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西的大漠没有想象中的荒芜,也没有太过刺骨的寒风,这也是陆腾飞选择八月而不是骆驼的原因,夜不黑,至少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三人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走着,一百多里的路程至少要三天,陆腾飞不需要马不停蹄,却也得快些。
“八爷,要不咱们先找个的地方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还有的是劲儿,八爷,咱还是到七珠楼边儿上再休息吧?”
时至黎明,人马都有些困乏,老鳖提出要休息,沙豹却嚷着要继续走,陆腾飞摇摇头,盯了盯老鳖,招呼着八月后自个儿坐下来,取下一壶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老鳖和沙豹。
“八爷,有人……”
“别说话,你俩的伤怎么样了?”
“八爷,这点伤算什么,早好了。”
沙豹抢话,老鳖也点点头,一双眼睛却往后面瞄过去。
“老鳖,别回头,一会儿咱们会过三道丘…这样……”
陆腾飞在地上划着道儿,老鳖借着晨曦灰蒙的光仔细看了看,没有言语,沙豹不解,低着脑袋瞄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然后一扫,地上的痕迹不见。
“沙豹,牛肉!”
陆腾飞手里的酒递过去,沙豹赶紧的把牛肉拿出来,吃饱喝足后三人简单的收拾一下再次上路,转眼就到三道丘。
三道丘,顾名思义,三道不远不近的沙丘,被大漠淹没之前曾经是三个土坡,岁月绵长,虽是被淹没但偶尔也能看到绿色儿,只是这黎明的光并不显,绿色儿没有,土坡形成的沙丘却肯定在。
几人慢悠悠的走,刚进三道丘立马有了动作,先后闪进沙丘阴坑,枪在手,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出口。
“八爷,咱们去七珠楼怎么会有人跟着,咱们到底要去七珠楼干什么?”
“嘘,别说话……”
老鳖一手捂住沙豹的口,陆腾飞却抬起示意往右边走,准备绕到沙丘另一边。
“马,八爷,马!”
沙豹拉了拉老鳖,话却是对陆腾飞说的。
“沙豹,你还不知道八爷的马?让它去,一会儿咱们跟着它走。”
人动,马也动了,只不过方向不太一样,马比人快,已经绕道第二道山丘,没等陆腾飞三人绕过第一道沙丘,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约莫五六分钟的时间,三人终于绕到沙丘之上,就这么趴着,晨曦的光不亮,却也能看到来的路上多了几个人,步子不快,鬼鬼祟祟的看不清楚面目,沙豹的枪口已经瞄准,陆腾飞却按下了枪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
“砰…”
一声枪响,大漠的静寂被打破,晨曦的风却突然大了些,甚至还卷起了一阵儿龙卷。
“怎么回事,枪声在后面?”
三人同时转过头来望着七珠楼的方向,再看那鬼鬼祟祟的人影也停了下来,似乎很顾忌。
“八爷,现在怎么干,哪里来的野路子,要不要我先来两枪?让他们也见识见识豹爷爷的厉害?”
“沙豹,别冲动,看看再说。”
老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陆腾飞,似乎也等着这位做出决定。
“不要动!”
三人就这么趴着,静寂重新回归,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也没动,不是对峙,也不是对视,就这么躲着。
“八爷,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被我们发现,都不动了?”
“别说话,他们过来了。”
陆腾飞这话刚落口,对面那几个人影就动起来,先还是几步的试探,没什么情况后这才又大胆起来,开始往沙丘的方向走。
“糟了,脚印……八爷,他们…”
“没关系,只要能看清楚他们是谁就行,老鳖、沙豹,这次咱们出来凶险重重,你们得做好思想准备,说不定到不了七珠楼就得没命。”
“八爷,咱既然来了,就什么都不怕,这些年吃喝嫖赌咱都享受过了,正巧没啥刺激的,咱玩玩,回不去就回不去,怕什么?”
沙豹亮着嗓门儿,对面那几团人影也已经走近,似乎听到声音又蹲下来,天亮起来,这个距离应该能看到脸,只是有些失望,对方也是三人,都背着跨马包,头上戴着大漠独有的头巾,灰衫子穿着,皮靴踏着,却都看不到脸,只能确定是三个男人,两高一矮,领头的应该是矮的那一个。
“八爷,动手吗?”
