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山下,无名村,野径。
一名穿着穿着补丁袈裟的,光头,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拄着一根法杖正疾步而行。后面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背着竹篓小跑跟在后面,大喊道:“慈济师叔,慈济师叔等我,等我。。。。。”
前面老和尚停下步伐,转过身道:“十方,怎么了?”
十方蹲膝,喘气道:“师叔,你走的太快,我跟不上了。”
慈济摇摇头,示意小和尚体力为何如此不堪,转身继续往前走。
十方低声埋怨道:“慈济师叔,百国之战还有近二个月,不都是在葫芦山汇集吗?为什么要去无极山了?”
前方,老和尚慈济坐在一颗梨树树下阴凉处的地上等着他。
十方看着老和尚头顶的大梨子,边擦汗边咽着口水,一跃上树伸手去摘道:“师傅,这梨好大,我摘颗给师傅吃吧。”
慈济眼睛一睁道:“梨树的主人呢?”
“师傅说笑,这荒野之地,梨树的主人早就不见了。”十方回答道,又摘了几个放进背后的竹篓,挑出一个看起来水分最多的,使劲在袍子上擦了擦。
慈济摇头叹息说:“梨树虽然没有主人,可你的心难道没有主人吗?”立刻起身向前方走去。
十方看了看慈济师叔,将手中的梨反复看了又看,虽万分舍不得,却只能放在地上,重重叹口气道:“师叔,我有心,但我的心告诉我肚子好饿好渴啊啊。。。。等等我,师叔!”一路赶着追了上去。
头顶大阳嗮的出汗,越走越热,越热就越闷,越闷就越累,越累口越渴。十方抬头看了看天道:“哦弥陀佛,诸位圣贤菩萨,我侍奉您多年,您现在能打个雷下个雨刮个风吗?”说完眼巴巴看这天空,太阳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慈济大师见状,痛心疾首大喝道:“十方,妄言。”
十方低着头应了一声,跟在后面一直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抹着走着。走着抹着,就看到前面有了一家客栈。
慈济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十方已经双手杵膝,张大嘴喘着气,皮囊里也再无一滴水,周边也无借宿之地,不仅叹口气道:“今夜我们便借宿此地!”
客栈的老板姓张,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妇,脸颊微红,倒有几分姿色。
张寡妇见二个和尚前来住店,笑脸相迎道:“两位大师,住店啊,来来,这边请,小店虽小,不是我说,在这无极山脚下,张寡妇的客栈服务可是最好了。”说着自己也偷着一脸笑。
慈济双手合十道:”哦弥陀佛,我和师侄想在贵店借宿一宿,还望施主行个方便!”
张寡妇一听借宿,顿时脸色一变,冷笑两声道:”没钱啊,没钱住个什么店?少装,谁不知道你们出家人最有钱了,大不了我少收你一点便是”说着,走过来伸出手来揉揉小和尚的光头。
虽是临秋,张寡妇穿的甚少,白白胸脯露在外面,又光又滑,十方的光头在张寡妇的胸前顶来顶去,努力挣脱出来,满脸通红。
张寡妇见状的哈哈大笑,慈济大师在旁边看的清楚,喝道:“十方,过来,还记得下山之前,为师跟你说的话吗?”
十方点头如捣蒜道:“知道,女人是老虎。师叔叫弟子要与女子保持距离。可她刚才。。。。”脸红的已经说不下去了。
张寡妇捂嘴咯咯笑道:“大师,说话真有趣,女人怎么会是老虎呢。”说着又伸手就往小和尚脸捏去,十方身子一晃,闪开道:“女施主不要这样。”
张寡妇闻言脸色一板,眼见外面进来一人,赶紧道:“假正经,算了,今天老娘发发慈悲,靠里面最头有间小房,看在这个小和尚可爱,让你们借宿一夜。”不再理二人,一扭腰,冲着那人迎了上去。
那人是无极门的道士,一看见张寡妇,笑的甚为轻浮。
张寡妇笑迎道:“死鬼,你昨日不才来了吗?”
那道士一看见两个和尚,笑道:“怎么,连出家人也不放过。”
张寡妇啐道:“假正经,说什么女人是老虎。”
道士一摸女人的胸脯笑道:“和尚行家啊,没说错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可不就是个女老虎吗?”
污言秽语,慈济再听不下去,叹气将十方领进小房内。两人刚放下行李,就听的男欢女呼之声,慈济眉头一皱。
对十方道:“念大悲咒十二遍。”
十方摸着脑门道:“师叔,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念大悲咒呢?”
