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已归,惊蛰过后大地始回春,虽还寒冷却也不该闲置在家了,该是过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的日子了,不然这骑兵何时成行?
不过在冀州自然是无甚好马的,蠡吾县城马市中所贩乃是拉车用的蠢马种,拉车尚可,骑乘还是算了,如此要买好马该往幽州去,所以又该离开一段时间。
既然需要北上,该选好个好位置,去渔阳有不少与鲜卑做生意的马商,但是太远,如此还是选择去幽州涿郡便行了,约莫只有个五六天马程。
即是买马,如此大事刘荨自是要亲自前往的,不过不需所有人同行,此行大概要买上六十匹马,如此点上十余人便行了。
縻铜自然要带上,至于郭啸则让他留守府上,以镇觊觎香皂秘方之肖小,毕竟香皂每月还是要卖上不少的,若是将强力之人都带走,该是失策也,尚好郭啸使一单月牙戟,武艺比之縻铜稍差一些,让他留守也算安心。
将人员分配好,买马之人便要牵走马厩中为数不多的马匹,只因这路程遥远,没有马力该是要耗上不少时间的,刘荨将事情交待好郭啸,让他保护府中安全,再行督领剩余弟兄训练之事宜,再与母亲寒暄几句后便起了行程,一众十几人骑着马往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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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还是冷,一伙都穿着袄衣,身上裹得颇厚,人是不怕冷了,不过可怜座下马儿该是要受些严寒的,所幸被冬日禁锢了许久,马蹄养得不错了,在与之修理了一番后,它们一路而来可是颇为兴奋的,如此一来跑动之后倒是不冷了。
一路叫喊马儿快跑,坐下马儿还真听话,一路快走,脚程不慢,原本五日行程,只第四日一众便已到了涿郡涿县境内。
冀州与幽州南部是无甚山丘的,故而农田繁盛,人烟袅袅,一路上所遇河流旁边,小山丘上俱是农田,不过官道附近倒是满是树木,其间多以落叶树为主,光秃秃之模样有些寂寥,天上阳光也是软绵绵的,如此倒是蛮惬意的。
“先生,你说这涿县果真有良马贩卖否?”縻铜对着在旁边的刘荨问道。
刘荨点头,“自是有的,涿县西北是山脉,有关内长城,与代郡,上谷郡相邻,这两郡乃是边境之郡,其中不乏与鲜卑,乌桓做生意之商,其中马商便是不少的,他们将中原货物与胡人相欢马匹,牛羊,然后在转手卖到幽州,甚至冀州,不过这涿县乃是最佳中转站,此番到涿县该是会有收获的。”
一侧另一个弟兄卞越疑问道,“先生,那鲜卑去岁不是才和我大汉开战,此番那么快便会把马卖与那些马商吗?”
刘荨笑了笑,国事之外,商品交流并不会完全受影响,毕竟有所需,就会有生意,“这是肯定的,你想想去岁冬日算是严寒吧,鲜卑乌桓乃是游牧之族,不事生产的,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只吃肉糜为生,如此便也要以粮食为生,去岁大战,大汉大胜,他们损失惨重,如此粮食存余定不足也,如此必然会用牲畜来交换粮食,毕竟冬日严寒,牲畜不交换便会冻死不少,如此马匹甚至会以很低价格卖于马商,他们去岁便开始囤积马匹贩卖,还会怕没有马买吗?”
縻铜与卞越点头,表示其中还有如此学问,倒是受教了。
縻铜又道,“唉,这胡人之族便是不受教训,去岁联军刚破,今岁羌族又开始闹腾,还好有张奂老将军这般柱石在,不然又该让人烦恼了,这异族怎就如此不让人省心也。”
縻铜所说之事乃是今年才发生的,延熹十年年(167)正月,先零羌五、六千骑攻略云阳(今陕西淳化西北)等地,匈奴中郎将张奂进兵将兵大破之。
刘荨摇头,“若异族不闹腾那便省心了,边关也不需陈兵如此之众,每年所废钱财便是以数千亿钱所计,可想耗费如此之数只为防范胡人,也太不值当也,可就是不得不防,你说如何自处?”
又一弟兄史明愤然道,“如此,只需将之杀尽便好了,他们人口少于我大汉若干倍,我大汉该是有这般实力罢。”
刘荨笑了笑,摆摆手,“此事并非简单事也,大汉财政若全用于战争那岂不是乱套了,就算剿灭了,对我大汉也无甚好处可捞,入不敷出,所以至今还未曾有良法解决。”
史明所说倒是有些根据的,毕竟凉州三明中他们所用之法便有杀戮这一项。
皇甫规、张奂两位将军赞同以安抚为策,其实说是安抚也是在军事威吓的基础上,将降伏的羌人部落迁徙到关内,撒在汉人中,让他们由游牧生活转为耕农生活,同化羌人的生活习性。
而段颎的剿则是种族灭绝,段颎将军在担任护羌校尉的时候,灭掉了十余个羌族小的部落。
对于像先零这样的大部落也是采取逐步蚕食的方法,削减其人数。
就短期来看,段颎的方法的确有效,但长远看来,皇甫规、张奂的做法更彻底。
可惜汉朝廷一直摇摆不定,没有一个固定的国内民族政策,导致皇甫规张奂的方法无法见效,而段颎的方法因为过于血腥,也为广大士族反对。
正是因为这种朝廷的犹豫,使羌乱成为汉朝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
羌乱贯穿东汉王朝,国家对羌耗费千亿钱,却无法完全平定凉州,最后只能靠大量发行铜钱来解决财政问题,引起后续一系列事情,最终使国家越来越虚弱。
一个羌乱便已耗费如此之数,更别说匈奴人,鲜卑乌桓,加上国内爆发一些灾荒,起义,最浩大一场便是十数年后而来的黄巾之乱,打破大汉帝国这只鸡蛋的最强外力,再加上世家的暗中操作,大汉也走入了黄昏,这不得不说,大汉已经是内忧外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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