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6年9月7日凌晨,巨大的爆炸声在涨渡湖上空响起。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涨渡湖基地陷入战火。军方领袖剑修杰在战斗中丧生。基地内的军事装备损失大半,士兵也有相当程度的伤亡。
9月7日上午,林中和返回行政区,他将林悠留在涨渡湖收拾残局。社会管理局局长周长仁等候多时。之前,周长仁与剑修杰互相争雄,双方之间的战斗,甚至在贫民间引起了一阵骚动。现在,剑修杰死去,周长仁算是取得了“胜利”。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为这个“胜利”,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周长仁看着林中和疲惫不堪的神情。他道。
“林中和主席……”
“你已经接到报告了吧。”林中和低声说道。周长仁轻轻点头。“我没有想到福克斯竟然会把星月救走。我以为他是站在剑修杰一边的。”
“制裁者的判断向来多变。我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你能找到福克斯的行踪吗?”
“我正在尽力。但就您所知,想要追踪制裁者,并不是那么容易。还有,对于焰雪,我也没收到任何情报。根据现场的说法,星月最后战斗的时候,焰雪并不在他的身边。我不认为他会放着焰雪不管。”
“……”
“林中和主席,我接到报告。有一个神秘的青年曾经在涨渡湖战场上出现过,他与剑修杰将军之死有关。他似乎是跟着林悠一起进来的。他……”
“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
“记住,周长仁,他,从来没有存在过。”林中和一字一句地说道。周长仁倒吸一口冷气,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林中和说。
“周长仁,民间的反应怎么样。”
“很乱。很多民众都注意到了昨天晚上的战斗。这也难怪,那么大的阵势,就算是傻瓜都会发现。我已经对情报进行了封锁。但这不会支撑太久。”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完全封锁是不可能的。必须公开部分信息。对于剑修杰将军,个人认为应该保护他的名誉,这有利于军中的稳定。”
“那焰雪和星月呢?”林中和的双眸炯炯有神。周长仁心中一怔,他知道这是林中和在刺探自己,但自己还不得不回答。周长仁沉思良久,他挪动嘴唇。
“他们已经死了。”
“……”
“巫山战败的战犯,人类的叛徒,他们的未来只有死,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事情,不是吗?”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这样吧。”林中和回答。周长仁敬礼退下。林中和双手插袋,持续的阴雨还在继续。但在那撕破的天角,一缕阳光却是微微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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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东方定居点以东。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的名字。焰雪,这就是我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流淌。红瞳少年勉力睁开眼睛。外面一片昏暗,微弱的光芒依稀透过,让人看得恍恍惚惚。但这肯定不是地狱的景色。。
我,还活着呀。
星月轻轻舒气。他强行起身。乔-福克斯正坐在山洞口。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稀稀拉拉的雨点随风飘落,星月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福克斯,是你救了我。”
“是的。你还是快点睡觉吧。以你的身体,暂时不好长时间活动。放心,这里已经在中央区以外,就算追兵过来,也要花一点时间。”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是焰雪拜托我的。”
“焰雪?”
“她在临刑前曾经拜托过我,一旦万不得已,希望我能救你一条性命。”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呢。如果是你的话,明明可以,明明可以……”
星月愤怒咆哮,但渐渐地,他的声音却变得微弱。少年捂住面孔。他知道,自己只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救出焰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力,那么弱小。福克斯回眸一瞥。他走到少年跟前。
“想哭吗,孩子。”
“……”
“想哭的话就哭吧。你还年轻,你还不算是个男人。况且就算是男人,也没有不能哭的理由。无论如何,你活了下来。既然这是她的意志,那你就应该继续活下去。因为也只有活下去,你才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
“活下去……但我只想和她一起活下去。但是,但是……呜”
星月身体颤抖。低沉的啜泣声回荡在空间中,福克斯默默守护在少年身边。但他的心中却是波涛涌动。
焰雪死了,史上最年轻的制裁者就这样丢掉了性命。但这原本不在计划当中。东方定居点固然有他们自己的算盘,但那个银发黄瞳的制裁者也出现在战场。他是“他们”派来的人。这说明,在整件事情的幕后,一定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或许,时间已经不多了吧。
福克斯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在终端上打了几行字,然后心满意足地关掉屏幕。太阳的光芒时隐时现,一度彷徨的小雨,终于快要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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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北美定居点,空中之城新亚特兰大。
“火狐”在哪里?
