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恍惚,福克斯和焰雪同时戒备。他们都还记得,在乞力马扎罗山,正是这个黑影将星月抓走。纳达压低声音。
“福克斯,那个是……”
“啊,小心一些,注意脚下。不要让他接近。”福克斯小声说道。他竖起食指。黑影没有动作,它就好像没有注意到两人。火焰在指尖跃动,福克斯目光凝聚,“嗖”,刹那间,火球迸出,直接向黑影所在的位置飞去。但转眼之间,这团火焰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瞬时消失。而黑影却依然漂浮在空中,它就好像幽灵一般,漂浮不定。
“这是在搞什么?”焰雪自言自语。她的心仿佛都要凉了。微风掠过,黑影飘飘忽忽,它一阵摇曳,随即向着西北方向飘去。福克斯问。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看着它逃走不成。”
“这可能是陷阱。”
“怎样的陷阱都比现在的情况好吧。”
“这倒也是。”福克斯喃喃道。两位制裁者立刻动身。黑影还在飘忽,它的动作并不快,有的时候还会半停在空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焰雪抬头张望。
“它在替我们指路吧。”
“你是说变异者想要就这样把我们引过去?”
“如果真的是变异者,那倒是好了。”焰雪欲言又止。狂风呼啸,夜色将至,沉沉的黑幕从天边压来。第一滴雨点砸落在大地,不一会儿,大雨倾盆。整片沼泽都化为泥海。两位制裁者却是毫不停留。小小的黑影隐没在昏黄的大地上,很快,天地间只剩下雨帘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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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布猛地睁开眼睛。他大口喘息。一滴雨水砸落在鼻尖上。在外面,雨势轰隆作响。就好像全世界的水都倾泻在了一个地方一样。
又下雨了吗?
和那个梦一样。
但这真是梦吗?
大概就是真的吧。毕竟,自己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似梦似醒的日子了。
……
自从乌拉尔山脉一战,已经过去整整半年。对于容布来说,这半年的时间就像是做梦一般。在战场上,容布失去双手,命悬一线。若非狼出现,他也许真的会就此死去。狼向容布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他会让容布活下去,同时还会赐予容布新的双手,新的力量。而他唯一的条件,便是让容布和自己联手,一起对人类和制裁者复仇。
“对人类复仇……我们的敌人本来就是人类,这个条件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容布说道。狼轻轻摇头。
“这是不一样的。容布。虽然变异者和人类为敌。但只有经历过战争创痛的人才会明白仇恨真正的意义。就像我,就像你。”
“……”
“容布,不要担心。我不会骗你的。你需要力量,而我也需要你的力量。这是对我们两个都有利的事情。你没有理由拒绝。”
……是啊,没有理由拒绝。但现在想来,这与其说是邀请,还不如说是命令。如果自己当时真的拒绝了狼,也许就活不到现在了。在狼的要求下,容布接受手术,他得到了一对金属的手臂。而替他动手术的,理所当然都是人类。他们仅仅花了一个小时就搞定了一切。而当容布从麻醉中苏醒的时候,这些人早就溜之大吉。
为什么?为什么人类会和狼搅和在一起。容布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没空想那么多了。容布敲敲钢铁的双臂,这对手臂比想象中更加灵活,更加有力。只是冰冷的触感还让人有点不适。狼笑着问道。
“怎么样?没有什么问题吧。”
“还行,虽然还不能完全适应。”
“等一会就会适应的。容布,我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狼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物体。那好像是一块绿色的石头,但再一看去,这块石头上却是布满“血管”,它不断弹跳,就好像活着一样。淡淡的荧光从“石头”中散发出来,那柔和的绿色,就如同随时可能熄灭的蜡烛,忽隐忽现。容布的脸色渐渐发白。他问。
“这是什么。”
“这是‘哈米吉多顿’。”
“哈米吉多顿?但‘哈米吉多顿’是……”
