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一下子从白石莲花凳上跳起来:“对对对!你还要吃的,老夫这还未准备。。”
“这——江老,你会变吃的吗?”周尘悦一下子就趴倒在了面前的石桌上,白石圆桌上雕有莲花,刻有棋谱,还在两个相对的角落放着装有黑白棋子的木碗。她只能摆弄着这桌上不多的橘子皮,随口问着。
“诶!你等等啊,许久没变过吃食了,让老夫试试身手!”江老抖了抖两袖,便朝着那白石圆桌一挥,只一个砂锅便乖乖地躺在那,周尘悦掀开一看——鸡汤!
“师父,不错啊!继续继续。”周尘悦随即惊喜地喊到。
桌面上又出现了糖醋排骨,东坡肘子,红烧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直到桌子堆不下。
最后又变了两幅碗筷,周尘悦便和江老吃起来,江河年起初夹菜的筷子没怎么动,这么多年没碰过食物,也忘了味道,没什么想吃的,可看见周尘悦那狼吞虎咽犹如龙卷风般的扫灭,也忍不住,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后,眉毛微挑:“恩——不错。”,手上夹菜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两人的吃相堪称饿狼。
“丫头,你手上的扳指是怎么回事啊?”江河年嘴里刚喝下一口汤。
周尘悦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你们怎么都问我这个?”
“老魏也问了,是吧。”江老没有停下筷子,倒是觉得这些美味好久没吃,仿佛唤起了他记忆深处的味道,嘴里也没闲着。
“嗯哼。”周尘悦随便应了一声,她都快饿扁了,自然没有闲心多回答,刚刚取名字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要饿死了,现在有时间吃饭,那别的她可懒得管,反正可以吃完慢慢谈。
“算了,这既然他没跟你说,我到时候去问问。”
一顿狼吞虎咽后,师徒二人都撑得难受,江老就变走了那些脏碗,找了两个躺椅,和周尘悦歇息着。
“师父,你应该也蛮厉害吧。”周尘悦打了个饱嗝。
“那当然,想当年,老夫在阴间可是能翻云覆雨之人!就算天帝都管不了我!如今虽退隐深山,可那些想当我徒弟的人数不胜数!可威风着呢!”江老将头骄傲得抬起来,又抿了一口热茶,像个小孩子一样要人夸赞。
“那收徒要求是什么?”
“爬上山就行了。”江老风轻云淡得回答。
“那为什么你没徒弟?而且按理说你这样的人物,应该天天都有人来尝试登山吧,可我来时,路上半个鬼都没碰见。”
“那是因为登山难度高啊——等等,你说你没碰见鬼什么的?”江老有些震惊。
“对啊。”
周尘悦将自己的登山经历完完全全的给江老说了一遍。
“这不应该啊——”江老心想着,“准是老阎他瞒了什么。看样子丫头还不太清楚,就先别问她,等我弄清楚再说。”
“行吧,你近日先休息着,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过几日我下山一趟,你也不必操心。”江老说着便起身,领着周尘悦去了竹林里,沿着青石小路往里走,再往深处,留有一块空地,筑有间小楼,三层高,竹中楼,便算作是她的了。
江老有介绍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告诉她休息好了,这山上想去哪就去哪,自己熟悉下环境。说完这些,便急匆匆地出了林子。
周尘悦看着江老焦急离去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关于自己的事,具体的她也不再去想,收拾了下自己,把这戟放在了二楼的兵房里,便会一楼偏房睡了。
第四日
此刻阎王正在莲花边喝茶,旁边摆着盘木棋局,他自己盘弄着棋局,他抬眼看了看身旁的那柱香也快烧完了,怎么还不来?转头一看,果真——一人乘着木舟便往他这偏殿而来,那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哐当一声坐下,随手便将棋局旁边的另一杯早已备好的茶一饮而尽,再将那青蓝的杯子重重往棋局上一放:“说吧!”
“说什么啊?”阎王从容不迫地将桌上被打乱的棋子摆正,也没抬头看江老一眼。
“你明知道我要来,跟我这儿装什么痴呆!”江老有些急眼了。
“哎——不就都是些小事吗。”阎孝青收了棋局。
“小事?这可是关乎到整个阴间的大事啊!”江老拍了拍桌子,“这丫头今日上山时,万鬼皆退,她走招魂路时,半个鬼都没出来,就剩些木头挡路,上那缚魂道时,只出了些皮外伤,什么事都没有,曾经那些求学子弟中,哪个身手不比她好?哪个境界不比她高?”
“就这样,最后没魂飞魄散的也没剩几个!那最后一段招鬼路,那是一只鬼也没出来拦她啊!那招魂的铃铛硬是没响动!之前那些门派的关门弟子,都给那铃铛弄到人间轮回去了。”江河年急得都快要敲桌子了。
“就连最后我门前的那两尊神兽都不管她,任由她敲门进来,这些是小事吗,昂!”江老越想越激动,掰着指头说给阎孝青听。
“江河年!你坐下!”阎孝青看着这说的面红耳赤的白胡子老人,实在是无奈。
“我问你——是她吗?”江河年依旧站,他死死地盯着阎王,等他回答。
阎孝青将手中的正在收拾的棋放下了:“你既然猜到了,有什么好说的。”
“老阎!这可是阴间的大事!你如今为何又将她找回来!”
“藏不住了,魔界那帮人找到她了。”
“那你也不应该把她带回来!这里更危险!”
“如果再藏着,魔界和天界的人始终会找到她!还不如带回来让她自己有为之一抗的能力!”
“可是这风险大啊!她要是在没有强大起来之前被发现该如何!该如何!”
“这是唯一让她能真正安全地活着的方法,即使有风险,也要试一试。”阎孝青的语言归于平静。
“可万一——整个阴间都会……唉——”江河年甩袖坐下,也不再言语。
“行了,你就好好地教她,她会有新的身份,到时候公之于众,她也不会有危险。”
“可她去姓……”
“去了吧,等她足够强大,再归还也不迟,就像长碑一样。”未等江河年说完,阎孝青便下了决定。
“可这……”江河年脸上浮现出一些担忧。
“她也理应承受这些。”阎孝青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面不改色地打断他。
微风荡漾,莲花阵里,再无言语。
待江河年离去,阎孝青望着自己身处的殿宇,长叹一口气,也离去了。
那偏殿外只剩下微风徐徐,温茶半杯,黑白子落,荷香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