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掌柜?”青衫对着正趴在柜台打瞌睡的中年男人连喊几声。
见实在喊不醒,轻声放下盒子,拍了拍余掌柜的肩膀。
“掌柜的扇子多少钱一把?”青衫在余掌柜耳边大声喊道。
“哪……要哪把?”余掌柜瞬间清醒,连忙起身。
“余掌柜的是我!”青衫看见这一幕有点想笑。
只见刚睡醒的中年男人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口水,和压痕,一只眼睛也因为被眼屎糊了还睁不开。
“哦哦,是青衫啊!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余掌柜看清来人,不疾不徐的到了点茶水把眼睛洗洗。
今天吃的叫花鸡配油炸花生米,有点上火了。
“哦,是这样的,在下刚在内城闲逛,看见有两家水粉铺子,生意很好,就顺便进去买了套胭脂水粉送给姝儿姑娘,感谢她前些时日……”青衫有点编不下去了。
“放这吧!”余掌柜人老成精的哪还看不出这少年的心思。
见余掌柜没有让他见余舒的意思。
青衫留下了一黑一粉两个盒子,提着个黑盒子离开了。
等青衫走后,余掌柜嘀咕了一句:“就只买了点胭脂水粉。”
仔细看了看,这包装倒是挺精致的,路边卖胭脂水粉的也没看到谁家有这么讲究的活。
算了,反正也只是女儿家的东西。
趁着天没黑,余掌柜的又想起那剩下的大半坛酒了,可惜少了点下酒菜。
把铺子留给伙计一个人照看,余掌柜正准备回屋里去喊自家女儿弄两下酒菜,刚掀开门帘子,余光瞥到了自家夫人来查岗,赶紧回到柜台前站直了身子。
“怎么,又想提前关店了?”余夫人看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夫君,气的差点想拿扫帚打人。
她刚可是都看见了的。
“难能呢?这不是有点憋不住了,想到后院去解个手吗?”说着余掌柜捂着自己的额头,想装出一副快要拉出来的便秘样子。
“你这是头痛呢?还是手痛?”余夫人被气笑了,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玩意儿,自己当初怎么会被这人的傻样给感动了呢?
“哦,哦,太急了,一时间忘了捂哪里!”余掌柜赶紧捂着肚子,一溜烟的逃了。
一时间店铺里除了稀稀拉拉的翻书声,就是伙计在整理书架的轻微声响。
气得她只想追上去,将那可能已经蹲茅坑上的懒货,踹进坑里去。
……深呼吸,不能气。
然后,眼角撇到了身后柜架上的两个盒子。
这精致的模样儿,让人一眼就能忘记前一刻的烦恼,喜欢上它。
尤其是那一个粉色的,难道是余寒盛那老木头终于开窍了?
余夫人看了看那个黑色盒子,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余夫人伸手慢慢的抚摸着这盒子上的花纹,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二十年了,时隔这么多年这老东西,这老东西终于又舍得花这钱了。
“夫人,你也喜欢这东西吗?”余掌柜小解回来看见这一幕,有些木讷的道。
“嗯,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余夫人将黑盒子合上,又有些心疼的问了句:“一定要不少银子吧?”
“没,没要……多少!”余掌柜有些磕巴的道。
“还没要多少,你看这里面的胭脂笔,都用了白狐狸的毛做散粉刷,就连笔杆都是用上好的翡翠做的,还有那两小白玉盒子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余夫人摸摸这个白盒,摸摸那个白玉盒,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就连余掌柜那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都没看到。
打开一白玉盒,看着里面的一盒胭脂膏,稠密而润滑一看就是上好的货色,还有一盒是胭脂粉,漂亮的盒子里,粉很细,颜色柔和自然,还有淡淡的香味儿……
欣赏完这一套胭脂水粉,余夫人的目光撇到一旁的……
“嗯,这个粉色盒子……”余夫人正想打开看看。
“夫人,夫人这是姝儿的!”余掌柜连忙伸手握住了自家夫人的玉手,有点粗糙,长茧了,一时间余掌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五味杂陈。
“我还能不知道这是你留给姝儿的,我就是想看看不行吗?”余夫人白了自家夫君一眼。
“嗯嗯,行,行行……”只要你不把它又据为己有了,你说啥就是啥,余掌柜的在心里道了后半句。
现在两个盒子,还能给姝儿留一个,他也算是……