“‘哈米吉多顿’的存在性质从来不是唯一的。它可以是固体,可以是液体,可以是空气,也可以是生命。而这个肉块,同样也是‘哈米吉多顿’。只要能掌握它,你就可以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战士。当然,也要付出代价。”
狼将绿石交到容布手中。容布手掌心颤抖,他感受着石头的跃动。隐隐的温热透过皮肤,容布痛下决心。他一口将石头塞进嘴里。
这就是“哈米吉多顿”。
这就是世界最强的力量。
这种力量,现在是属于我了。我终于可以复仇了。
……
不对,这根本就是恶魔的诱惑。
容布抱住脑袋。就如狼所说,他得到了“哈米吉多顿”的力量。而且是最特殊的一种能力。容布的能力一共有两个,其中之一是多重空间制造。简单来说,容布可以利用陨石碎片,创造出一个二维空间,他可以利用这个空间来进行攻击,防御,以及瞬间移动。之前,他也是利用了这个能力,先后击败了王立成,洪硕,贺峰国,就连“红瞳死神”都不例外;而容布的第二个能力,则是第一种能力的附属品。那便是分身。由于容布可以穿越于两个空间之中。而穿越空间本身,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残余。而这些残余累积起来,越来越多,最后聚集成人形,这便是那个神秘黑影的由来。它会独自战斗,偶尔也会发挥一些作用。只是,容布并不能有效的控制这个分身。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这个分身都会到处乱逛。等到容布一觉醒来时候,他都不知道这个分身跑到哪里去了。
不,也许是知道的。
容布按住额头。自从得到陨石碎片的力量之后,他就一直睡不好觉。他经常在晚上做着噩梦。很多时候,容布都不会记得这些梦的内容。但最近一段日子,这些梦境却变得逐渐清晰起来。在梦中,容布看到了很多东西。埃塞俄比亚葱郁的草原,乞力马扎罗碧蓝的天空,大沼泽荒芜的泥浆,尼罗河轰鸣的流水,一切的一切都反映在眼中,就好像亲眼所见。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他“亲眼”见到的。因为这正是那个分身在外面闲逛时见到的景象。
真是可笑。自己竟然凭空多出来一个“兄弟”。而且自己还压根不知道这个“兄弟”在想些什么。容布嘴角翘起。但下一刻,他却是下意识按住胸口。剧烈的撕裂感充斥着胸腔。这也是“哈米吉多顿”的副作用。容布一直知道陨石碎片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他也亲眼见证过鹰在临死前遭遇的一切。但容布却不会想到,这种反噬到底会强大到什么地步。最近,这种撕裂感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容布都会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人。灵魂飘荡在外,肉体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假。而这种痛苦的过程总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每当结束之后,自己又会感到无尽的空虚,就好像身上少了一块肉一样。为了弥补这种空虚,容布只能更多地使用“哈米吉多顿”的力量。这就好像是毒瘾上身一样。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狼说道。“陨石碎片会将力量赐予它承认的存在,它也会索求相应的代价。这些你都清楚。真正的强者会尽力克服这些代价,而弱者则会在力量的诱惑下越陷越深。一切都看你自己。”
“但鹰那么强大,他不就失败了吗?”
“那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容布,我建议你保持信心。你也必须保持自信。为了达到目的,你必须利用‘哈米吉多顿’的力量,但你也要同时对抗它。别人的帮助是没有用的,你必须依靠自己。”
……
是啊,必须依靠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最起码,在自己崩溃之前,必须杀了那个女人。那个毁灭“雄鹰”部落,杀死鹰,夺取自己双臂的制裁者。在刚才的梦境中,自己已经通过分身,看到了她和“火狐”。他们正在接近“归蝶”巢穴。现在,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确切的位置,但很快,自己就能和她见面了。
很快。
容布露出惨烈的微笑。他稍稍改变姿势,好让自己的身体舒服一些。大雨磅礴,雷声破天而过,那“轰隆”的回响,就仿佛末日的丧钟,预示着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