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明轩找到咖啡厅的位置,熟悉了周边环境,咖啡厅不在闹市区,但位于三叉路口的中央。为了能更好地完成暗杀工作,明轩和军统同事多次演练。由一名同事扮演成去喝咖啡的顾客,明轩和其他同事便寻找最好的狙击位置。
明轩发现有两处地方最适合狙击,分别位于咖啡厅的东西两侧,届时,明轩会潜伏在东侧,而徐长志潜伏在西侧。
夜晚,明轩回到酒店,约见一位同事,他有意无意地问起中统那边的情况?那位同事说道:“中统对于我们的安排并没有任何意见,中统南京分部大多都被松田杀害了,目前来看也是一盘散沙,徐长志身边的同事不知从哪里调来的,他还特意挑选三人以顾客身份隐藏在咖啡厅中。”
明轩担心事有变故,他嘱咐道:“松田狡猾,你安排其他人埋伏在咖啡厅附近,以防不测。”
“好。”
二十八号这天,天气不错。午时出了一阵太阳,晒在人身上倒是暖和。徐长志的房间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什么都不缺,甚至连电话都有。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喂,哪位?”
“是我。”徐长志道。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六福早已做好准备。”
“依顾明轩这次的计划与布置,松田是活不了了。”
“少爷智谋双全,利用顾明轩的手刺杀松田。不知不觉,您又少了一个敌人。”
“南溪那边你暂且准备着,等我收拾了松田,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好,一切听少爷安排。”
徐长志挂了电话,时间来到了十二点三十分,这个时候该去了。他刚开了门,一个黑影闪过眼前。他不慌不忙,退回屋内,说道:“这位先生我并不认得。”
“少爷不认得我,但一定认得松田先生。”
徐长志见他提了一个长长的黑箱子,眼神冷血残酷,想来是松田派来的杀手了。他笑道:“你应该去守着顾明轩而不是来守着我。”
“松田先生知道少爷和顾明轩是八拜之交,他担心您下不去手,所以叫我来帮忙。”
“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明轩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和徐长志汇合,两人住的酒店并不远,徐长志知道明轩一向很准时,他大约等了一刻钟,见明轩还没来,便来到明轩的房间找人。敲了许久,仍是无人开门。
“难道他发现了异常?”徐长志心中思虑。不过他确定明轩一定会去杀松田,所以他按原计划进行。徐长志所隐蔽的地方是一个茶楼,他包下整个包间,关好门,然后站在窗前观望。那名日本杀手寸步不离,监视着他的行动。
转眼,又是半小时过去了,徐长志拿着望远镜一直望着对面那栋破旧的楼房。他与明轩说好的,自己埋伏在茶楼,明轩埋伏在对面旧楼的第二层。第二层有三个窗户,明轩的位置在中间窗户。可是现在已经是一点整,为何还没有出现顾明轩的身影,徐长志心中奇怪。
他又将望远镜的镜头对准咖啡厅,一辆汽车慢慢驶过来,汽车停靠在咖啡厅门口。汽车开了门,一个身穿黑色大衣,戴着黑色毡帽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徐长志对这个身影太熟悉了,是松田太郎!松田刚下车,就来了两名记者,围着对他进行采访。不是说好三点吗?怎么提前了?徐长志不是笨蛋,他明白了,只见他轻蔑一笑,心中想道:“松田,你原来这么怕死啊,你以为骗了顾明轩就骗得过我吗!”他提起狙击枪,对准松田的头部。日本杀手见状立即按下徐长志的枪,怒斥道:“你要干什么!”
“做戏要做全套。”
“你敢……”那日本人杀手话音未落,只听得“砰!”一声枪响。两人停下争执,同时朝向窗外,咖啡厅门口一群人尖叫着跑开,松田的身体慢慢倒下,地上顿时鲜血淋漓。徐长志惊慌错愕,只见对面旧楼楼顶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顾明轩!日本杀手见松田太郎已死,心中大怒。他立刻朝着明轩逃跑的方向开枪,徐长志当即踹掉他的枪,心中想道:“他若开枪,顾明轩就会知道自己与松田合作之事。”
日本杀手见徐长志与自己反目,骂道:“果然被你耍了!我杀了你!”
徐长志必然也要杀他灭口,他掏出手枪,开枪射击,日本杀手好身手,快如雷电般躲开,他趁长志不注意,用拳打掉长志的手枪。两人空手相搏,拳脚相交,身手不分上下。
对面房间的枪声吸引了明轩的注意,他快速跑到二楼,只见对面房间徐长志正在和一名杀手搏斗。徐长志身手不凡,但日本杀手出拳狠毒,招招致命,徐长志稍不注意就吃大亏。明轩找准位置,准备狙击。眼看徐长志被对方锁住喉咙,明轩枪法精确,他找准时机,瞄准日本杀手,快速叩响扳手,子弹顿时穿过后日本杀手的脑勺,血溅窗台,当场死亡。
埋伏在咖啡厅周围的日本特务眼睁睁地看着松田被杀,他们奋起直攻明轩和徐长志,两人瞬间被包围。明轩知道松田狡猾,也在附近潜伏了不少军统特工。大家见松田死后,已是士气大振,见明轩被包围,人人举枪反击,英勇奋战,日本特务的头领已死,早已军心涣散,又被军统重重包围,终于全军覆没。
明轩和徐长志突围后,两人在街道上碰了面,长志道:“二哥枪法比从前更精湛了。”
“三弟身手不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练的?”
