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王刚刚登基时,示圭对他许诺了一件事,称要在国都郊外为国王督建一座陪宫,并把为国王甄选的天下美人都带进陪宫里,供国王纵情享乐。
这小国王听了,甚是欢喜,整日里不思别的,只把这件事记挂在心上。
示圭于是征调大批徭役,只用了半年时间就称把陪宫建好了。师鳌这次就是被示圭派来护送国王移驾陪宫的。
国王的仪仗出了都城,竟又走了几十里路,从早晨走到傍晚才到达。国王心中正不悦,城外明明有大量可以征用的土地,何必把宫殿建的这么遥远。
不过等他见到宫殿时,心中的不悦瞬时没了。
陪宫已完全竣工的,是供国王居住的内宫,仅一座内宫占地足有十几亩,气势恢宏,丝毫不输现在的王宫。
此时天色已暗,宫墙外整齐围插的松脂火把,把整座宫殿照的通明。
国王走近了观看,这座宫殿的造型很是特别,整体并不是四四方正,而是围成一个圆形。白色的高大宫墙矗立眼前,甚是雄伟壮观。
示圭已在宫外迎接,站在示圭两旁的几乎全都是国家的神职官员,并没有其他文官和武士。
步入殿内,眼前场景更叫人惊叹。中间是宽敞开阔的殿堂,并无穹顶。头顶的月光与殿内的火把一起映照着皂白色石砖铺砌的地面,甚是皎洁。
宫墙内壁向殿堂围拢的是一个挨一个高大的房屋,数十间房子整齐围成了一周。
“大王,这中间的厅堂是供您欢纵之地,这周围的房间都是您的寝室。”示圭给国王解释。
国王听了甚绝美妙,他在偌大的殿堂内欢快流连,时而仰空,时而俯地。
示圭又说:“大王,不过现在这殿中略有些空旷,我有意召集天下工匠在殿堂正中铸造一座巨鼎,您看如何呢?”
“铸一座鼎?有何用意呢?”国王听了,觉得有意思。
“大王您看,您的宫殿外圆寓意为天,天圆地方,如果在其内铸一座方形巨鼎,那么天地囊集,世间的灵气,便能够全部聚拢于此了!您住在这里定能保益寿延年!”
“好啊!听你说来甚好。孤还没见过方形的鼎,你只管抓紧铸造吧!所需开支,国库里面随你去提就是了!”
小国王满心欢喜与期待,不过他突然想到鼎是用来祭祀之器,无祭祀之名是不可随意铸造的,于是他顺口问出来。
示圭早就想好,“先王已在国之正殿设有祭坛。但主母殡天多年,还没有正式的祭祀之地。如今看来,想必只有这样一座宫殿才能匹配主母的英灵。”
国王听了有一些不高兴,他本来只想把这里当成自己寻欢之地,如果把母后祭坛放这里,让自己母后整天看着自己,那将多不自在。
能想到这里本来没错,但他紧接着想的事,便是毫无羞耻了。
“大祝,铸方鼎祭祀母后甚是好事。不过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大的鼎,只祭祀母后一人岂不有些浪费了?我看不如这样,你以魂魄去到冥间一趟。?”
示圭知道子载说话荒唐,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嗔痴到这种地步。不过自己倒不在乎,竟也随声应和。
“你要去请孤祖上崇高德行的先王,只有那些显著之君,才能配得上孤的母后。到时候孤要在鼎里倒满美酒!”
小国王荒唐之至,示圭竟还在一边称喏。
铸鼎的事说罢,国王再按捺不住。
“大祝啊,孤记得你说过要甄选美人为孤投入宫中,现在宫殿孤见到了,可美人在哪里呢?”
示圭谄笑道,“大王,美人您看不到,那您去到这些房间找一找啊!”