“暂时别动,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敌友不知,他们应该会跟着八月的脚印,我们跟后面,被发现也无所谓,到时候咱们露面再动手也不迟。”
“砰砰砰……”
正说着,七珠楼方向又传来几声杂乱枪声,陆腾飞眉头一皱,头一抬又低下来,那三个跟踪的人也有着同样的动作,蹲着的身子已经起来,枪在手里提着,观察一番后准备向前。
几分钟后,角色转变,陆腾飞等人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对方不傻,很快就发现端倪,八月的脚印仅仅是马蹄印而已,而且在第三道丘的停下来,毕竟还是畜生,离不得陆腾飞太远。
预想中的对峙并没有到来,对方在见到八月后居然没有停留,反倒在那矮个的指挥下一路向前狂奔,沙豹要追,被陆腾飞拦住。
“八爷…”
“天亮了,咱们也用不着再躲着走,和他们一样加快速度,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得嘞,八爷!”
得到准许后,沙豹迅速加快步子,几人很快追上八月,又踏上新的路,这一回跟着脚步前行,居然很久都没有追上前面几人,但好在脚印一直在,路边偶有的绿色也在。
时至下午,特别状况还是不现,甚至除了脚印外见到半点其他痕迹,陆腾飞有些纳闷儿,按照凌晨枪声的方向不应该这样,而且自己的速度并不慢,怎么就追不到前面几人?但偏偏就是这样了。
傍晚时候,几人终还是太累,老鳖开口实在累得不行,陆腾飞不得不同意原地休息,但得轮岗放哨,自己先来。老鳖和沙豹也不客气,几分钟之后已经呼呼大睡,陆腾飞坐下来摸了摸酒壶,很满意的喝了一口,招呼八月过来,取下一个薄囊咬在嘴里,顺带着也取下那把雁翎刀。
刀,是把好刀,也是一把看上去很素的刀,唯一的缺陷就是刀把儿上少了一块,陆腾飞轻轻的抚摸着,也若醉般的看着,已经不知道这刀上染上了多少鲜血,但他就是爱这把刀,就像心爱的女人般爱着…
“沧……”
刀出鞘,陆腾飞二指抚摸着着刀锋,目光精烁中带着坚毅,就像十年前一样,更像这把雁翎刀一样,薄馍下肚,又是几口三年女儿红,酒意渐浓,却并未再继续太多动作,手中的刀最终插在地上,陆腾飞靠着沙丘,仰面星空,居然有那么丝丝的冷意。
夜再次来了,原本打算立即出发,但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老鳖俩人,陆腾飞又改变主意,一堆火升起,映照出的只有陆腾飞的脸以及那把插在地上的雁翎刀,无声无息,就连八月也是如此。
“八爷,你休息吧,我来守着!”
老鳖醒了,睁眼的那一刻看到陆腾飞的神色,稍有些愣住,然后坐了起来。
“好!”
陆腾飞也没多话,刀重新回鞘,靠在八月旁边就闭上眼,一觉无梦,醒来时居然又见到大漠深处的太阳,老鳖在往火堆上埋沙子,沙豹却不见,陡然坐起,赶紧问人哪儿去了,老鳖告知沙豹只是去一旁撒尿,很快就会回来。
即便是如此陆腾飞还是有些担心,这里虽不是大漠深处,但依旧有着万般的危险,大漠的各种自然不必说,最重要的是还得防着人,那三个神秘人是人,胡子也是人,沙豹这样随时都可能丢命。
“老鳖,赶快把沙豹找回来,这是在找死。”
“八爷……”
陆腾飞的话刚出口,沙豹就回来了,嘴里吼着,语速很快,听上去有情况,陆腾飞抬头,老鳖也站了起来。
“有情况?”
“八爷,我刚去撒尿顺便去前面看了看,有情况。”
“什么情况,直接说!”
陆腾飞稍微有些火,声音也冷了些,老鳖听出弦音儿,微微皱了下眉头,沙豹却是直着喉咙丝毫不在意。
“八爷,前面有‘漂子’,是人的,也有骆驼的,都娘球的死得好奇怪。”
“什么奇怪?”
“八爷,沙豹手里也见过不少血,可是这些‘漂子’的死法还真是少见,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陆腾飞已经起身让沙豹带路,老鳖提着枪跟在后面,八月也是一个响鼻动起来,三人一马休息后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转过几个小丘,一条两三米的沙奎在游动,沙豹笑说那沙奎今儿个运气好,要是换做往日一定被抓来扒皮熬汤,陆腾飞未做理会,沙豹无趣只得加快步子,很快就到了他所说的地方。
‘漂子’,满地的‘漂子’,沙豹说得不错,有骆驼,也有人的,而且都怪异得紧——所有的‘漂子’都没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