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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转机」(上)

……

“对、对了……”

依旧缩在角落的丽洁微微侧头,或许是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才会想试着寻找话题……

“……怎么没有看见那位拿着手杖的紫发……姐姐,和那个眼睛有点小的……那个……灰发男人……”

……声音愈来愈小,彷佛要消失一般。不过,看到茉莉等人的头愈来愈低,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当然,丽洁没有错,她不知情。而且亚特大叔刚好把那边挡住了,会这样也没办法。

“紫发的,薇奥拉她……”

……主动打破沉默的人是伊丽莎白,只是她没有抬起头。

“……用了仪式法术,体力精神透支,还没办法起来。”

“啊……是、是这样呀。”

松了一口气,丽洁慌张地皱眉、同时咬住嘴唇。她一定从气氛中预测到了〈最糟的情况〉……幸好,没那么严重,所以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可惜,现在要放心实在为时过早。

“而、灰发的、男人……他……”

那声音动摇了,茉莉也有股想要将耳朵捂起来的冲动。

……

“战斗、战斗非常激烈。没有半个人牺牲自然是最好的,但……”

……她这样说。

就像茉莉不想听见,伊丽莎白也不想说出来。她总是非常担心那个笨蛋,而迪奥……也不敢反抗伊丽莎白。

“他……死了。”

除了那个时候。〈不要出声〉、〈别笑了,听我的话!〉。伊丽莎白这样斥责,但迪奥没有照做。就在昨天,迪奥告诉过茉莉他自己的信念是什么,于是,为了贯彻信念……

“迪奥他死了,为了掩护我而死。……捡回一条命,托他的福,我现在才会……”

茉莉不认为这么说算得上补偿,只是,她至少得接受事实。即使最后会被自责淹没,也不能移开视线,更不能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态度。或许会说出些丧气话,也许会一直无法入睡,但总不能永远消沉下去。

就算被泪水遮蔽视线、什么也看不见,还是必须一步、两步地向前迈进……否则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她也不想再让忍耐着悲伤、痛苦的伊丽莎白继续替她操心。

……

“……对不起……我……”

……丽洁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好像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没关系的。”

那微笑令人心痛,由伊丽莎白仿佛是小孩子的外貌发出更是让人动容。啃食笑容的悲伤是否能逐渐被时间所冲淡?现在无法想像,而伊丽莎白一定也是一样。

“……没关系,不用在意。”

“但是……”

“没关系……没关系的。”

将视线移向窗边,伊丽莎白叹了一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曾几何时变得不再这样了?……我太傻,我到现在还认为他很快就会醒来。”

丽洁紧咬牙关,拼命忍住眼泪。妮娜静悄悄地,宛如一座石膏装饰品。与伊丽莎白一样,克劳狄乌斯也眺望着窗外。或许他也梦想着迪奥会突然醒来,〈哈哈哈,被老子骗啦!〉,然后像平常一样哈哈大笑着。

……

“若是太阳神殿还在的话……”

声音如若呻吟,他咬着牙。在忍耐了一会后,亚特大叔低下头摇了摇,无奈地松开捏紧的右手……

“……不,这正是人类的傲慢吧。彼岸为魄之所往、亦为魄之所归。那是神的领域,原本就不是我们人类能够触及的东西。……将复生仪式称为神所赐予的奇迹,如此相信,事实上却连〈为什么这样做可以让人复活〉都一无所知。是否所有的神都是赐与人类恩惠的存在?不尽然吧。……鄙人原本就认为众生过于无知,连桥的另一头有什么都不晓得。只因看起来能渡过就走了罢,尽管那座桥不是自己能够踏足的地方。”

“哦喔,这些年不见,你也成熟了不少嘛,亚特。”

……老欧德皱起笑脸,拍了拍膝盖。

“……的确如你所说,亚特。我也认为,不能去断言将各种神术带到人间的存在究竟是善是恶。因此为了尽可能地接近咱们所相信的善,必须谨言慎行。而侍奉神明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那是岔路的其中之一。……只是,至于那个复活仪式嘛,不一样不一样,这个东西跟神的力量一点关系也没有。”

“师父?!那是指……”

“你应该已经隐约察觉了吧,你不可能没有发现,你的头脑那么好,又有奥法的才能。……你说对吧?克劳呀。”

对此克劳狄乌斯仅仅迎向了欧德的视线,一句话也没说。

……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复活仪式跟神的力量无关?茉莉毕竟和亚特大叔不同,她并不相信神会帮助自己或是向神祈祷有何用处,在见过夜母神弥铃后更是如此。只是无论如何,〈临时抱佛脚〉这句谚语的确存在。危急时想寻求神明庇佑乃人之常情,复生仪式便是这个道理。

她是这么想的,有类似想法的人应该很多,非常多。但是,老欧德十分决绝地否认了这一点。

“我确定,那不是神的作为。生命呀,是轮回、循环、往覆的事物。活得久一点,常会觉得初次见面的对象很像之前见过的某人。可不是老年痴呆,好几十年前就已经死掉的那些老顽固,也常说我的长相、身材、或是说话语气很像某个人。就像是……拥有重叠的灵魂。也不是没有除此之外的证据,总而言之,我认为完全沉入彼岸的魄会被〈再利用〉。这是我个人的假设,但倘若那就是真理,神……或是其他的什么肯定不会认同复活仪式。你不这么认为吗?亚特。”

“但……如果是这样,神术的传承和祈祷不就……”

“不会没有意义的,亚特。若是认为没有意义,就真的会变得没有意义。”

“师父……”

“听着,生杀大权操之在己,因此我并不否定复生仪式。我是传道士,是神官,但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人不可能完全泯灭欲望而活。若是消灭了欲望,就只会剩下对虚无的希冀。哦!然而就连这也是欲望!若是不追求无而成为无的存在,便与路边的小石子无异。人类是无法成为小石子的,即使活了上百年,你看,人还是人。若是活上千年,又会变得如何?……人还是只能是个人,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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