慈济也不理他,闭眼喝到:“叫你念,你念便是。”
“哦!”十方应了一声,听着那男欢女呼之声看去,不解心中为何产生浮荡之情。念了一声佛号道:“可是师傅,为什么山下的老虎长的这么好看呢?她们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听的我好不舒服,心跳的好快。”
慈济一巴掌敲在十方的脑门上,大声喝到:“快念,大声念。”
次日,两人行至无极山下,慈济看着无极山连绵不断的山峰,想起十八年前,若隔日再现。
群山下,绿荫道,六根白玉祥云石柱上挂着一块很大的牌匾,上面有着三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金字。
“无极门”
树林里传来木叶的芬芳,凉爽干净的空气中只有簌簌的风吹叶动。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自己。
慈济闭上眼,入定一般站在那里,感受着天地,心潮已起。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师叔,师叔,你怎么走的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你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慈济的思绪一下被打断,看着这个气喘如牛,满头大汗的弟子,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运足真气狮子吼道:“倒悬寺,慈济、十方,求见无极门掌教!”
这一声远远传出,惊起林中一片飞鸟,也飞出两个道士.
“慈济大师,师尊派我二人在此等候多日。”
四人人依山路蜿蜒上山,行至一处,一人互道:“请慈济大师随我来!”慈济大师似乎早有准备,点点头道:“十方,你随这位道友前去休息。师叔有事,去去就来!”
十方顿时懵了,他从未出远门,顿时着急道:“师叔,你。。。。。。。“话音未落,慈济和那道士的身影都看不见了。“真放。。。的了。。。。。心。“
慈济一路到达真极殿,断剑阁,直到一处木屋屋檐下。那道士轻声道:“掌教请大师到此等候!”
慈济合十致谢,一动不动,风吹树动,唯心不动。
突然,他睁开了眼,紧紧盯着前面的这个木屋,里面超传来了熟悉的冰寒气息,这股气息越变变强,越变越强。而另一股真气也是逐节攀升,与其对抗。
嘭,木屋被两股对抗的真气炸碎,乔无极的双手贴在上清婉的背后,努力压制她体内的真气。
一道残影一下子忽现,铁拐在地面上一下子戳了个窟窿,眼睛盯住了慈济。
木床已碎,两人悬浮在半空之中,上清婉的半个身子已经结冰,而挨着乔无极的那部分,正慢慢融化。
那道残影正要上前相助,慈济大声喝道:“不可!“
那道残影慢慢扭过身子,将铁拐一下戳碎十方面前地面的石子,“贫道广云,不知慈济大师为何不可?”
“她至阴至寒之体,国教的真气尚且不能压制,广云道长自比国教如何?”
“当然不如!”
“贫僧乃至阳之体,不知能否让贫僧试一下!”
广云眉头一紧,这慈济大师虽是国教亲自吩咐带到此处,但国教此刻正是运功之际,绝不能让外力打扰,正要拒绝。耳边传来一声“让慈济大师进来!”。
慈济念了一声佛号,一抬脚便到了国教二人跟前。
双手一挥,双掌燃烧起来,轻声道:“国教大人,请退后一步!“乔无极身影顿时往后一闪,火云双掌,立刻拍在了上清婉的背后,呲的一声,腾起一片水雾。
上清婉的身上立刻寒冰,立刻以肉眼的速度融化,比起刚才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支。
不一会,上清婉痛苦的脸庞,忽然轻松下来,鼻尖竟然发出嘤的一声。乔无极缓缓道:“广云,安置好上清婉。此刻所有影道后退到百步之外,我有要话要跟慈济大师讲!”
清风,凉意,两人站在残屋断檐内,四下环顾。
“她体内的寒毒无法压抑了”乔无极叹口气了。
慈济躬身行大礼到:“多谢国教大人,事已至此,是贫僧害了她!诶!”
“久闻冰坦大陆血脉奇特,今日一见,果然妖邪奇特,她的血脉已经觉醒,你待如何?”
“诶,此事我已禀明师兄!他说了一句话!”
“何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要去百国大赛,找她们?”乔天羽惊讶道“那帮女子可会要了你的命!”
慈济苦苦一笑道:“唯有冰坛大陆有这种对待寒毒血脉的修炼之术!贫僧也没有其他选择。”
乔无极点点头,这种感觉他懂,也知道血脉传承的力量,叹口气道:“你意已决,我勿需再言,贫道也有一事相求!”
”当年我抱她面见掌教,掌教义薄云天收她为徒。此等恩情,掌教何来相求一说,贫僧能够做到的,定当义不容辞!”
