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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最后一夜(五)

公元2149年12月8日,天空之城,郊外,夜间。北美国立动物园爆炸事件过去八个小时后。

星月和小兔狲面对着面。沉沉的夜色重重压来,莹莹的月色倾泻在大地上,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荒凉。

“发生了什么事?”星月问道。但小兔狲却是受到惊吓,它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就好像是一个大大的毛球。星月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白天的时候,自己跟随霍兰-德容来到北美国立动物园。一开始,一切都还进行得十分顺利。但后来,事情却发生偏差。星月回想着最后见到的场景。那个时候,“她”的确是出现了。虽然这更像是单纯的幻影,而且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看见。但“她”当时确实在现场,就在自己的眼前。

她,肯定还活着

星月的心脏砰砰直跳,只是想到“她”还活着的事实,自己的心情就莫名振奋起来。星月回忆接下来的情况。就在“她”出现的同时。一道攻击突然降临。星月只看到三架直升机从头顶坠落。之后便失去意识。等他恢复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莫名其妙被传送到了这个地方。

但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星月四处环顾。眼下,他和小兔狲正站在一片空旷地。由于时值夜晚,星月看不清楚周围。他只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东边,有几十根高耸的烟囱。两盏光灯在夜空中照耀,将铁黑的天空照得惨白惨白。这里正是天空之城的工业区,也是天空之城的“心脏”。这里人烟稀少,所有的生产设施都实现高度自动化。整整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只有不到50人看管。即使是这五十个人,平时会按时上班的也不到5人。靠着自动化机器人,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整片工业区也依然能正常运作。一百年来,来回往复,毫无意外。

星月打开手上的终端。网络的连接依然健在,通过导航,他也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但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而且还有另外一件蹊跷的事情。根据记忆,自己在动物园受到攻击的时候,应该是在白天,但当被传送过来之后,却已经直接到了晚上。星月对过时间,他发现,自从自己失去意识,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但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这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就好像是时间与空间发生了错位。

平面空间吗……

“红瞳死神”紧抿嘴唇。非洲的时候,他曾经与那个名为容布的高阶变异者多次交手。他一直以为,这是只属于容布的能力。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如此。之前,在地表,在动物园,自己都遇到了平面空间的现象。第一次,自己是被传送进了天空之城;第二次,自己就是被直接传送到了这里。只有高阶变异者才会拥有这样的实力。现在全世界幸存的变异者部落,只有东方的“苍龙”与太平洋的“鲸鲨”,再加上独自一人的狼。星月非常了解这些高阶变异者。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这种能力的。换句话说,自己即将面对一个新的敌人。这个敌人现在还隐藏在暗处,看不清楚身影。但很快,他就会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星月托着下巴,他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因为太过专心,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小兔狲已经挪动到自己的身后。大猫伸出爪子。它直接从后面扑了上来。

“喵!!!”

“你干什么!?”星月吓了一跳。他差点被小兔狲压倒。星月刚想破口大骂。但小兔狲却是毫不在乎地跑开。

“喂,你要去哪里?”

“喵。”

“不要喵喵地叫,我又不是猫,我听不懂。”

“喵喵。”小兔狲使劲甩头。它似乎是在示意星月跟上来。星月不禁恼火。但看着小兔狲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又没有办法。“红瞳死神”狠狠跺脚。他只能跟上前去。惨淡的灯光忽隐忽现,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机器人来来往往。小兔狲的鼻尖冲着地面,它一边狂嗅,一边选择道路。星月观察着大猫的一举一动。他开始明白小兔狲的用意。不知不觉,大猫加快速度。它似乎发现了目标。星月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突然,小兔狲猛地停下。它来回转圈,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喵?”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星月着急问道。但小兔狲却只是使劲甩头。星月打开手电筒。这里是一处小巷。小巷的两头深不见底,通往工业区的最深处。而在小巷中央,则是一幢大房子。这间房子绵延数百米,好像是废弃的厂房,又好像是一幢巨大的仓库。

“这里有什么异常吗?”星月嘀咕道。小兔狲对着仓库低声嘶吼。星月心领神会,他随即进行检查。出乎意料的是,整间仓库没有任何入口,仓库的外壁是一层光滑的水泥,做工几近完美,没有任何缝隙。之后,星月干脆绕着整个仓库转了一圈。他甚至还跑到仓库顶上张望。但就像之前的墙壁一样,所有的地方都是严丝合缝,浑然一体,连天窗都没有一个。星月使用了各种方法,无论是敲打,扳撬,最后都是无济于事。下面的小兔狲等得心焦,它三步并成两步,轻盈跳上墙头。

“咚!”

