚数次看向秦晓的身后,总感觉到有些不自在感,但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他又说不清道不明。
幸好齐旭提前和他交代过秦晓身边还随时有个黑人守着,两人提前商量好了计划,否则局势很可能就超出控制范围了。
“呵呵,他确实是枚难得的好棋子,我也是偶然间才找到的。”秦晓笑了笑,言语间颇为自豪。
明面上,玛丽是秦晓的守护者;实际上在暗地里,秦晓却自行安排了另外一个异能者作为自己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贴身保护秦晓的保镖,名为迪·弗兰克。原本是生活在一个非洲部落的青年,那儿没有交通也没有网络,当地的土著过着如同原始人一样的生活,靠着圈养动物与狩猎为生,过着勉强能够温饱的日子。
作为部落里的青壮年,弗兰克从十八岁开始就要承担起外出狩猎的责任。
有一天,弗兰克在捕猎过程中,遇到一个被捕兽夹夹伤腿的外界人类。
部落与外界文明的接触几乎无限等于零,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凶险,更不知道人心险恶,弗兰克见他可怜,就把他带回到部落里去。
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是弗兰克每天依然是悉心照料着那人,而他的伤势也在一天天见着好转。
但就在三天之后,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来到村子,与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
他是联邦政府的官员,也是那个被夹断腿的倒霉蛋的父亲。
原来弗兰克背回去的那个人是联邦政要的独生儿子,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跋扈骄横惯了。
这次是他一个人从家中偷跑出来到非洲打猎,不曾想中途汽车抛锚,手机又没电了。只得徒步寻找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地方,但非洲地广人稀,野兽又多,基础建设一直都进展不顺,自然不会有什么便利店或者加油站之类的地方。
他走了好十几公里愣是没看到有一户人家,还很倒霉的被一群饥肠辘辘的鬣狗追赶。慌不择路地逃跑之下,一脚踩错摔下泥坡,怎料又被捕兽夹夹住了腿,动弹不得,大声呼叫又没人听得见,饿了一天一夜,差点毙命在郊外,弗兰克发现他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昏迷,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而那位官员在发现儿子失踪之后,根据植入儿子后颈的新型跟踪芯片发出的信号,锁定了儿子处于的位置,并联系了特种部队连夜赶到所在地。
在看到父亲带着一大帮人马赶来营救自己以后,那倒霉蛋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这些天以来的遭遇,痛斥这些粗鲁的野蛮人是怎么每天灌自己喝难喝的汁液、怎么虐待和糟蹋自己。
对于他这种从小娇生惯养,活在蜜糖罐里的“贵族”子弟而言,被困在荒野几日,即便被人照顾着也依然会觉得对方在“虐待”自己。
主观臆断、添油加醋的描述下,身为人父的官员听完以后当场就勃然大怒,命令特种部队将部落里的所有人全数射杀。
当时弗兰克正好在外,为那官员的儿子采摘药材,忽然听到远处部落的方向传来惨叫和从未听过的刺耳声。他惊以为是有什么野兽闯入部落里,忙提着长矛飞奔赶回部落。回去看到的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
他怎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才出去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村庄就被血洗了。
就在弗兰克震惊于自己眼前所见,一群人叽里咕噜地嘴里说着些什么他听不懂的话,手里拿举着个奇怪的棍状玩意。
如果他知道枪是什么东西,在看到对方拿枪指着自己的瞬间就应该逃跑、或者举起双手。然而弗兰克对于枪没有一个实际准确的认知,他什么都没干,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身体中了两枪,疼痛从大脑的神经传来,他才知道面前的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杀死部落里的凶手,就是他们!
得知真相的愤怒是毋容置疑的,可中弹的疼痛却更胜一筹,他感觉到中弹处的肌肉在不停抽搐,疼痛和麻木感一并袭来,痉挛和灼烧感在折磨着他。
但奇怪的是,很快弗兰克他不再感觉到疼痛了。
相反,身体还很轻盈。
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但却前所未有的舒服。
以往狩猎野兽他也曾经差点被野兽反扑杀死,濒临死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这次却比之前要明显许多,而且身体的骨骼也在啪啪乱响,
约莫数十秒后,他重新站了起来,就连身高也拔高了几分,身体充满了澎湃的力量。
看到弗兰克忽然重新站起,那几名士兵先是一惊,接着高声暴喝了起来,几人上前合拢想要制服弗兰克,怎料只被弗兰克轻轻一甩,他们便像破了洞的风筝歪七扭八地飞了出去。
其余几人一见这阵仗,吓得不敢靠前,掏枪便是对着弗兰克一顿劈头盖脸的扫射。
弗兰克已经见过枪火的厉害,也知道害怕二字,本能性地吓得捂住脑袋,想护住身体,不过子弹飞行的速度何等的快,还没等他躲掉便全打在他身上。
然而怪异的是,子弹落在他身上,却不见有一点作用。
当弗兰克在几秒后意识到这些枪火无法对自己构成伤害时,害怕的情绪开始减退,取而代之的是痛失亲人与朋友的愤怒涌上心头。他举起手里的长枪,一搠把一名士兵捅了个透心凉。
其他人见状,要么开枪、要么就大声呼叫,去找援兵。
但纵然人再多,又有何用?
在一个刚刚觉醒异能且极端愤怒的异能者面前,再多的普通人冲上去,也是只是送死而已。
二十分钟以后,弗兰克倚靠一棵歪脖子树下,鲜血从他手上折成半截的长矛尖上不停滴落。这里面的血有的是他的亲友、有的是士兵、还有的血迹是那对死前吓得屎尿尽失的父子留下的。
他握着长矛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今天杀过的人,比他杀过的所有野兽加起来还要多。
脚边、身后的一堆残肢断骸,雨倾盆而下,冲洗衣服上的血迹,汇成一个血池。
今天以前,弗兰克有美满的家庭、有亲朋好友、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而今天过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亲朋好友、妻子儿女全都死于非命。
弗兰克觉得很累,昏昏迷迷的打起瞌睡。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人影。
再醒来时,他躺在一间房间,睡着舒适的大床、盖着柔如鹅毛的被子。
这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和陌生的环境,令弗兰克有些手足无措。
就这时,他看见两个人走进房间,走到他的跟前,并且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改变了他下半辈子的命运。
“想要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