国王立刻明白示圭的意思,兴致又来了。他径直走向离得最近的一间房子,推开门。见正有一妙龄美妇人在室内端坐,涂脂抹粉,袒胸露腹,毫无避忌。见国王推开门,立刻朝国王嬉媚黠笑。
小国王一开始心思还有些拘束,而众人怂恿,他便冲进房内,将美人抱在怀里。
第一个美人欢欣够了,国王又进到隔壁,果然又有另一姿色美人在里面等候。
等到一连逛过四五间屋子,示圭凑近了说,“大王,美人一个个观不尽兴,我叫美人一起出来见您如何?”
国王当然称好,示圭于是举手拍了几声,只见每间屋子都推开门,四面八方的美人都从屋中出来,一齐拥入殿堂正中。等到汇集一处时,又一齐秀起舞来。
声弦奏起,几十个美人舞姿翩翩。国王眼前,心花怒放,如同踏入仙境一般。他情难自已,扎进美人堆里,用蹩脚的姿势,却不无卖力地同她们共同起舞。
国王在美人堆里神魂颠倒,飘飘然,不知所以。他见边上站着的人,想到这些男人怎能不为美人所动,竟招呼他们一起来欢快。
有的神官确实已按捺不住,但都被示圭阻拦了,他面带谄笑,对国王说,“这些尤物大王独享就是了,我们这些下臣不敢僭越。”
其实示圭心里正怀着对这个色庸国王的无限鄙薄。他表面恭敬,但不过是在冷眼旁观。
国王总算尽了兴,身子活动的有些累了。示圭示意美人们暂时停下。
“大王,您对这个宫殿满意吗?”
“满意,满意啊!大祝啊,你为孤造的宫殿是孤这辈子到过最好的地方。你比孤的父王,母后对孤还好,还要亲哪!”
“那大王是不是很像长厮于此呢?”
“那是当然想了,没有再比这儿更好玩的地方!你说这是孤的陪宫,可孤自己的正宫都不想回去啦!”
“这里离正宫却是路途稍微有些远。”
“怎么不是!要是近一些就好,孤就可以天天来了!”
“大王,您若是真的打算住在这里,又有何不可呢?您大可安心住下,把国之政事交给老臣替您操持如何呢?”
小国王听到这,悄悄愣了一下。“大祝说的可是真心话?”
这唐突的一声问话,竟使现场气氛安静下来,示圭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大王,老臣虽然年事高了,但耳聪目明,不曾有昏聩的时候。为了大王快乐,我自己劳苦一些又能怎样呢?”
国王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突然不出声,而示圭回答又这么意切起来,但他马上放声大笑,“太好了!大祝!孤有你在真是太好了!要是你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哄我一时,那我就真的一直住下了!国事什么的,你尽管替我打理,我全都相信你!”
示圭听了这话,真觉得可笑,还以为这小国王也有些心机,其实不过就是个酒囊饭袋。
而这个昏君想到以后天天有这么多美人在如此华美的宫殿里与自己相伴,心中已欢喜至极。他突然想起来,“大祝,你为我建的这座宫殿,有没有起好名字?”
示圭回答:“还没有起名字,因为等待大王亲自赐名。”
国王想了又想,说出几个都觉得不好听,他挠头摆手,“我也一时想不出好名字。不如你们大家一起帮我想一个,谁说的被采纳了,我重重有赏!”
面前这些神官们,听了却没人敢说话。这时候站在大卜赤身边的少卜阱小声对他说了几句,大卜赤又看了一眼示圭,示圭说道:“卜赤有名字了吗?”
大卜赤于是上前迈了一步,“大王,人间之极乐全都要汇聚于此,珍馐佳肴永享,佳人美酒相伴,今日夕舞,明日朝歌,不如就叫朝歌宫吧。”
“朝歌宫……好名字!”国王想了一下,就觉得甚是好听。在场的人,包括示圭也都随声附和。
“大祝,还有一事,孤的王后是不是也在这些美人里面?”
“是的,您的王后就在这些美人里面。”示圭点头说。
“那是哪一个呢?”
“大王,您的王后,您何不自己选出来呢?”
“自己选?!”
“是啊,您是一国之主,您当然有权为自己选择王后。”
国王没听示圭把话说完,已经会心,便又一头扎进了美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