无极山下小镇,午后。
县衙门口的大道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止。
这家客栈的最大的好处,就是隔窗一眼看见府衙的大门,无极门若有人到衙门询问自己,自己立刻便会知晓。
元羊子在这里已经养了三天的伤,血是从胸腔的第三根肋骨流出来的,因为这根肋骨断了,挡住一下剑势。就因为这么挡住了这么一下,所以自己还活着。
司徒尚轩的出手,够快,够狠,够准,也够无情。
这是一种冒险,而这种冒险差点点就要了自己的命。但着一切都是值得的,黑死丹的毒已解,而且此刻一切看来,自己对詹钰很有用,有用到自己目前活的很好。
镇上最好的医生,盘子里放着当季的嫣红苹果,睡在客栈最大最好的房间,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奴婢随时侯在门外。
詹钰的房间在隔壁,而他现在却待在元羊子的房间里,看着窗外,暗自思虑。
胡涵海制假药祈福丹,此事迟早窗发,哥哥不让自己回京,便是怕届时自己成为胡涵海的代罪羊。他是虎贲军詹雷的弟弟,自己决不可以成为被别人耻笑的哥哥的话柄。而此刻,他现在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符文道为什么一定要抓走道童六斤,惊动了乔无极,阳世师吗,元羊子等人。
元羊子曾经说过,乔无极命符文道百日内找出骨仪的下落,这个孩童与骨仪有什么关系?而符文道为什么没有告诉乔无极。想到这里,想得就有些乱,就在他思想最乱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走进了县衙衙门。
这个人是个年轻人,穿着一身平民青衫,布鞋白袜,头上盯着却是道簪,他随随便便走到了衙门口,递上了一张帖子,不一会,李自强就笑脸相迎的走了出来。
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人,却一点也不理会理会,径直走了进去,就像走进自己的家一样。
元羊子也看到他,微微有些惊讶,却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很快李自强走了出来,徐伟跟在了他的后面。
徐伟一看见元羊子,眼神顿时一亮,冷笑道:”元道长,真想不到,你我会这般见面,你说我要是把你送回无极山,是不是大功一件!”
李自强迅速站到二人中间,像只老母鸭扇动自己翅膀那样挥舞着自己胳膊道:“自己人,自己人。詹大人,你说句话啊。”
徐伟猛的一愣,才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还住了一人,那人躬身行礼道:“詹钰拜见徐公子。”
李自强像看着一堆金山一般兴奋,忙介绍道:“这位是千人斩詹雷的弟弟,前些日子陪胡翰海大人来的。元羊子道长,莫动,莫动,小心伤口。”
本躺着的元羊子,紧张的坐了起来,背部紧紧抵着墙,眼神紧张。
徐伟的手温暖而潮湿,摁在长剑上,盯着詹钰,声音中带着戒备道:“是你叫我来的。”
“是,不过真正想问大人的,不是我是朝廷,朝廷前几日飞鸽传书南方各地,收集各地异像。我只是想问,十日前,药谷内,徐道长知道山上发生了何事吗?”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跟你说?”徐伟冷哼一声。
“我是何人并不要紧。无极门乃国教,家兄颇为关注,徐道长,十日前,国教,广云道长,司徒尚轩,为了一个道童齐聚七景山药谷。这件事我想不光左相,朝廷一定很想知道原因。”
徐伟愣了一下,不能再推诿,事关虎贲军,只有叹了口气道:“具体我也不详,据说此事皆和一名叫六斤的道童有关!而且阳世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贺州的邋遢道长,那日也都赶到了谷内!”
“六斤何人?”
“此子,我算见过,倒是极为平常。他是苏四娘三年多前,似乎从沙城带回的,话不多,原以为是个哑巴。”
突然,门外跑来一个衙役站在门槛处,定住看着众人,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说!”
“无极山上派人找了九个铁匠铺,用精铜据说铸鼎。但那鼎极难啊,但无极山要的很急,据说限七日铸出!现在铁匠们都忙疯了!”
詹钰忽然想起了什么,缓缓道:“那一年,据说是乔傲死在血魔教手中那一年。如果我没记错,那一年阳世师脱离无极门,听说是为了那子。而阳世师此刻突然出现,不觉得蹊跷吗?”
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仔细思考些什么,乔无极多年不出无极山,竟然为了一个孩童亲自跑到药谷去了。难道,难道这个孩子是他的血脉。他突然一顿,缓缓道:“我记得国教有个孙子!”
徐伟一愣,眼睛忽然睁的极大道:“你是说,他是乔无极的孙子,不可能,不可能。此子一直待在苏环身边,我见过,倔头倔脑的一臭小子而已。”
詹钰冷笑两声道:“当年,朝廷为了琅邪之地叛乱,命乔无极断绝乔天羽的父子关系,以无极门要挟。当年若乔无极有办法让血魔教相信乔傲死在了沙城,却将他偷偷带回了无极门。要是你,徐公子会怎么做?”
徐伟一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道:“我会把他藏起来,但这可能吗?难道血魔教也替无极门撒谎不成?据说,那孩子死在了沙城!“
詹钰兴奋的一锤桌子道:“您也说,是据说。符文道调查骨仪的下落,就算骨仪也不可能值得,司徒尚轩,广云,阳世师,乔无极,还有那个邋遢道长同时出手。究竟什么事,让乔无极要亲自从无极山赶到药谷内,如果有只有一个解释,此子会不会是他的孙子?“
徐伟眉头紧锁道:“胡言乱语,此事,只是你空口揣测,事关重大,绝非你我个人之辞,必须有真凭实据。“
詹钰微微一笑道:“真假与否,很快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