“在外闯荡多年,没点身手,恐怕早就被剐成七八块了。今日大捷,晚上我们去喝酒庆祝。”
“我要去趟上海,就不和你们一起庆祝了,你们玩尽兴,我先走了。”明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刺杀松田太郎成功了,徐长志心中轻松许多,从前的那些事已经没人知道了,在南溪,他完全可以一手遮天。想着自己身边又少了一份威胁,心中的烧燃的欲望越发明显,他想要的更多。
松田太郎将时间提前,很明显是不信任徐长志,不过顾明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既然探到了松田真正的行踪。顾明轩私自将计划提前尽然不告知一声徐长志一声,他更加明显的感受到了顾明轩的不信任。他面色苍白,冷若冰窟,明轩的不信任没有让他生气,也没有让他恨。他似乎淡然了,冷漠了,一个人心中若有恨,说明他心中尚有情,人心最怕无恨也无情。他缓缓拿起听筒,拨通了电话。
“喂,哪位?”
“是我。”
“少爷。”
“进展很顺利,松田已经死了。”
“六福恭喜少爷除掉心头大患。”
“南溪那边,依然按计划行事,今晚行动。”
“是。我和我的兄弟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少爷一声令下。”
“很好!记住了,宴宾楼的严总管,我要活的!”
“明白,少爷。”
徐长志的计谋终于得以实施,任何时候,他从没赢过明轩,唯独这一次,明轩彻底被他算计,他的调虎离山,不仅借了明轩之手杀了松田,又令南溪军统群龙无首,如此一来,他即可杀了松田,又可削掉明轩羽翼,使明轩的力量受到重创,此计,果然妙啊!
南京的任务顺利完成,明轩顺道去了上海看望父母。顾氏夫妇见明轩来了,心中不甚欣喜。
顾老爷正看着报纸,今天各大报刊都在争相报道着日本特务松田太郎被刺杀的消息。顾老爷问明轩:“此事当真?”
“当真。”
“是军统的人做的?”
明轩咳了两声,点点头。顾老爷心中明白,儿子最放不下的就是南溪,这次经南京来上海,想必也是有重任在身。“何时回南溪?”顾老爷问道。
明轩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端着水果走来的顾夫人骂道:“儿子刚回来你就追他走呀!”转身放下果盘,慈爱地对明轩说道:“明轩,我看你也没什么事,不如在上海多呆几天,我给兰心写信,叫她也来上海,咱们一家人以后就住在上海了,你说好不好?”
“好。这两天大约也没什么事,我多陪陪你们吧。”
顾老爷放下报纸,说道:“给兰心报个平安,她在南溪怕是担心坏了。”
“嗯,我跟吴局长打个电话。”
明轩拨通了电话,听见是吴局长的声音,说道:“吴大哥,我是明轩。”
“明轩啊,你总算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里?”
“在上海,麻烦大哥告诉兰心一声,我平安无事。”
“兰心刚到局里,你跟她说吧。”
“好,谢谢吴大哥。”
“明轩,你好吗?“兰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兰心,我很好。我很快就回南溪了。”
兰心心中一怔,眼中涌出泪水,她沉默许久,久久不敢回答。那夜的枪声仿佛还在她耳畔回荡,不管是城南还是城北,已是血染一片。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明轩回南溪,一定是凶多吉少,她想要阻拦,可是明轩从来都有主张,她的话他怎么会听?这次南溪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如果知道是我故意瞒着,一定会责怪我,兰心犹豫不决,想着南溪所发生的事,悄悄留下泪。
“兰心,你怎么不说话?”
她擦擦泪,“你想回来就回来吧,南溪……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那一夜,南溪响起枪声,彻夜未断。”
明轩心中一紧,匆忙挂了电话,赶紧联系了曾科长。
“曾科长,我是明轩。”
“明轩,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曾科长的声音有些急促。
“我回了趟上海。”
“你去上海也应该跟南京的同事招呼一声啊。我听南京的同事们说是你杀了松田?”
“是。”
“那就好,那就好。南溪发生了变故,你赶紧回来一趟。”
“好。”明轩心中越来越紧张,他原以杀了松田便可告捷,可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他陷入沉思。“南溪出了什么事?是被攻陷了吗?自己离开南溪不过短短几日,谁会在这么快的时间攻陷南溪呢?自己亲手杀掉了松田,所以肯定不会是他,他也不会蠢到用自己作诱饵来调虎离山,会是谁?他慌了,颤抖的手提起行李,对顾老爷说道:“爸,我有事,先回南溪了。”
顾夫人惊讶道:“不是说要在上海呆几日的吗?怎么今天就走?”
“对不起,爸爸妈妈,等我事情办好了一定好好陪你们。”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顾夫人心中不舍,悄悄抹泪。嘴里念叨:“只要这敌人没被赶出去,你怕是永远没个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