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是闷热的,鱼府上空已经卷起了一大片乌云密布,只听见白小娘在屋里头叫喊的撕心裂肺,初时尚还有力气,声音尖利,只到了现在,已经是呜咽之声罢了。
小婢子已经一趟一趟的跑来报了,一忽儿说是“主君,大娘子莫急,就要生下来了”,一忽儿又说是“主君,白小娘大出血了,这孩子。。。”,直让众人的心都跟着惴惴,这一夜,鱼府上下怕是谁都不得安枕。
海安姑娘本来是留在了大娘子院儿里,陪着妹妹鱼瑶,可被门外嘈嘈杂杂的声响闹的心慌,便教珊婆婆好生看护着鱼瑶,自己带了身边的婢子霜儿,悄悄地也跟来了白小娘的院儿里。
一个手脚忙乱的婢子端着手里的盆便跑了出来,一个没瞧见,冲撞了海安姑娘,一整盆血糊糊的水,就泼到了海安姑娘裙上。说来也怪,海安素日爱穿些青色,水蓝色的,偏今日着了一身白色蝉纱衣裙,这一遭,这裙子算是彻底的毁了。
那小婢子害怕极了,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海安面前,身子不住抖动:“姑娘,您可千万别怪罪奴婢,我。。。我是害怕极了,小娘她,小娘她方才大出血了,那床帏上溅的四处都是,奴婢是怕极了,产婆她说小娘可能会是就这样带着孩子去了,奴婢。。。奴婢当真不是故意要冲撞姑娘的,我方是太慌了,海安姑娘,您可千万莫要生气,今日府上事忙,待忙完,奴婢便自请去外院做砍柴,烧柴的活计,姑娘,您要饶了我吧。”
海安姑娘瞧着自己身上绽出的一大片红,正一点点儿的向里衣渗着,只染透了半身衣衫。霜儿生气得很,开口便大骂,海安只是一声不响,有些蒙了。
那跌倒的婢子听声便开始掉眼泪了,海安这才回过神来,倒是没生气,只是楞楞地看着裙上的血污,也不知是为何,总觉得那血像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触目惊心,好似能感同身受一般。
“你起来吧。”海安有气无力的说着,身上有如刀割一样痛彻心扉。
“谢谢海安姑娘。”那小婢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囫囵吐出几个字。
霜儿为小主人鸣不平:“姑娘,您是怎么想的呀,这般放肆您都要放过她,太不合规矩。”
海安白了她一眼,答道:“今日府上事忙,我若因这一点小事闹脾气,那才是给父亲母亲添乱呢,算了罢,就当是为白小娘和她腹中的孩子积德了。”
“多谢海安姑娘,奴婢感念您的大恩大德,一定好好伺候您!”那犯了错的小婢子嚷嚷着。
海安柔声细语道:“无妨,你且告诉我,里面情形如何?”
“奴婢不敢说,但白小娘已经疲累不堪,现下已经靠着药力强撑着精神了。”小婢子眉头紧蹙。
“好吧,你去忙你的。”海安支走了小婢子,这才对身边的丫头霜儿说:“走,我们去看看白小娘。”
“姑娘,不然我先陪您去换了衣裳罢,这污糟的穿在身上。。。”
霜儿话还没说完,海安便掐断了话头:“无妨,这身正好。”
“姑娘。。。”霜儿不知海安打的什么主意,只得跟着她去了,海安带着她从鱼府后花园子的小路直抄到了白小娘后角门处,这才开口说话:
“去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