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亭,是沐府后花园建在假山上的一个小亭子,也是沐府最高的一个建筑,需要穿过好几个石洞绕着假山爬石阶才能上去,因为地处偏僻,大晚上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沐夭夭爬上去时已是气喘吁吁,只见风则栖惬意的靠在亭柱上吹着凉风,衣角迎风而动,整个人显得既贵气又仙气。
她抱怨道,“师兄,干嘛非要来这里,累死我了!”
风则栖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了,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过来坐。”
沐夭夭一屁股倚到那里再也不想动了,余光只瞧见风则栖蹲下。
她大惊,急忙收回脚,“师兄,你,你干嘛脱我的鞋子!!”
“看你的伤怎么样了。”风则栖说着把她的脚扯了过去。
沐夭夭又收了回来,“好啊你师兄,明明知道我脚有伤还让我走这么远的路、爬这么高的地方。”
风则栖又扯了过去,语气酸酸的,“是啊,明明知道自己脚上有伤还满城乱跑。”
“好了好了,这点小伤对我沐夭夭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来赴约。”沐夭夭说着站起来,还原地转了几个圈,“看吧看吧,一点都没事。”
风则栖把她拉回去坐下,“说吧,去无涯斋找我什么事?才一天不见就这么想我了?”说着桃花眼一眯,暧昧的笑了起来。
沐夭夭对这样的玩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抽了抽嘴角道,“我就是想问你我这脚伤是怎么来的?我喝醉后到底干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风则栖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好意思问。”
沐夭夭心里大叫不好:只见风则栖半仰起头看天,释然中有些委屈,委屈中还有些惆怅。简直就像是被欺辱了又羞于说出口的小娘子,就差没有梨花带雨的哭泣了。
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风则栖的袖子,道,“师兄,你可别吓我,我到底干了什么?”
风则栖苦涩的笑了笑,“唉,不记得就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他越是这样表现,沐夭夭越发心痒痒,他这个样子一看就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事情。
沐夭夭欲哭无泪,“师兄,你就告诉我吧,要不然我心难安呐!”
风则栖纠结万分,最终慢悠悠的扭过了头。
沐夭夭紧张的看着他启唇,过了许久,风则栖才蹦出一句话,“你知道什么是采花贼吗?”
沐夭夭猛点头,“知道知道,就是……”
风则栖插话,“就是盗窃花花草草的?”
沐夭夭认真,“不是!是盗窃漂亮小姑娘的,也不是盗窃,就是败坏,败坏小姑娘的贞操,但小姑娘一定要漂亮,不漂亮的话送上门采花贼都不会要的。师父的画本里就有这样一个情节,有个奇丑无比的小姐,十八岁了都嫁不出去,那段时间城里频繁有采花贼出现,小姐自暴自弃每夜都开着门窗,可是采花贼采遍了全城也没有去过丑小姐那里。”
风则栖:“……”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怎么了?这跟采花贼有什么关系?”沐夭夭着急道。
“昨晚你喝醉之后,就把我认作了采花贼,还说……还说我是你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风则栖耳根子已经有些微红,他清咳一声,接着道,“你顺带还调戏了我,说看在我长得不错的份上就答应我了,让我……让我随便采……”
沐夭夭越听脸色越黑,她都有点不敢听下去了。
风则栖背过身去偷笑了会儿,又继续道,“你师兄我作为正人君子,自然是不会屈服在你的色欲之下……”
“嗯?”沐夭夭听着不对劲儿。
风则栖改口,“自然是不会趁人之危,你眼见没有得逞,一气之下踢了柱子,就把自己的脚给踢伤喽。”
沐夭夭面无表情,“师兄,我怎么听着这么扯,你是不是瞎编来骗我的?”
风则栖看她已经开始怀疑,又装出一副幽怨的样子,“都说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信,真叫人为难。”
沐夭夭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大的罪恶感,就好像真的强要了他似的。
“我信,我信还不成嘛,但师兄之前都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就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你不许再跟旁人说了!”她虽然脸皮厚,但这种脸还丢不起。
风则栖见沐夭夭服软,又附加一条要求道,“那你答应我以后没我在的时候不要再喝酒了。”
“啊?”沐夭夭为难,她平时挺喜欢喝酒的,闲的没事就喝几口,但喝的都是甜甜的花果酿,不像昨晚的酒那么烈一喝就醉,让她离开酒的话还真是在为难她。
“不愿意?”风则栖问。
“好吧。”这下轮到沐夭夭委屈了。
她心里不满的嘟囔,不许这个也不许那个,真的是比她亲爹管的还严。
想着,沐夭夭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师兄,那些画本,你之前不是都不许我看的吗?怎么突然又还给我了?”
风则栖道,“怕你还在为你姐姐的事情伤心难过,看那些画本能不能逗你一笑。”
沐夭夭摆手,“师兄,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难过了。”
“这样啊……”风则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那些画本也派不上用场了,那我就收回去了。”
“啊?不行!师兄你不能这样的!”沐夭夭脸皱在一起,着急的快要哭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来着?反正已经是我的了,你不能收回去了!”
风则栖突然笑出了声,沐夭夭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沐夭夭心累,“都说无商不奸,我脑子不好使,师兄你何必非来玩我呢?这样是没有成就感的。”
“并没有,逗你玩让我很有满足感。”风则栖戳戳她鼓起的腮帮子,“夜深天凉,我送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最近我都会在京城,有什么事情就去无涯斋找我,我没在的话告诉掌柜也行。”
“哦。”沐夭夭呆滞的点点头,她才不会闲的没事去找人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