等等,两个盒子,余掌柜后知后觉的咀嚼着这句话。
嗯,应该是这样了。
余掌柜摸着自己那一小撮胡子,长吁一口气。
余夫人看的一脸嫌弃。
“别摸你那点胡子了,就该再给你剪短点,头发都还没白学人家蓄什么胡子,像个糟老头一样,丑死了。”余夫人说完,低头看着盒子里那套白中带粉的玉瓷器,若是自己再年轻十岁,不……就是现在,她也一样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东西。
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虽然看上去很精致是很讨人喜欢的花里胡哨,但是论贵重,还数那自己的那套玉石翡翠做的更有排面,高贵而大气的外在,还有一颗细腻柔软的心。
“算你有良心!”余夫人心满意足的合上盖子。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自己夫人现在的心情很好。
“你喜欢就好。”余掌柜有些底气不足的说着这句话。
“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能不喜欢吗?”余夫人笑着将黑盒子抱在怀里。
本来余夫人想顺手把这粉色盒子一并带走的,但是余掌柜的拦住了,说他这个当爹的还没给女儿送过一件像样的东西,所以言下之意就是这套胭脂水粉他想自己亲自拿去给女儿。
“好吧!随你了,本来我也没想抢你的功劳!”余夫人抱着盒子临走时留下这句话。
余掌柜其实倒不是怕被抢功劳,毕竟这东西也不是他买的,他只是怕到时候没法向青衫交代而已。
余夫人走后没多久,余舒就欢欢喜喜的跑出来了,余掌柜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家夫人没忍住告诉了女儿。
“爹爹,我最爱的爹爹……您今天辛苦了,来您先坐下喝口茶,这是姝儿刚泡好的茶,茶叶全是哥哥从中州带回来的。”余舒恭恭敬敬将茶水倒入杯中,喜笑颜开的递给自己的父亲。
要不是母亲再三保证,她都不敢相信她这么抠门的老爹还会送自己许记的胭脂水粉。
“嗯!”喝了一口,有点烫。
“烫了!”余掌柜放下茶盏。
难得啊!我有生之年还听得这鬼丫头说我辛苦了。
“爹爹,这个盒胭脂水粉是送我的吗?”余舒一看到这粉色的盒子就喜欢的不得了,这可是许记新出的桃花妆,她前几天还在好姐妹那看了一眼。
可宝贝了,摸都不让摸一下。
可把她羡慕坏了,谁让人家有个会挣钱的好爹爹呢?
现在,她也有了。
“嗯,是你的!”余掌柜吹了吹杯中的热气,这壶茶真不错回味悠长,茶香不是那种浓浓的。
清香型口感比较清淡、舌尖略带微甜,不似白洲县城里的浓茶。清香的茶叶颜色翠绿,汤水清澈,香气馥郁,花香明显,口味醇正。
“谢谢爹爹了,爹爹你最好了!”余舒将盒子一把抱入怀中,用白嫩的脸蛋轻轻蹭着盒子上面的花纹。
“等等,虽然你该谢你爹我,但是这盒胭脂水粉却是那个叫青衫的傻小子亲自给你买的。”余掌柜自知理亏。
已经做了一回小人了,可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
“青衫他来过了?”余舒看着自己的父亲。
好你个青衫,来了都不知道找我,不知道人家这几天也想你了吗?
“上午来了,你出去了。”余掌柜见女儿还想问,又不疾不徐的道:“下午也来了,你在后院呢?我这老胳老腿的站了一天,实在不想动了,就将那傻小子打发回去了。”
末了又补了句:“这盒胭脂就是他下午提过来的!”
“你娘还不知道你俩的事,所以我只能说我买来送你的,你要是敢让你娘知道这是青衫给你买的……”
“结局你知道的……”余掌柜半眯着眼道。
“嗯,明白,明白,谢谢爹爹了……”余舒深以为然,小鸡逐米似的点着头。
“不对啊!爹爹,那我这盒是青衫买的,那我娘那……”
“这是你给我烂在肚子上了,敢在你娘面前说起,看我这老家伙还站不站你们这边了!”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护着那小子……余掌柜有点心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小脑袋瓜子好使,你倒是用在挣钱上啊!
“再说了,你是我女儿,没有我哪有你?他以后娶了你就是我女婿了,我这老丈人要他点彩礼过分了吗?我提前要了他青衫的彩礼钱,转手交给生你养你的母亲,这难道过分了吗?”余掌柜吹胡子瞪眼的说完,若不是怕声音太大会引来自家夫人,他这番话得说得更慷慨激昂。
“你话虽然说的没错!”余舒先给了自家老爹一个肯定。
但随后话锋一转道了句:“但是不道德,希望爹爹你能引以为戒,别把无耻当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