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歌的剑唤作“九霄”,长三尺六寸,通体玄金,由千年乌金所造。
这剑身上有一龙像,说来奇怪,这剑虽一看就不凡,但也不曾雕花,只是墨子歌用得久了,便有了这龙像。
每每争战,其剑就会发出龙吟,仿佛昭示着主人的真实身份。
羽宸应对墨子歌,正是以柔克刚,颇有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意思。
一方的剑势挑劈回转,宛如游龙,另一方步走八卦,腰如蛇形,拂尘里缠外绕,大定一方竟占了上风。
少年笑,夸赞对方果然好功夫。
羽宸一招“拨云见日”,直把人推开,墨子歌一个退行,腾至半空。
就当大定这边开始抓住机会,猛攻之时,一股烈火袭来,羽宸无法,只得退而求守,以待下一个时机。
……
这一场结束的时候,大定这方是颇为狼狈的,羽宸一身道服,竟无一处洁净,即便是法器,也沾染了烟尘。
但说是如此说,败却是惜败。
同为上仙,两人道行相差无几,墨子歌赢,甚至不是因为法力上的胜利,而是他总喜欢游走在深渊边沿。
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羽宸的拂尘甩过去,被对方的力道一拉一扯,每一次都是惊魂扑空。
这还好是蛇形走位的羽宸,换了任何一个人来,恐怕都没法坚持这么久。
*
七日之后,苏流月悠悠转醒,这一次,不消几息,她便想起了这是在哪里。她转头一看,果然有个紫衣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捣鼓什么。
“你总算醒了。”紫衣男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神情有些不耐烦,起身之后,又是要走不走,板着脸叮嘱:“你千万躺好,还不能离塌。”说完,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屋子。
苏流月舔了舔稍显干燥的唇,两眼轱辘乱转,将平躺在床上,视线所及的地方都看了个遍。
“咯吱——”又是一阵开门关门声音,她皱了皱鼻子,外边的风好,带进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醒了?”木秋站在塌边问,他今日穿得倒有些风流雅士的模样,长发披散,宽衣博带。
女孩儿点了点头。
两者相对无言。
一个是不知从何说起,她还有很多记忆没有梳理清楚,而另一个则以静制动,月姑娘刚醒,不急。
“咳咳,少尊,不知……友邦之战大定胜了没有?我先前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东西记不太清了。”
木秋思忖片刻——果然是记不清了,才回她:“胜了。”
少女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上半身不由用了些力,牵扯到了内伤,顿时叫唤了一声“哎呦”。
塌边的男子噙着半分笑,就这么站着,并不过去帮扶:“南烛定然说过,让你不要乱动,怎么,不听医嘱?”
女孩儿皱着小脸,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动的时候好好的,哪里知道一动会这么痛?
话头一开,女孩儿问的问题便多了起来。
好在,少尊虽答得简单,却是有问必答。
因此,苏流月知道此时距离友邦之战结束已经七天了,第二局之后,她便有些走火入魔,所以被少尊带了回来。
后来的车轮战,龙族的墨子歌狡黠灵动,赢了稳重老成的羽宸道长,险败给了云昭的师兄云浅。
这些人物苏流月都是不熟稔的,但她只要大定赢了就好。
“你神魂不定,修行最好有人在身旁护法……月姑娘,可愿做我双修道友?”木秋语气淡淡,话头却突然转到了两人身上。
苏流月有些激动,她若再不找好退路,府上说不准就要把她许给睿王了。但是她去跟万人敬仰的少尊说要双修,不亚于一头猪想去拱白菜,一坨牛粪妄想鲜花……
总之,太高攀,说出去都是会让人笑话的那种。
“愿,我愿!”她又不由起身,触到了腰腹处,“嘶——”她抬眼去看男子,觉得自己也太丢脸了,这么短的时间,同一个错误犯了两次。
“那便是你了。”
男子走了,屋子里又是只剩女孩儿一人,可怜她动弹不得,嚎了两声,结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试过运功,却发现一旦动真气,身体就会痛,就及时收手了。
女孩儿躺在床上,幻听了无数遍之后,当她再次看到木秋时,心中涌现了感激。
尽管不久前,她还腹诽了对方千万遍。
她急着想问自己身上的功力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对方捧着一小碗黑色的药汁,就往她唇上凑。女孩儿一触到那苦涩的滋味,便不由撇开脸去了。
“怎么?”木秋看了一眼瓷勺上的药,掂了掂:“你不要它喂,是要我喂吗?”他作势就要去含那药汁。
“不不不!”果然,女孩儿急了怕了,几下就把药喝尽。
往后将近十来天,苏流月就是喝药静躺。
也有几天,少尊会在她的屋子里静修,一坐就是一夜。
她也问过她的修为是否有变,他回:“如今你是我的双修道友,便无甚大碍。”
淡淡的说辞里,掺着他的傲和自信。但因他是少尊,这句话就像一枚定海神针,定了女孩儿的心绪。
“咯吱——”门又开了,女孩儿僵着脖子,眼睛不由朝门的方向去看。
她发现除了第一天看到过那个紫衣男之后,其余的时候都是少尊来看她。
说是若非双修道友,难得这般殊荣。
“咦,今日不用喝药吗?”她看到木秋手上拿着一个瓶子,里头插着几支桂花,并无药碗。
花儿虽不多,却香。
男子将花放在窗边的案几上,兀自一挥袖,门窗皆关。
“今日双修。”
“什么?”
女孩儿其实是听清楚了,脑中开始浮现各种各样的画面,实在是因为,对方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而且大白天的还关门关窗……
她甚至想到了之前听到的关于少尊的一些艳闻。
“南烛说,药已经喝完,你的身体应该差不多恢复了,起身运功试试。”
一动就痛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昔,女孩儿一时间不敢动。
“来。”木秋站在床榻旁边,探身过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