他和那个名为星月的少年在一起。这两个人正要前往欧洲。福克斯已经拒绝再与我们联络。他还宣称,要暂时脱离我们的管辖,享受自己的“休假”。
欧洲?“火狐”到底在想些什么?人类的未来岌岌可危。他怎么有闲心“休假”。
谁知道。福克斯这个人本来就有点主次不清。不过,只要一切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那就无所谓。东方定居点的情况呢?
新的制裁者就要诞生了。据说是林中和的强力推荐。只是,黑刀和绿色龙雕的力量暂时还无法很好的继承。
这是当然,制裁者的力量,能够被随便什么人使用,那才是乱套了。无论如何,我们已经从东方定居点收到最好的礼物。至于林中和之流,就让他稍微蹦跶一会儿吧。
……
淡淡的回音戛然而止。一个身影出现在亮光处。这是一位白人男子,他大概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褂,一脸烙腮胡子。盈盈的绿光闪闪烁烁,黑发少女正沉睡在巨大的试管中,她美丽的容貌,仿佛天使下凡。
……尘空蜷缩在一边。他看着女孩沉睡的身姿。白人男子一动不动。尘空用英语说道。
“她还活着吗?”
“当然了。超越人类和变异者的存在。东方的制裁者,使用黑刀的战士,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说道。他的眼中浮现出狂热。“真是美丽绝伦,即使圣母玛利亚再世也难以企及。尘空,这个女孩的名字是叫焰雪吗?”
“……嗯。”
“好名字。如同火焰一般热情,又如同冰雪一般冷酷,只有真正的救世主才配拥有这个名字。你曾经和这个女孩当过战友吧。”
“我们曾经是战友,非常重要的战友。但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
尘空喃喃低语。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朦胧。白人男子回眸一瞥。
“尘空,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她再次洗脑的。这样太危险,也太浪费了。我会让焰雪完完整整的活过来,带着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力量。当然,前提是在我的控制之下。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大厅中回荡。尘空轻哼一声,他回身离开。呼啸的狂风肆虐天空,漫天的云海层层笼罩。在无尽的墙壁外,巨大的暴风雨正在悄悄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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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定居点,涨渡湖。
残骸蔓延,烟尘袅袅,昏暗的天空下,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空旷的航空母舰依然矗立,但在甲板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类的影子。距离上一次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东方定居点也彻底放弃涨渡湖基地,他们将仅存的军事力量重新安置到贫民区以西。这也是为了日后重返巫山要塞作好准备。
两个士兵正在湖面上作业,他们尽可能打捞起战友的尸体。虽然这些尸体大都已经腐烂,分辨不出身份。但至少他们将会被安葬回故土,而不是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沦为孤魂野鬼。随着时间流逝,打捞工作也接近尾声,最近一个星期,打捞上来的尸体正在减少。根据林悠的命令,再过三天,涨渡湖基地就会被彻底封锁。而这,也会成为巫山之战真正的终结。
……一个士兵使劲收网。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将整片渔网都拉了上来。但网里却只有一条奄奄一息的变异鲈鱼。士兵不禁沮丧。他将鲈鱼重新丢回水中。一旁的同伴说。
“不要什么东西都拉上来。这纯粹是白费力气。”
“我怎么知道拉上来的是什么。真他妈的混账,为什么我们要干这种活。”
“那你要去问红瞳死神,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同胞了。”
“问他,那我还不如宰了他呢。”士兵大声抱怨。天色阴沉,寒风瑟瑟,眨眼之间,天空就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个士兵随即返航,他们已经不打算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分钟。但就在这个时候——
“嘟”,“嘟”,刺耳的警报声震动耳膜。两个士兵都是吓了一跳,点点的红色在屏幕上闪烁,那是热源的反应。
“生体反应?又是鱼?”
“怎么可能,这明显是人形。有人形的东西还在水底活着。而且是很大只的。”
“那要不要打捞上来。”
“开什么玩笑。万一打捞上来的是变异者该怎么办。还是快点通知后方,听上面的指示。”
两位士兵赶紧行动起来。其中一个人用短距离无线电和国防部联络,另一个人则通过热成像仪,确定热源的具体位置。闪闪的红色在夜空中闪耀。电闪雷鸣,****,眨眼之间,整片沼泽都是昏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