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别挂白绫,找个湖去跳就好了。悬梁自尽这种死法太惨。想活,记得要哭。”月光在地上洒下清霜如许,少年的声音清澈懒散。
如玉呆呆地抬头望着那个突兀出现的少年,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你自由了。”张临寒平静说道。
如玉浑身一颤,颤抖着,抱着膝,张大嘴巴,大声地哭着,泪水滚涌如清泉,不知是哀伤还是喜悦。
“咳咳,姑娘你能不能先别哭,”张临寒尴尬地说道,“我是叫你哭,但不是现在哭啊,你哭的声音这么大,待会守卫来了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如玉赶紧闭上了嘴巴,怯怯地望着少年窘迫的模样,明明眼角还挂着泪珠却偏偏有点想笑。
“你叫什么名字?”张临寒挠着头问道。
直男交往第一句,询问女方名字。
“如......我叫‘二丫’。”“二丫”怯怯地直视着少年说道。
按照老爷以前的教导,好的女子不可以直视男人的双眼,因为这太过放肆且不知礼数。但现在老爷死了,二丫便不用再管那些繁文缛节了,她觉得这少年的眼睛清澈好看,她便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我叫张临寒。”张临寒笑说道。
“嗯?是‘凌寒独自开’的凌寒吗?”二丫歪头问道。
“额......差不多,不过不是那个凌,是九笔‘临’......啊,你们这用的是繁体,我写给你看。”张临寒想了想说道。
说罢,张临寒东张西望,想找一些笔墨纸砚,但无奈二丫闺房里一个都没有,便只好用手指沾了沾孔老爷头颅里的血,在地上写起自己的名字。
按理说,以血写字是犯忌讳的,更何况还是写自己的名字,不过张临寒在这方面向来心大,哪里会管这些门道。
“哦哦,这个字我认识!老爷教过我。”少女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嘴里默默念着那三个字。她想把这三字牢牢地记在心里。
少年少女一起蹲着写字,身边一颗死去的头颅静躺,这副画面既怪异又协调。
有时候二丫笑的像个孩子,但她本就是只是及笄之年的女孩,只比张临寒大一岁。两个人都可以说是同龄人。
张临寒苦笑,然后他突然注意到这姑娘没穿衣服,胸口风景甚好。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他没有做作地转头别扭道:“姑娘你如花似玉小生不由得心生倾慕,但能否先穿上衣服我们再好好聊聊”,而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性取向——直直地盯着对方的胸口看。
鬼鬼,十五岁能有这个规模......还真是伟岸啊......
话说莫珊珊胸口好像不比她差......
张临寒突然有点后悔当初在水底下怎么就没多摸两把,还拼命去救她,真是亏大发了。
二丫注意到少年的视线,可先前才经历了生死之线,又想着“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诗句,便不愿再扭扭捏捏,大方地敞开臂膀,端坐地上,任由张临寒大饱眼福。
“......”张临寒感觉自己遇到了第二个能打败自己的姑娘,他咽下一口口水,在心里念起了“盗者十戒”,然后赶紧扔了件衣服给她。
二丫这时候又腼腆笑着,带着“胜利”的喜悦,露出以前绝对不能露出来的可爱牙齿,接过衣服穿了起来,看来“打败”少年令的她很是开心。
“咳咳......我该走了,”张临寒起身,拎起孔一己的头,“记得哭啊,哭才能活。”
“嗯。”二丫乖巧说道。
“再见。”
“再见。”
来亦匆匆,去亦匆匆,少年说走就走,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
少女微惘,在她那过去的十五年里,不曾感受过纯粹的友情和纯粹的爱情,大多拌和着利益,教条;所以,当一个人真的对她无欲无求,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初次见面的朋友对待时,她也不禁有些迷惘和留恋。
也许正是她那备受世态炎凉的心才能够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一个真正的,没有依赖,没有束缚,没有利益关系的真挚朋友,是多么地难能可贵吧。
二丫扶着门栏,恍惚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想,这是她有生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