“哇!!”星月吓了一跳,在大猫跳上来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脚底都震了一震。小兔狲摇头晃脑地向星月跑来,它每一步踏下,都会弄得房屋一阵颤抖。星月赶紧挥手,他示意大猫先停下来。

“好了好了,再这样下去,整栋房子都要被你弄塌了。”

“喵?”小兔狲歪着脑袋。它姑且停下。星月蹲下身。他看着被小兔狲留下的脚印,覆盖在房顶最上层的水泥层已经被踩坏,而在砖瓦下面,则是一层厚厚的钢板。星月用手敲击钢板表面,他听不到一点点回声。

那么严实,厚度最起码在50厘米以上。这都可以和坦克装甲相媲美了。而那么严密的防卫,其中必然也有值得保护的东西。

……是焰雪吗?

星月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只是在胡乱猜测。但他的直觉却告诉自己这是正确的。眼下,事态已经陷入僵局。如果自己真想强行进入这个“仓库”,普通的炸弹还没有用,只能用特定的穿甲炸弹,但自己身边不可能有这种东西。换句话说,现在自己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只有等了么。

星月深深呼吸。他跳回地面,一旁的小兔狲也跟着跳了下来。结果又引得地表一阵震动。星月心中烦躁。他走来走去。而小兔狲也就这样跟着。一人一猫来回行走,倒是显得颇为搞笑。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月的心情越发低沉。不知不觉之间,时针已经来到午夜。小兔狲已经躺下。它蜷缩成一团。万里无云,月色无踪,天幕一片漆黑,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星月注目凝视。他知道北美定居点的天空都是都是人造出来的,一般来说,除非遇到特殊情况,这里的“天气”永远是晴空万里,美轮美奂。但现在,这份天色却显得有些奇怪。好像大气都已经“静止”了一样。突然,“喵”的一声,小兔狲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它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刹那间,一扇铁门突然从仓库外壁上打开,它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征兆。

“!?”星月一个哆嗦。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算反应过来。“嗖嗖”的冷风从地下吹来。星月下意识抓住腰间的短刀,他壮着胆子向前。但很快,他又转了回来。小兔狲正跟在门外,因为通道入口太小,根本不可能容纳下这样一只大猫。它只能拼命刨着地面。星月说。

“算了吧,你就跟到这里。”

“喵!!!”

“没用的,这个通道你肯定是进不去的。”

“喵……”

“走吧,走吧。去找纳达和斯蒂尔,他们一定还在这座城市。你也一定找得到他们。你和他们会和,然后等我和焰雪。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把你的主人带回来。”

“喵喵。”小兔狲嘴巴张合。它黄灿灿的眼睛眨巴眨巴。小兔狲使劲叫唤。它好像是在哀求,又好像是在悲鸣。星月摸摸小兔狲的脑袋。他使劲挥手。小兔狲甩甩绒毛。它好像是理解了同行人的意思,转身向外走去。但每走几步,它却又忍不住向后张望,好像是在央求着什么。星月不得不硬下心肠。他就站在通道入口。直到小兔狲的声音彻底远去。

真是一只好猫呢。

但愿它能活下来吧。

现在,我们也只能为自己祈祷了。

星月的热情逐渐寒冷,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神秘出现的暗门。阴冷的空气从门内倾泻而出,微弱的光芒在夜空中浮荡,那深邃的空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

是在邀请我吗?

正好。

星月捂住胸口。他下定决心。后方的铁门瞬时关上,很快,周围都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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