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如同母亲一般柔和的光芒。
红色,如同鲜血一般赤红的雨点。
黑暗,一切都是黑色。残骸,阴云,飘荡的雨点浮荡摇曳,万物,唯有死寂。
……
焰雪仰望天际。她站在黑夜之中。阴云密布,雷声隆隆,第一滴雨滴落下地面,很快,雨水渐大,整片大地沦为汪洋。
雨水的轰鸣震耳欲聋。世间万物仿佛都陷入沉默。手中的陨石碎片一闪一烁。焰雪回望四周。三位高阶变异者站在上方的废墟处,他们满怀敌意。而在他们身边,则是翼龙被砍断的脑袋;海上定居点的士兵都在自己身后,他们神情紧张。焰雪注意到左侧的火光。她看到“火狐”乔-福克斯也在现场;在福克斯的旁边,还有另外两位制裁者。焰雪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那位苏定。她依稀记得苏定过去曾经仰慕过自己。但现在,这位上尉却是眼中惊恐,就好像是见了鬼一样。西斯弗克,萨迪克,林悠……这些人,自己或许见过,或许没有。但这都无关紧要了。
纳达和斯蒂尔正站在人群的最外侧,他们指着自己,似乎正在嚷嚷着什么。焰雪下意识闪过一丝笑颜。突然,她与纳达身边的青年相视。
……星月?
焰雪心中猛地一怔。两人的目光短暂相交。在接触的刹那,星月的视线是震惊的。但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无比心酸。那湿润的红色双眸,仿佛是在寻求救赎,将自己包容其中。
可恶!!!
焰雪急忙甩头。她努力不让自己再去看到星月的面孔。莫名的酸楚涌上鼻腔。女孩按住鼻子。
不行,现在,还不行。
焰雪深深呼吸。磅礴的雨点捶打在身上。下一刻,她再度回到冷若冰霜的状态。西斯弗克走上前来。
“女人,你是谁。”
“……”焰雪懒得回答。福克斯接过话头。“这个女孩的名字叫焰雪,是东方定居点的制裁者。”
“制裁者?东方定居点?那么……”
“和我们无关。”林悠大声说道。一旁的苏定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林悠阻止。西斯弗克满脸疑惑,福克斯又道。
“西斯弗克,林悠说得是真的。这件事情确实和东方定居点没有关系。”
“为什么,你都说了她是东方的制裁者。”
“这是因为她早就应该死了。就在两年前的涨渡湖之战。”
福克斯上前一步。他看着焰雪的面孔,女孩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火狐”问。
“焰雪,为什么你还活着。”
“……”
“为什么不回答。难道连老朋友都不想见吗?”
“乔-福克斯,我要感谢你。”焰雪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就如冰雪一般冰凉。“两年前涨渡湖之战前,我曾经拜托你救下星月。而你也履行了承诺。谢谢。”
“不要光对我道谢。是星月自己选择活了下来。你要道谢,也应该去对他说。”
“……”焰雪轻咬嘴唇。她可以感受到星月炙热却又略带失落的目光。但她却不敢正视这份视线,一点点都不敢。福克斯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注视着女孩手中的“哈米吉多顿”碎片
“焰雪,为什么要抢夺陨石碎片。”
“……因为责任。”
“什么责任?制裁者的责任?”
“制裁者只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我,也只是为了人类。”
“为了人类……但海上定居点的居民,他们也是人类。一旦失去陨石碎片,海上定居点就会彻底瘫痪。这些人都活不下去。”
“即使如此,这也是我的责任。制裁者从来都是为了人类整体。”
焰雪喃喃嘀咕。一旁的西斯弗克暴跳如雷。“这算什么,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吗?福克斯,快一点,杀了她,将陨石碎片抢回来。”
福克斯紧抿嘴唇。暴雨倾盆,“火狐”手上的火焰摇曳不绝。但他始终没有动作。焰雪问。“怎么,你不与我战斗吗?”
“不,现在与你战斗的话,我自己会先没命的。”福克斯余光一瞥。在不远的地方,星月已经举枪瞄准。他的红瞳充满杀气。
“‘红瞳死神’!!!”苏定脱口而出。在场众人都是惊愕。但星月却是毫不在意。他的视线只停留在焰雪一个人身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刹那间,两个身影从西斯弗克等人身后跃出。尘空跳到焰雪身边,他还带着北美定居点的莫里斯。他们明显是和焰雪站在同一阵线。众人都是莫名。西斯弗克问。
“莫里斯阁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西斯弗克将军。”莫里斯笑着回答。他俯视四周,俨然天下无匹之姿。尘空凑到莫里斯耳边。
“莫里斯,距离预定,撤退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啊,我知道,我会想办法。”莫里斯说道。而焰雪则是目光凝滞。那清冷的视线,没有一点点凡俗的气息。
……
群雄对峙。在上方,变异者正是蓄势待发。蝶和鲨都看着龙,只待龙一下达命令,他们便会立刻动手。但龙却只是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女孩。
是啊,怎么忘记了呢。就是她,两年前的巫山之战,正是这个女孩站在巫山之巅,面临长江,居高临下,以一人之力阻挡了变异者的进攻。当时,她给自己造成的震撼,几乎比得上巫山要塞自爆的一刻。而与她交过手的风马,同样给予她极高的评价。因此,在听说她香消玉殒的时候,自己还曾经惆怅过一阵子。但现在,她又出现在了这里。龙陷入沉思。而因为他没有下令,鲨和蝶也不敢贸然行动。拉纳悄悄走到福克斯身边。他拉拉“火狐”的胳膊。
“等会儿一有机会,立刻抢回陨石碎片。”
“但是……”
“福克斯,不要被私情困惑。既然变异者已经出现在了这里,他们很有可能会发起全面进攻。而失去陨石碎片之后,海上定居点的防御系统已经彻底瘫痪。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海上定居点会全灭的。想想岛上这几百万条人命。”
福克斯心头一紧。他勉强点头。另一边,林悠也在对苏定耳语些什么。但苏定只是一脸呆滞。福克斯向西斯弗克使了个眼色,西斯弗克立刻下令全军后退。但同时保留相当数量的火炮部队。一旦迫不得已,哪怕是火力洗地,他也要将所有的敌人消灭干净。
……
“星月,我们该怎么办。”
纳达拉拉青年的衣裳。斯蒂尔也挤在星月旁边。两个人都是可怜巴巴。星月的心脏砰砰直跳。眼下多方对峙,形势十分微妙。星月不知道焰雪是怎么和北美定居点扯上关系的。但一旦战斗真的开始,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自己只会和她站在一起。哪怕是与全世界为敌也不在乎。
但也只是自己而已。
“纳达,斯蒂尔,逃跑吧。”星月轻轻说道。两个孩子都是吃了一惊。
“诶?我们难道不帮大姐姐吗?”
“帮焰雪的话,就等于要与福克斯为敌。也要与在场所有的人类和变异者为敌。我是可以这么做。但你们不行。”
“怎么这样……”
“听话,走吧。”星月说道。他温柔抚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战斗的气氛渐渐浓厚,突然,一个尖锐的笑声在夜空中响起。