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周四晚上,可别忘记你的苹果哦”陆萬坐上学校大巴之后,快速用手机给他的小白兔发了短消息。
“同学们统一把手机交给老师保管”辅导老师在车上依次用一个小箱子搜走学生的手机。
“这次的省英语演讲比赛,对于你们高考是否可以加分,能加多少分,取着关键性的作用”另一位辅导老师拿着话筒,在车头和学生们讲着。
“为了不影响大家比赛时的情绪,手机从今天开始就交由老师保管,等到比赛结束,再返还给大家”
“同学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平时怎么练习的,比赛的时候怎么发挥就行”辅导老师边给学生打减压剂,边拿着话筒说。
这次的英语演讲比赛,是学校抽取了英语口语水平比较好的一批学生。每年的一月初,省教育局就会组织一场全省的英语演讲比赛,参加的分别是初二和高二的两个年级段。此次参赛得奖的学生,分别会在中考和高考中,因为奖项的高低,增加相应的附加分。于是,各个学校和学生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在比赛中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
但是参加省级比赛,就需要先在市里进行选拔。所以十二月底,会有一次市级英语演讲比赛,从中抽取5个名额,在一月的时候,参加省里的比赛。
一中自然是最有把握拿到市里的5个名额,所以他们的老师,也几乎不担心他们的水平。“去年你们的学长学姐,一个拿了个一等奖,还有一个是三等奖,校门口挂了一个月的横幅,想必当时高一的你们也看到了吧”辅导老师略带些骄傲的说。
“今年指导你们这届,我觉得口语水平比上届的还要有功底,所以,你们拿出平常的水平,正常发挥,就可以了。”指导老师带着满满的傲气,说着。
其实陆萬本身并不想参加什么英语演讲竞赛,总觉得这种变相加分的方式,对于有着“高考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一场博弈”本身就已经很不公平了。
人生何来公平。
即便是考试,也只能是相对公正,却没有绝对。
但是当时的学校,乃至教育局,却乐此不疲于这种方式,给那些所谓的“特长生”,再助力一把,在起点处,就已和别人相差甚远。
陆萬不想,但不代表,老师不让。
喜欢英语,是陆萬从小的兴趣。一开始,是因为自己的英语说的比林深还溜,有时候被林深怼以后,总喜欢用一段英语词汇来反击。后来,当看到林深瞠目结舌的表情之后,陆萬就越发觉得英语有趣,私下报着补习班,专门学林深没学过的语句,久而久之,乐在其中的他就成了一种兴趣。
小学的时候,陆萬就能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参加多次的英语演讲比赛。那时候的陆萬,虽然很臭屁,但是当他在午休的时候,在小广播操着特有的播音腔朗诵着一大段英文的时候,就连林深,也对陆萬肃然起敬起来。
后来,陆萬讲再深奥的英文,林深都能听懂个大概的时候,然后眨着他的狗狗眼,撇撇嘴对林深说“你真没趣儿”
只是由于从小就打下的基础,英语的发音很纯正,所以每次有英语演讲比赛,老师总会想到他。只是陆萬总带着不情愿,他觉得一个自己调侃林深时意外培养的兴趣,已经渐渐成为了一种束缚。
比如,时不时的要代表学校去参加他不感兴趣的比赛;再比如,有外国语学校的学生来学校体验上课时,学校也会把几个英语成绩好的学生组拉成一个临时的小班级,和外校的学生进行英语的交流;又比如,教育局派人来检验学校的教学指标,陆萬又不得不作为英语代表生,在讲台用字正腔圆的广播音,演诉一大段的英语文本。陆萬总是不明白,都是中国人,何必难为中国人呢。
包括这次去参加省英语比赛,老师也是自作主张的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不留余地,也没有商量。
此刻的你代表的是学校,而不再是你个人的意愿。
比赛从23号下午开始,到24号下午。陆萬算了算时间,大概回学校还能赶上和林深一起回家做公交。
陆萬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那马路两边一排排的悬铃木,此刻因为入冬,也已变得了无生气。
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陆萬的星星眼,他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此刻早就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眯着眼睡觉。身边的同学还坐在车上,默默的念着手上的稿子,准备着下午的比赛,而陆萬,却迷糊着想着:也不知道我家小白兔,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苹果。
周三放学回家,圣玲在公车上没有等来陆萬,只有一个林深。
圣玲把放在前排的书包拿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舔舔自己的嘴唇。
“萬萬没和你一起回来么”圣玲见公车已开起,而林深旁若无人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丝毫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恩”简单的一个字,结束了一段话。
圣玲讪讪嘴,也就不再说话。
自从和陆萬他们一起上下学之后,圣玲在路上就不那么孤单了。陆萬总可以在这段路上,和圣玲拉扯很多事,比如给她介绍沿途的建筑物的由来,或者这个城市的母亲河姚江的“传说”,又或者,最近在Y市发生的有趣的故事。其实大多的事情,陆萬总是会夸大其词,圣玲听的认真,她总相信他的话。但是林深却一如既往的,认真的找陆萬的各种语病,然后时不时的插进来一句。
以前陆萬和林深的相处模式,不过是陆萬对他谈天说地,林深配合性的给个反应,但当他们中间加了一个圣玲后,就会变成,陆萬有声有色的和圣玲聊着“国家大事”,林深总是时不时的冷冷的插一句进来,美其名曰“修正陆萬的语病句”,然后就是圣玲捂着嘴“咯咯咯”的笑颜如花,最后,以陆萬大大的白眼翻出天际,圣玲才停止笑声继续听陆萬胡掰来结尾。
有时候,青春的岁月里,能有人每天给你吹着不着边际的牛逼,也能有人总是怼他乐此不疲,而你,只要用力的鼓掌拍手叫好,奋力的为这场演出,打上一个惊喜的感叹号,就足矣。
一路都很安静,没有了陆萬,圣玲和林深的放学之路,似乎变的不那么小打小闹了。
一个看着沿路的风景默不作声,一个仿佛又回到了刚来这座城市时的样子,局促不安,蹑手蹑脚。他们两个,依旧是当初相见时的模样。
公车在路灯的交汇下,继续前行。远方的灯火,总是蜿蜒曲折的,不似眼前那么笔直。
天早已暗下来,路上的行人因为寒风交加而不得不加快回家的脚步。
公车在即将到达圣玲家附近的站点时,圣玲理了理书包,渐渐的走向车后门。
只是在圣玲下车的同时,林深也紧跟着下车了。
“你不回家么”圣玲诧异的问。
“送你到家”他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说。
“不用,对面就是我们小区了”圣玲指着街对头的那栋楼房。
“我知道”
说着他早已大步走过去。
他当然知道。
每一个夜晚,他都在小区门口等陆萬。修长的影子,斜靠在墙上。直到圣玲送陆萬到小区门口,直到陆萬被林深“领”走。他也知道,他和她之间,不止隔着一个陆萬,还有他们心里的那道鸿沟。
林深不确定,那个为她笑颜如花的笑容打动过的心,是否是他一瞬间的错觉。只是当下,他该送她回家,在这个犹如死寂般的黑夜里。在没有陆萬这个“交接棒”后,他来点亮,送她回家的路吧。
世界总是带着色彩的,你该时刻都挺起你的脊梁骨,面对着众多的流言蜚语向前进。这个时代,总是有太多的否定声,叫嚣在你的耳边。而你,只有捂紧耳朵,独步向前,才能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披荆斩棘,才能有繁花似锦。
纵使孤独一人,也该天真烂漫,笑颜弯弯的像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